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不知检点……这话也就婉琪敢说出来了, 换个人在看到顾敬臣的冷脸时都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周遭气氛顿时一滞。
秦湘儿率先反应过来,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表哥和大姐姐, 这件事分明就是你们不对。如今被我们发现了就开始狡辩了。”
婉琪瞥了一眼秦湘儿, 道:“谁狡辩了?你才是真的狡辩!先咬人的是你们,死不承认的还是你们,话都被你们说全了。”
秦湘儿气不过, 看向顾敬臣,委屈巴巴地说道:“表哥,你看看她, 她骂你,还欺负我和大姐姐。”
顾敬臣此刻站在竹林前,身侧是京城中的诸多贵女。
意晚站在回廊里, 身侧是陈伯鉴、言鹤和婉琪。
两个人像是互相对立的两方。
顾敬臣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看也不曾看秦湘儿, 沉着脸,抬步朝着意晚走去。
秦锦儿看向顾敬臣的背影。瞧着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乔意晚。他的每一步都在远离自己,也像是在斩断自己这么多年对她的情愫。
陈伯鉴看着越走越近的顾敬臣, 张了张口, 想解释什么。
顾敬臣来到意晚身侧,沉声道:“抱歉, 此事是我做的不对。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众人听着顾敬臣卑微的话, 眼珠子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顾敬臣脾气一向不好, 又不近女色,哪有人见过他这般伏低做小的模样。
他可是高高在上,在朝堂上据理力争, 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定北侯啊!
秦锦儿眼神黯淡下来。
乔意晚在得知顾敬臣和别的女子在一处时并未上前去质问, 而是冷静地旁观。顾敬臣在看到乔意晚和别的男子在一处时, 也没有怀疑她,而是坚定地走到她身边。
她该清醒过来了。
意晚既没有当众摊开自己情感问题的习惯,也没有当众炫耀顾敬臣对自己的情意的习惯。她觉得,这是她跟顾敬臣的私事,应该两个人私下解决。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此事一会儿再说吧。”
顾敬臣:“好。”
顾敬臣都这么说了,哪还有人敢在说什么。不过,贵女们瞧着顾敬臣对意晚的态度,心中羡慕的不得了。只有月珠县主和秦湘儿心中那口气顺不过来。
秦湘儿:“表哥,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好看吗?她都订过好几次亲了,还常常与外男拉拉扯扯。我姐姐……”
顾敬臣尚未开口,秦锦儿先斥责了妹妹。
“湘儿,闭嘴。”
秦湘儿仍在执着:“姐……”
秦锦儿瞥了妹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再说。
秦湘儿顿时不敢再多言。
秦锦儿:“表哥,今日的事都是误会。”
顾敬臣转身看向秦锦儿,神色复杂,说道:“锦儿,我对你很失望。”
表哥这是知道今日的事情是自己做的了?秦锦儿脸色蓦地一变,不敢再说。
意晚一行人离开了。
到了僻静处,言鹤道:“伯鉴兄,我最近画了一幅画,不如一同去赏一下?”
陈伯鉴明白言鹤这是借故离开,他看了一眼意晚和顾敬臣,答应下来。
“好。正好许久不曾见过子青的大作了,带我去看看。”
言鹤又看向婉琪:“乔姑娘不如随我和伯鉴兄同去?”
听到陈伯鉴也去,婉琪立马就动摇了。
她看看顾敬臣又看看意晚,最终目光落在了顾敬臣身上,道:“侯爷,你可别欺负我姐姐。”
顾敬臣:“好,顾某记住了。”
交代好,婉琪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见这三人离开,顾敬臣牵起意晚的手朝着一旁的暖阁走去。
这里是他外祖家,故而他对这里熟悉得很,一路上,一个人也不曾遇到,两人顺利来到了暖阁。
等到了暖阁里,意晚动了动手,顾敬臣终于不舍地放开了。
看着意晚的神色,顾敬臣心里难受极了,张了张口,沉声道:“对不起。”
意晚看着顾敬臣的眼睛,问:“你为何要跟我说对不起?”
难道他刚刚跟聂扶摇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完全不可能。
顾敬臣:“我后悔了。”
意晚秀眉微蹙:“后悔什么?”
顾敬臣:“后悔为了能见到你让你来承恩侯府中。若你不来这里,也不必受那么多的委屈。”
原来是这个。
意晚抿了抿唇:“我自愿来的,你不必内疚。况且,我也没有受委屈。”
见意晚依旧如往常一般善解人意,顾敬臣心中更加心疼。
“你刚刚去水榭那边了?”
意晚神色微顿,随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顾敬臣:“为何不过去见我?”
意晚垂眸,没有说话。
顾敬臣:“父亲生前和聂将军是好友,如今聂将军被皇上降职,日子不好过。聂姑娘以此为由前来见我。因聂将军是父亲的好友,所以我见了她。几个月前,我母亲生过病,且病得蹊跷。当时聂姑娘曾去过侯府中。她说想起来一些线索,我便多问了几句。”
意晚:“哦。”
顾敬臣:“除此之外,我和她没有多说半个字。”
意晚:“嗯。”
顾敬臣:“锦儿表妹是后来过来的,我和她更是没有说什么。”
意晚:“哦。”
顾敬臣一一解释了今日的事情。
意晚垂着头,只简单应和一声,顾敬臣一时无法判断她心中所想,心里也就更加没底。
“晚儿,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
顾敬臣的语气出奇的温柔,甚至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意晚抬头看向顾敬臣。
顾敬臣:“晚儿,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信我好不好?”
意晚看着顾敬臣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一直都相信你,从未怀疑过你。”
顾敬臣心里一松,但还是多问了一句:“那你刚刚为何不过去?”
意晚:“说实话,我犹豫过。理智上,我是全然相信你的,也知晓你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可是……”
说到这里,意晚顿了顿。
“可是,情感上,我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很想去看一眼你们二人究竟在那里做些什么事情,又说了什么话。可我害怕会看到自己不想看的画面,所以在回廊那里坐了两刻钟,并未上前便离开了。”
这话听得顾敬臣既开心又心疼。
开心的是意晚心中有他,心疼的是意晚在寒风中坐了两刻钟。
“晚儿,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见她们了。”
意晚本想说不必这般,可话到了嘴边,那些大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她抿着唇没说话。
“我今日和表哥是偶遇。”
顾敬臣:“我知道。”
想来此事是表妹所为。
只是,陈伯鉴实在是太出色了,出色到即便是知晓他与意晚之间没什么,他还是忍不住心生防备。
“陈大人也到了适婚年纪,太傅没有为他相看合适的姑娘吗?”
意晚:“相看过,只是没有合适的,就一直这么拖着了。”
顾敬臣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问:“那位言公子是怎么回事?”
意晚琢磨一下,跟顾敬臣说道:“他和婉琪一同来的,上次还为婉琪和我画了一幅梅花图。”
顾敬臣想到刚刚那位言公子说过的话,他顿时明白过来了。
一切都说清楚了,顾敬臣心中的大石落地。看着眼前的意晚,心里渐渐变得柔软。她今日可真好看,一身宝蓝色的斗篷,衬得她肤色白皙,如同天上的仙子一般清理脱俗,仿佛下一瞬就要羽化成仙。
意晚想到刚刚婉琪说过的话,怕顾敬臣误会她,开口为她解释了几句。
“婉琪说过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也别怪她。她平日里知书达理,性子温和。刚刚只是一时冲动,为了维护我才说了那样的话,并非出自她真心。”
顾敬臣看着意晚小心翼翼为自家妹妹解释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和她很快就会是一家人。
她怎么这般怕他呢?
顾敬臣:“我怪她作甚?她处处维护你,我心中很是感激,改日要好好谢谢她才是。”
一句话,顾敬臣把意晚拉到了自己这一边,仿佛他们二人才是同一条线上的,婉琪就是个外人。
听顾敬臣这么说,意晚提着的心放下了。
意晚:“你不用特意谢她。你放心,我都相信你的,不会因旁人说了什么就误会你。”
顾敬臣头微微垂下。
意晚这才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她正靠在门边,退无可退。她抬手推了推顾敬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