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在婉琪快要发脾气时,言鹤终于画完了,双手把画递到了婉琪面前。
婉琪接过来画,暗道,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假画师究竟把她和大姐姐画成什么鬼样子了。
把画摆正之后,婉琪顿时怔住了。没想到这个呆子画的画这般好看啊,尤其是她,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侧颜可以这么好看。她侧头看向意晚,满脸的惊喜。
意晚笑了笑,说:“言公子画工又精进了不少。”
言鹤:“姑娘认识我?”
意晚:“不认识,只看过画。”
言鹤了然,他也认出了意晚。他随即点明了这一点:“去岁我便在想,能令几位好友交口称赞的姑娘是何人,没想到今日得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
他是通过那幅画认出来意晚的。
婉琪看完画,看向了言鹤。
瞧着言鹤看向大姐姐的目光,顿生不悦:“哼!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你是故意接近我和大姐姐的!”
言鹤眼睛瞟了婉琪一眼,耳朵又红了,慌忙解释:“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婉琪:“你这画也不过如此啊。还害的我和大姐姐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我大姐姐要是病了,我拿你是问。”
说完,婉琪拉着意晚的胳膊就要走。
言鹤:“且慢……”
婉琪转头看向言鹤:“还有何事?”
言鹤犹犹豫豫地说道:“那个,姑娘不是说若是病了要找我么,我……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如何赔罪?”
意晚看着言鹤紧张的模样,想到刚刚那幅画上婉琪面容清晰,娇俏灵动,顿时明白了什么。
“我二人是永昌侯府的。言公子,再会。”
“再会。”
言鹤一直站在雪中,看着意晚和婉琪的背影,口中喃喃说道:“好可爱啊,像一只小兔子……”
阿盘:……
天底下有绿色的兔子?真是闻所未闻。
他家公子是不是眼神有问题?分明是那位红衣姑娘更让人惊艳,怎得他一直盯着那绿衣姑娘。
“公子,陈公子、梅公子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言鹤:“哦,嗯,知道了。”
说完,抬脚朝着婉琪离开的方向走去。
阿盘:“公子,方向反了。”
言鹤终于回过神来,脸上流露出来尴尬的神色。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步三回头。
阿盘看着自家公子的反应,暗想,原来自家公子喜欢这种性格的姑娘?怪不得老爷和夫人为他安排的亲事他都不满意。
意晚和婉琪走远了之后,婉琪道:“大姐姐,你为何要告诉那人咱们的身份?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
意晚:“他是青龙山书院山长之子,言鹤。”
婉琪瞪大了眼睛:“言……言鹤?四公子之一?”
意晚点头:“对,若我没猜错,应该就是他。”
婉琪:“虽然是四公子之一,但他甚少出现在京城中,我还以为他是个隐士,没想到竟然是个白嫩书生。真是让人意外啊。”
说着,婉琪停下脚步,打开手中的画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看完后,心情好了不少,她小心翼翼地把画收了起来,交给了一旁的婢女。
“这幅画定会值钱,我回去就得裱起来,以后也好跟人炫耀一番。”
意晚看着婉琪的反应,笑了:“好。”
两个人说着话,朝着前面的暖阁走去。进了暖阁,总算是暖和些了。
婢女们连忙接过主子手中的暖炉,换了一些新炭。
意晚看着窗外的大雪,道:“坐在这里看外面的梅花也别有一番风味。”
婉琪:“是啊,既暖和又能欣赏美景,何乐而不为?”
两人正说着话,陈夫人身边的婢女过来了。
“两位姑娘,太子和云俸仪来了,康王妃请咱们都去,夫人让我来叫你们。”
“她怎么也来了……”婉琪瞧着自己鞋子上的雪还没烤干,有些不开心。
这个“她”,指的是云婉莹。
意晚:“过去看看吧。”
那是太子,又是康王妃吩咐的,即便再不开心也得忍着。
姐妹俩重新系好斗篷,朝着王府的正殿走去。
她们二人到时,正殿里已经坐满了人,殿中不知何时安排了歌舞表演,热闹得很。
许是因为太子来了,所以把男宾和女宾都安排在了一处。
来的人虽然多,但意晚一抬头就跟云婉莹的目光对在了一起,看着云婉莹眼中藏不住的得意,想到之前意晴给她的来信,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众人就这般聊着天,没过多久,人到齐了。
大家在一起说着话。
好好的一个赏梅宴渐渐变成了室内觐见太子的宴席。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左右,午膳时辰到了,康王妃吩咐下人上菜。
席间,太子时不时跟众人说着话。
太子难得平易近人,大家跟他说的也就多了些。
饭菜吃得差不多时,歌舞表演停止了,殿内渐渐安静下来。太子突然看向了永昌侯府的方向,对婉莹道:“婉莹,孤记得你从前一直在永昌侯府长大,如今永昌侯府的人来了,你不过去打声招呼吗?”
云婉莹脸上流露出来一丝酸涩的神情,道:“婉莹早就被侯府扫地出门了,哪里还敢厚着脸皮再去打招呼。”
永昌侯和陈夫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周景祎:“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莫要难过。你最是稳重识大体,侯府怎得会做出来如此之事?”
云婉莹却不再答,一脸的难过。
在坐的众人谁人不知永昌侯府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大家都是听的外面的传言,并未听当事人提及。如今瞧着云婉莹想要说此事,自然是支起耳朵来细细听着。
周景祎看向永昌侯:“永昌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永昌侯站起身来,朝着太子施了一礼,道:“回太子的话,没有任何误会。云姑娘并非我所出,我身边的意晚才是我生的。”
乔彦成毕竟养了云婉莹十几年,对她并非毫无感情,可惜,这些感情在她一次一次所做的事情中磨没了。尤其是,前几日女儿来说过的事情。
养女如何比得上自己亲生的女儿?
周景祎看向意晚,道:“侯爷确定?”
永昌侯:“确定。”
周景祎:“何以见得?”
周景祎一脸好奇的模样,仿佛只是单纯地对这件事感到感兴趣。
永昌侯:“我女儿身上有胎记,足以证明一切。若是在座的有人不信,不妨派一位嬷嬷去里面验一验。”
云婉莹是真的不信。
若意晚身上真的有胎记,为何那日没有说出来?她记得那胎记分明是变成烫伤的伤疤了。
她还欲说些什么,被周景祎阻拦了。
云婉莹想的是换回来身份。
而周景祎想的是败坏意晚的名声,给顾敬臣添堵。至于意晚的身份,周景祎从来没怀疑过。虽然憎恨顾敬臣,但顾敬臣的手段他还是了解的。既然他调查出来意晚的身份,那么意晚定然就是侯府嫡女。
“原来如此!孤瞧着乔姑娘和侯夫人长得有几分相像,想来是真的。”
闻言,云婉莹心一凉,她求助地看向太子。
太子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莫要再提此事。
永昌侯朝着太子施了一礼,坐下了。
只听太子又说道:“不过,此事是如何被发现的呢?”
说完这句话,不待人回答,目光看向了太傅府方向。
又说了一句:“孤听说是翰林院的陈大人发现的?”
陈伯鉴听到这话,连忙站起身来。
“回殿下的话,的确是微臣先察觉的此事。”
周景祎:“哦?如何察觉?”
太子看起来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模样。
陈伯鉴:“从乔氏平时的所作所为中察觉。”
周景祎:“哦,原来是这样啊,得亏陈大人心细。”
说着,周景祎给了云婉莹一个眼神。
云婉莹接过来话,笑着说:“我记得陈大人最是守礼,也跟云家没什么联系,你怎会发现一个妇人有何异常?而且,你也没见过她几次吧?如何知晓她在平时如何对待自己的女儿?你如此关心乔姑娘仅仅是因为她是你的表妹吗?”
这话,意有所指。
众人看看陈伯鉴,又看看意晚。
永昌侯府这是打算和太傅府亲上加亲?
陈伯鉴快速地瞥了意晚一眼,脸微微泛红,张了张嘴,话未说出来,就听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告诉表哥的,并且求他帮我调查当年的事情。”意晚站起身来说道。
她看出来了,今日不仅仅云婉莹要为难她,太子也要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