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知道女儿想问什么,她道:“按照太医的说辞,敬臣是在秦大姑娘嫁给老侯爷十个月后生下来的,不过那时定北侯府一直闭门谢客,秦大姑娘也没见过外人。生下来后,更是以体虚为由,没有给儿子办满月宴。所以他究竟是何时生下来,外人无从得知。”
陈夫人这番话更加印证了意晚的猜测。
意晚想,如果顾敬臣真的是皇子,此事是一件令世人震惊的事,绝不会公之于众,所以各方面的事情一定会保密,查也查不出来。
“嗯,多谢母亲告知。”
陈夫人:“其实我倒希望他只是侯爷。”
自从那日侯爷问过她那个问题后,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
依着皇上对顾敬臣的态度,若顾敬臣真的是皇子,将来皇位多半会落到他的头上。
意晚看向母亲。
陈夫人:“人心易变,尤其是男子,更何况是坐在皇位上的男人。历代帝王专情于一人的少之又少。有些帝王即便心中只专情一人,最终也会被各方的利益裹挟,娶别的女人。”
意晚抿了抿唇。
她也不希望顾敬臣是皇子。
可在梦中他的确坐上了那个位置。
“我也不希望他成为皇上,可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陈夫人握了握女儿的手,道:“你也不用多想,走一步看一步。无论如何,永昌侯府都是你的后盾。”
意晚感激地看向母亲。
婉琪今日随何氏去了何家,吃过午饭,意晚又跟陈夫人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晚上,顾敬臣回到府中,问起意晚今日去永昌侯府的事情。
意晚:“大嫂有了身孕,我回去看了看。”
顾敬臣瞥了意晚一眼。
意晚以为他猜到自己说了谎,心中微微有些紧张。
只听顾敬臣幽幽说了一句:“看来为夫还不够努力。”
看着顾敬臣脸上的神情,意晚连忙安慰了一句:“你已经很努力了。我大哥时常宿在外院,不怎么回内宅的。”
没想到顾敬臣不仅没有得到安慰,心头更像是插了一把箭,颇为受伤。
“所以,夫人是在怪我?”
意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番话似乎有些不太好,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完,瞧着顾敬臣不善的眼神,连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可有针对你?”
顾敬臣:“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意晚:“那可是两位皇子。”
顾敬臣:“二位皇子如今不去上朝了,被皇上安排在工部,督办自己府邸的修建。”
意晚听后,说了一句:“嗯,挺好的。”
顾敬臣伸手把意晚揽入怀中,嗅了嗅她乌黑的秀发,手指摩挲着意晚纤细的腰身,问:“好在哪里?”
意晚身子一僵,脸色微红:“嗯,皇上圣明。”
顾敬臣闷笑出声。
意晚瞪了顾敬臣一眼,问:“你笑什么?”
顾敬臣:“这主意是我向皇上建议的。”
意晚想“圣明”这个词总不好用在顾敬臣身上,她思考片刻,憋了一句:“那你也挺厉害的。”
顾敬臣不知想到了哪里去,眸色微暗,应了一声:“嗯。”
屋外秋风乍起,屋内烛光摇曳,夜还很长。
意晚第二日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躺在床上,回忆着昨晚的梦。
梦里依旧朦胧一片,她只能隐约看到顾敬臣似是登基成了皇帝。至于人物对话,以及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看不到。
顾敬臣此刻正站在京北大营中,看着扬风操练将士们。
渐渐地,他的思绪飘向了昨日的梦。
他跟意晚做了同样的梦,不过,跟意晚不同的是,他的梦清晰可见。
他梦到自己接受了皇上的安排,成为了太子,又成了皇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这件事了,之前他也梦到过。
很多画面像是从不远处飘来,和这几次的梦境连接在一起。
他的确成了皇上,每次天不亮就去上朝,忙到深夜才回寝宫,偌大的寝宫中只有他一人。日日周而复始。
不对,晚儿呢?
顾敬臣神色突变。
他这几次的梦中为何没有晚儿?
扬风看了一眼顾敬臣的神色,心一紧。
“侯爷,可是末将哪里做得不对?”
顾敬臣的眼神看向扬风。梦里,扬风是在的,启航也在。母亲没有入宫,她仍旧住在定北侯府,唯独晚儿不见踪影。
若他成了皇上,晚儿定是他的皇后,他晚上为何没有跟晚儿住在一起?
恐慌如同巨浪一般,瞬间将顾敬臣淹没。
顾敬臣一言不发,转身朝着马棚走去,骑上马出了军营。
意晚处理完府中的事务,回了沉香苑。
一进去就看到了跪了一地的人。
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紫叶,正色道:“发生了何事?”
说着话,抬手欲把她扶起来。
这究竟是何人所为,竟然惩罚她身边的婢女。
紫叶看了一眼屋内。
黄嬷嬷急得不行:“你说话……呀……侯爷……”
话未说完,就看到了一身戎装的侯爷从屋里大步走了出来。
意晚抬眸看向顾敬臣,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顾敬臣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将她圈在怀中。
顾敬臣身上的铠甲冰凉又有些硬,他力气大,意晚被他勒得有些难受。
她能感觉出来顾敬臣情绪不对,抬手抚摸着顾敬臣的背。
过了片刻,顾敬臣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意晚开口提议:“去屋里说?”
一开始顾敬臣没动,后来他松开了意晚,牵着她的手走向了屋内。
二人坐在榻上,黄嬷嬷未二人上了一壶茶,随后把人都叫了出去。
意晚为顾敬臣斟了一杯茶。
顾敬臣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意晚觑了一眼顾敬臣的神色,试探地问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顾敬臣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
意晚神色微怔。
做梦?
意晚:“梦到了什么?”
顾敬臣手松了松,摩挲着茶杯,淡淡道:“不记得了。”
随后,他侧头看向意晚,说了一句:“只记得梦里没有你。”
意晚眼眸微动。
或许,顾敬臣也梦到了前世?
她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件事情了。
从今日顾敬臣的反应来看,若是梦里没有她,那么他当是梦到了她死后的事情。
顾敬臣前世喜欢的人应该就是自己。如今只是梦到自己不在就这般反常,那前世经历这一切的他该有多么难过?
想到这里,意晚抬手握住顾敬臣的手,柔声道:“都是假的,我这不是好生生在这里么。”
感受着手背上的温度,顾敬臣反手回握住意晚的手。
“嗯,假的。”
意晚怕顾敬臣仍旧沉浸在前世的梦境中,调侃道:“话说回来,顾大将军,您不务正业了啊,大白天就去军营睡觉。怪不得晚上那么晚不睡。”
这是意晚第一次说这种露骨的话。
顾敬臣握着意晚的手微微一顿,视线从意晚的手上看向了她的眼睛。
只见她眼神有些闪躲害羞,脸色羞得微微泛起粉色。
顾敬臣只觉得心痒难耐。
可惜此刻是白日里,不好做些什么,不然她又要羞恼,多日不让他碰了。
“嗯,今日我早些回来。”
意晚:……
他怎么就能想到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