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误会她,也不曾因为自己利用他而恼怒, 他眼底的情感很是直白而又浓烈。
意晚想到了重生以来他为他做过的事情, 想到了这几个月来他给她写的信,给她寄的好吃的……其实他一直在帮助她。即便是被她拒绝了两次,他依旧在帮助她。
前世的那些事都是误会。
他心中并没有莹表姐。
即便是不喜欢她, 他应该也不曾喜欢过别人。
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并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
陈伯鉴的位置看不清顾敬臣脸上的表情,刚刚顾敬臣那一番话他也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在怪意晚。他想了想, 说道:“侯爷莫要怪意晚表妹。其实表妹刚刚骗了大家,关于表妹身世一事,是我主动揽下来的, 表妹从未找过我帮忙。那时我正在准备科考, 察觉到表妹身世的问题,曾主动去找过她。表妹甚至怕耽误我的仕途,一度不肯告诉我。后来因为我的坚持,她才和盘托出。”
闻言, 顾敬臣心中欢喜更甚, 眼底也带了一丝笑意。
“哦,原来乔姑娘没去找陈大人帮忙。”
挺好的, 她在找人帮忙时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顾敬臣的眼神太过热切, 意晚一时不敢看他的眼睛。
陈伯鉴:“对, 表妹没有找我。”
语气里不乏失落。
顾敬臣:“嗯,如此说来,乔姑娘只找过顾某一个人, 并未主动找过任何其他男子。”
闻言, 陈伯鉴怔了怔。
仔细想来, 确实如此。出了刚认识时曾找他去过一次围场,后来再也没找过他。表妹似乎对定北侯不一般。她找自己是因为亲戚,她会主动找定北侯定是有别的缘由。
或许,表妹喜欢的人是定北侯。
太子没想到自己的算计都落空了,乔意晚的身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顾敬臣又对乔意晚这般信任,丝毫不怀疑她。
顾敬臣看向太子:“至于周旋于别的男子之间,也是子虚乌有的事,还望太子能好好约束俸仪,莫要再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
顾敬臣全程看都未曾看婉莹一眼。
周景祎:“表哥说得对,刚刚婉莹已经跟乔姑娘道过歉了。”
顾敬臣看向意晚,问道:“乔姑娘,那你原谅云俸仪了吗?”
道歉归道歉,被伤害者是否选择原谅是另一个问题,他所在意的是意晚的态度。
意晚抬眸看向顾敬臣,她的脸色依旧泛着红,眼神亮晶晶的。
顾敬臣来到这里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澄清了她跟别的男子联系,一件……是肯定了自己曾向他求助。
如今他又在众人面前护着她。
他眼底的爱意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意晚不敢再看顾敬臣,快速挪开了目光,看向云婉莹。
云婉莹脸色不太好看。凭什么啊!她费尽心思想要嫁给太子就要被侯府嫌弃,乔意晚处心积虑攀上侯府,攀上定北侯府却没被任何人讨厌。
意晚:“我从不觉得主动调查自己身世一事有什么问题。不管我的亲生父母是侯爷侯夫人,还是出身乡野,我都想调查清楚。我之所以调查,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云婉莹听到意晚的话,撇了撇嘴,冷笑一声。她实在是在意此事,没去看太子脸色,开口说道:“说的倒是好听,若你的亲生爹娘真的出身乡野,我就不信你还会去认亲。”
顾敬臣:“你不会不代表旁人不会!乔姑娘若真为了荣华富贵,当初在云府时就该答应顾某的提亲,可她并没有这样做。”
听着众人的议论,跟在后面的扬风忍不住看了他们侯爷一眼。
侯爷这是为了乔姑娘脸都不要了?
被人拒绝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他们家侯爷何必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意晚悄悄瞥了顾敬臣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说道:“这世上最恶毒的指控就是看到亦或者只是听说一男一女有过联系,便猜测他们之间有了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而往往做出来这种指控的人,或许做了比这更肮脏的事情。”
这番话同样意有所指。
指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意晚的眼神坚定又清澈,云婉莹心中咯噔一下。
众人想到云婉莹如今是如何入了太子府的,嘀嘀咕咕议论起来。
云婉莹有些心慌,抬手摸了摸肚子。
意晚看着云婉莹的肚子,想到前世见过一面的男婴,道:“俸仪多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莫要总是盯着旁人的事情。”
见意晚提起来自己最宝贝的孩子,云婉莹道:“你这是何意?”
意晚:“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俸仪多关注自身。”
云婉莹还欲再说什么,然而一道视线看了过来。
瞧着顾敬臣凌厉的眼神,云婉莹不敢再说。
意晚收回来目光,也不再言语。
顾敬臣从进来后目光就基本上锁定在一个方向,永昌侯是个男人,顾敬臣的目光那般执着热切,他如何看不出来?再看坐在一旁的女儿,脸色微红,微微垂头,一副害羞的模样。
想来这桩亲事有谱儿了。
刚刚太子和婉莹二人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生厌,他不想再听这二人废话。
“定北侯一路辛苦了,不如坐下说?”
康王似乎也终于看够了热闹,想起自己才是今日宴席的主人,说道:“对对,来人,给侯爷设座。”
顾敬臣瞥了一眼永昌侯府旁边的位置,那里坐着的是宗室的一位王爷,福王殿下。福王殿下旁边有一张桌子是空着的,没人坐。
顾敬臣朝着那边走去。
到了福王殿下面前,他躬身行礼:“见过王爷。不知王爷这里是否有人?”
福王笑呵呵地说道:“没有,本来是珏儿的位置,他开席前有事离开了。侯爷坐就是了。”
顾敬臣看向康王:“王爷,不用麻烦了,我坐这里就好。”
说着,顾敬臣坐下了。
顾敬臣的右边是福王,左边是永昌侯,左后方就是意晚。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顾敬臣不用转身,眼角余光就能瞥到意晚。
顾敬臣此举说明了一切,那些传言在此刻似乎都成了真的。
定北侯爱慕永昌侯府嫡长女,求娶数次未果,如今又腆着脸过去了。
永昌侯心里别提多舒服了,仿佛顾敬臣已经成了自己女婿。
太子深深地看了顾敬臣一眼,他着实没想到顾敬臣竟然毫不在意那些传闻,也不在意乔意晚周旋于那么多男人之间。
他就那么喜欢乔意晚?
太子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接着,脸上又恢复了如沐春风的笑意,跟众人说着话。
冉玠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顾敬臣,又看向永昌侯身后的意晚。
他从未像今日这一刻般看清楚这一切,他似乎永远的失去她了。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连饮三杯。
董氏看着儿子这模样心疼不已,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把儿子的酒杯夺了过来。
见儿子欲抢酒杯,董氏道:“阿烈,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看开些吧。人家是定北侯,你比不过的。”
闻言,冉玠微微一怔,哂笑一声。
定北侯?
母亲当真是不了解她。
她从来都不是会在意身份的人。若她在意身份,当初和他定亲后就不会全心全意待他。
他和顾敬臣比,差的并不是身世,而是一颗爱她、护她、相信她的心。
顾敬臣被拒绝两次,却依旧愿意无条件相信她、帮助她。而他在被云家退亲时,却只是恼怒、埋怨她。
他自问做不到像顾敬臣这般。
所以,一切都是他活该。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从眼前溜走。
若是上天再有一次机会,他一定在云府来退亲时站出来反对,他会牵着她的手,为她查明身世的真相,免她在家中继续受苦。
“母亲,意晚不是那样的人,您以后莫要这样说她。”
说完,冉玠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董氏看着儿子的背影有些着急,但此刻众人尚未离席,她也不能离开。她连忙吩咐小厮:“跟上去,看紧他。”
外面正下着雪,可别摔伤了。
若冉玠此刻心如坠地狱,顾敬臣的心就如同飘在天上。
几个月不见佳人,如今他终于能见着了,也不枉这些日子他没日没夜地赶路。
顾敬臣心情不错,端起酒杯,朝着永昌侯敬了一杯。
永昌侯笑着跟他碰了碰杯。
顾敬臣的目光飘向了永昌侯的后方,正大光明看向意晚。
意晚本来在跟婉琪说话,察觉到顾敬臣的目光,抿着唇不再说话。
顾敬臣收回来目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婉琪看看意晚,又看看顾敬臣,眼神里满是八卦的神情。
意晚觉得不论是左边还是右边都有一双热切的眼神,她都不知该往哪里看了。
一旁的福王殿下看着顾敬臣的举动,玩笑似的说道:“定北侯,你这是瞧不起本王吗?怎得只跟永昌侯敬酒,不跟本王敬酒。”
顾敬臣倒了一杯酒,敬了福王一杯。
福王摸着胡须,笑呵呵地说道:“好好好,没想到本王还能喝到定北侯敬的酒。”
福王拿着酒杯跟顾敬臣的碰了一下,小声道:“希望下次咱俩在一块儿喝酒喝的是侯爷的喜酒。”
顾敬臣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