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亭:“那可说不定。”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
枯坐了许久,云文海道:“不如……咱们去求求意晚。”
话音刚落,就被云意亭打断了。
“父亲,您莫要再麻烦妹妹了!她从来都不欠咱们的,是咱们家一直欠她的。”
云文海神色微变,没再说什么。
乔彦成向来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心中既然有了怀疑,便立即着手去调查。即便那个怀疑有些荒谬。他找人打听了一下当年秦老夫人生产时的事情。
太子被废一事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朝堂上时常有人上书皇上为太子求情,承恩侯府是最着急的那一个。
永昌侯府借机扳倒了几个太子一系的官员,把自己这边的人安插进去。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皇上依旧没有改变之前的决定。
大局已定。
太子是真的被废了。
这日,意晚刚刚处理完府中的事务,门房的嬷嬷过来报了。
“夫人,门外有位姑娘,自称姓云,说是您姑母家的表妹,想要见您。”
意晚琢磨了一下,猜想可能是意晴。她看向紫叶。
紫叶会意,福了福身,随嬷嬷出去了。
不多时,意晴随紫叶来到了内宅之中。快到花厅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花厅里跟嬷嬷说着话的人。
那位年轻的妇人身着月白色衣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头上仅用一支木钗,脸上的神情甚是柔和。
长姐的打扮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可长姐此刻给人的感觉还是跟从前大不一样了,整个人都让人觉得富贵又雍容,气色极好,没得光彩夺目。
意晴骤然发现她和长姐之间的距离已经渐渐变远。
她止步不前。
紫叶发现意晴停下了脚步,顿足,转身看向意晴。
“表小姐,夫人在前面花厅等着您。”
意晴回过神来,收起内心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垂眸,随着紫叶向前走去。
意晚跟嬷嬷说完事,转头看向了意晴。
数月不见,意晴脸上的骄傲和自信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愁绪,眉头也紧锁着。
“意晴,你来了,快坐。”
见长姐还跟从前一样,意晴眼眶微热。她朝着意晚福了福身,安安静静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上茶。”
婢女上了茶默默退了出去。
意晚:“你最近过得可还好?”
意晴垂眸:“挺好的。”
意晚:“父亲、兄长,还有意平意安过得如何?”
意晴抿了抿唇,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都挺好的。”
意晚仔细琢磨了一下。如今太子被废,东宫里的人全都被圈禁起来,此事又与云婉莹有些关系。只是不知父亲和兄长是否知晓此事。
“你今日可是有事来寻我?”
虽然从前在云府时意晴没少欺负她,但她本性不算太坏,在乔氏离开后,迷途知返。即便是看在上次她给她递信的份上,她也会帮一帮她的。
闻言,意晴握了握拳,鼓足勇气,站起身来,跪在了意晚面前。
“大姐姐,求求您救救父亲和哥哥,救救云家吧。”
意晚皱眉。难不成父亲和兄长都参与其中?
“你这是何意?快起来。”
意晴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婉莹被圈禁起来,父亲也被勒令在府中反省,等待上面的处置,兄长好不容易中了进士,正欲赴任,也被阻拦下来,赴任文书被吏部收了回去。我知道我从前对您不好,您怎么惩罚我都行。可父亲和兄长待您一直极好。如今能救他们的就只有您了。他们不想让我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实在不想看父兄颓废下去。”
看着意晴的眼泪,意晚心中也很不得劲儿。
她想到了前世的兄长。
前世,在双腿残废不能参加科考后,兄长时常独坐在自己的小院中,抬头看着天上的鸟儿,脸上的神情落寞又孤独。
若能救,她定是要救的。
可此事涉及到了周景祎谋反,不是小事,得问清楚了才能决定。
顾敬臣的婚假已经结束,白日里他去了京北大营。
从大营回来时,他习惯性地问起了意晚的事情。
“今日夫人做了什么?”
李总管笑着说:“夫人并未出门,一直待在府中,处理府中事务。”
李总管几乎每日都这样回答,顾敬臣从未说过什么。
今日顾敬臣却突然插了一句:“府中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夫人亲自去处理吗,管事的都去做什么了?侯府白养着他们?”
听出来顾敬臣的语气不太好,李总管心里一紧。
夫人不出门,白日里就待在沉香苑中。除了早上处理过府中的事务,别的他也没的说啊。
“是,我明日就训斥管事的们。”
顾敬臣:“嗯。”
李总管觑了一眼顾敬臣的神色,见他没再追着这个问题问,又道:“云家的那位二姑娘今日来了。”
想到从前调查来的事情,顾敬臣眉头微微皱了皱。
“为何让她进府?”
这位云二姑娘跟她母亲和姐姐几乎是同样的性子,打小就喜欢欺负意晚,抢意晚的东西。甚至意晚跟梁家的亲事也是因为这位二姑娘。
李总管连忙道:“是夫人让她进来的。”
顾敬臣淡淡地瞥了李总管一眼。
李总管后背出了一层汗。
“以后老奴跟门房说清楚,若她再来,不必报给夫人。”
顾敬臣收回来目光,问道:“她都跟夫人说了什么?”
李总管:“云二姑娘想让夫人救一救被云婉莹牵连的云家父子。”
顾敬臣:“夫人是什么态度?”
李总管:“夫人送走二姑娘之后就让人来外院问您何时回来。”
顾敬臣没再多问,他沉思片刻,看向了启航。
“大理寺是如何处置云家父子的?”
启航:“太子造反一事云俸仪并未参与其中,云家也不知情。大理寺还在商议如何处置,暂时先让云家父子停职等待处置结果。”
顾敬臣点了点头。
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处理完公务,顾敬臣回了沉香苑。
见他回来,意晚问起了云家的事情。
“我听说云婉莹被圈禁起来,云府可有参与其中?”
顾敬臣:“并未。”
意晚松了一口气。
“那云大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顾敬臣:“可大可小。”
意晚:“何谓大,何谓小?”
顾敬臣:“前朝有位将军联合大梁,有了谋逆之举,最终全家砍头。他有一位姨娘,娘家父亲是知县,被罢官了,子孙永生不能入仕。”
这是大。意晚眉头紧锁,又问:“何谓小?”
顾敬臣抬手握住了意晚的手,道:“太子跟那位将军身份不同,他是皇上的儿子,云婉莹生了皇上的长孙。若皇上顾及亲情子嗣,云家结局或许能好一些。”
意晚看向顾敬臣,问:“你觉得会是哪一种结局呢?”
顾敬臣捏了捏意晚的手,问:“晚儿希望是哪一种结局呢?”
意晚微怔。
晚上,意晚主动了些。
第二日一早,天不亮顾敬臣就起床了,他看了一眼身侧沉睡中的人,亲了亲意晚的唇。
想到她昨晚的举动,他很开心,也很受用。只是,她或许不知,她无须做这样的事,只要她开口了,他定会如她所愿的。
早朝上,大理寺卿问起了如何处置东宫女眷娘家父兄的问题。
太子一倒,朝堂上全都是踩他的声音,所有人都认为应该严惩。即便是立了功的冯家,亦有不少人认为应该受到惩罚。
昭元帝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
顾敬臣看了一眼昭元帝的神色,站了出来。
“微臣认为此事系周景祎一人所为,不应牵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