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晚很快就把信写好了,递给了紫叶。
黄嬷嬷从里间出来,怀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见紫叶要走,连忙拦了下来:“我去我去。”
意晚有些诧异:“嬷嬷上午刚出去过,好好歇着便是,让紫叶去跑一趟吧。”
黄嬷嬷:“我不累,还是我去吧。”
说着,黄嬷嬷拿着信离开了。她先去侯府送了信,恰好婉琪姑娘在府中,当下便给她回了信。
黄嬷嬷揣好信件,去了赌坊。
姑娘一共就一百多两银子,其中一百两给了定北侯,只剩下二十多两了。若是想调查事情,难免会用到银子,她想趁机好好赚上一笔。
黄嬷嬷一咬牙把二十两银子投给了冯乐柔,拿好赌坊给的单子,回了府中。
意晚看着婉琪表妹的回信,去小厨房做了些点心。
等到了晚上,意晚提着点心去了前院书房。
说到底,这个家还是父亲做主,乔氏不想让她出门,父亲可未必会同意。
云文海见长女过来了,脸上流露出来笑容:“意晚,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意晚放下食盒,笑着说:“女儿好久没见爹爹,想您了。”
闻言,云文海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为父也好久没见你了。你这几日身子如何?”
意晚:“劳爹爹挂心,女儿身子已经无碍。”
云文海想到给长女定的亲事,心中难免有些心虚。那梁家的哥儿虽然好,也着实配不上这么好的女儿。他很满意梁家哥儿,但若是没有意晴嫁入国公府这个条件在先,他也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
说到底,作为父亲,他为了云家整体的荣誉牺牲了女儿一部分的利益。
“对了,你可见过梁家的哥儿?”
意晚顿了顿,摇头:“不曾。”
云文海:“这门亲事确实有些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为父是见过那位梁家哥儿才同意这门亲事的。”
意晚看向父亲。
云文海又道:“我考教过行思的学问,他的学问极好,跟太傅府上的那位公子比也毫不逊色。陈家公子生来金尊玉贵,能有这样的成就不稀奇。行思生来日子过得困顿,能有这样好的学问,着实不易。且他人品好,又孝顺踏实,堪为良配。”
意晚垂眸:“多谢父亲。”
父亲的确疼她,这一点不可否认。但在利益面前,这种疼爱就不知还剩多少了。
意晚:“父亲,女儿自从生病后一直在府中待着,已经一个多月没出过门了,心里难免有些不舒畅。不知女儿可否出去买些针线透透气?”
云文海诧异:“你自然是可以出去的,跟你母亲说一声便是。”
意晚:“母亲说女儿定了亲,最好待在府中不要出门。”
云文海皱了皱眉。
夫人糊涂啊,为何要拘着女儿?女儿得出去社交才好。梁家哥儿家世差,女儿再闭门不出,如何能打点好各方的关系。
虽心中如此想,但嘴上还是维护了乔氏:“你母亲也是为了你着想,想着你定了亲,要准备出嫁一事,不好再抛头露面。不过你日日憋在府中也不好,你若是想出去的话直接出去便是。你母亲那边若是发现了,推给为父,为父为你解释。”
意晚:“多谢父亲。”
目的达到,意晚又跟云文海说了几句话,离开了书房。
第48章 算计
第二日一早, 意晚出门去了。
在巷子口等了一会儿,婉琪的马车到了。
“表姐~”看到意晚, 婉琪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
意晚笑了笑, 回应婉琪,随后上了马车。
婉琪:“表姐,一个多月不见, 我怎么瞧着你又瘦了?”
意晚:“嗯,病了一场,这几日刚好。”
婉琪:“我说呢, 过年的时候都没见着表姐。”
说着,婉琪抱住了意晚的胳膊:“哎,还好表姐昨日给我来了信, 我正烦着呢。”
意晚问:“怎么了?”
婉琪撇嘴:“还不是大姐姐。如今大姐姐要选太子妃了, 全家人都围着她转,什么好的东西都给她。我舅舅家的表哥本来中意她,她也没直接拒绝,如今出了太子妃候选名单, 舅母知道被耍了很生气, 冲着我母亲发火。母亲一不高兴,我们那院子里就像是埋了炸药一般, 今日炸这里, 明日炸那里。那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意晚拍了拍婉琪的手:“没事, 等太子妃人选确定下来事情就能平息了。”
婉琪:“还有两个月呢。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尚书府的李姐姐被传出来难以孕育子嗣,如今她的对手就只剩下聂将军家的姑娘了,我听说聂姑娘好像心里有了人, 万一大姐姐被选上了, 那才麻烦呢。全家人以后不都得巴结她。”
意晚琢磨了一下, 问道:“我听说莹表姐是因为绣技出众被选上的?”
婉琪撇了撇嘴:“可不是么。”
意晚问完后就一直盯着婉琪的表情看,自然看到了她脸上的不屑。
婉琪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样,道:“就她那刺绣水平也不知是如何选上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说完,看着意晚表姐审视的目光,心头一慌,连忙低声补救:“我随口说说的,表姐别当真。”
意晚:“表妹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婉琪知道意晚表姐地性子,对她非常信任,所以刚刚才会在她面前说出来这样的话。
婉琪垂眸:“其实也是真心话。”
意晚看向婉琪。
婉琪:“我从小跟大姐姐一起跟绣娘学刺绣,也不知是那绣娘教的不行,还是我们姐妹俩天赋太差,总之都学的不怎么样。我俩半斤八两。可大姐姐会说啊,她跟祖母说刺绣一事不重要,女子最重要的是读书习字,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刺绣自有绣娘去做……就这样,大家就只记住我刺绣水平不行,而大姐姐是个才女。”
意晚颇为不解。乔婉莹刺绣水平很差吗?可前世一直听说她水平极好,顾敬臣还把她的刺绣珍藏起来。后来听说她伤了手,所以才不再刺绣了。
婉琪想起往事,越说越气,低声道:“我估摸着祖母和大伯父不知给选拔的人送了什么好处,所以才睁眼说瞎话,把大姐姐选上了。”
意晚:“或许莹表姐上交的绣品恰好是她擅长的?有些人绣字极好,绣花就不成。不知莹表姐上交的是什么绣品?”
婉琪:“谁知道呢,好像是一副牡丹图吧。”
意晚眼眸微动。
婉琪又道:“后来康王妃举办了赏梅宴,宴席上她又给王妃献了一副江雪图。”
江雪图……意晚心头一动。
她记得从前送过意晴一幅。
“那幅绣品长什么样子,你可有看到?”意晚问道。
婉琪:“大姐姐跟个宝贝似的,不让人看,自己私下送的。不过啊,我偷偷看了一眼,绣的好像是江南的景色,我瞧着那湖像临安的西湖,湖边还有柳树。漫漫大雪中,有几条船在江面上行驶,岸边上有孩童在嬉戏玩耍。旁边还配了一首关于江雪的诗,那首诗我倒是记不得了……”
意晚心头微微一沉。
她的确绣过这样的图,送给了意晴。
意晴向她要腊梅图不成,把她从前绣的江雪图给了乔婉莹,那幅国色天香图怕是就是乔婉莹上交的作品。
虽然确定了乔婉莹拿着自己的绣品上交,可她心中仍有一丝疑惑。选拔之时应该需要当场绣吧,她就不怕被拆穿吗?
除非有人帮她!
这个人能力还不小,能左右太子妃的选拔。
她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什么秘密。
婉琪仍在说着:“那诗应该是大姐姐自己做的,酸不啦叽的,特别像她的风格。绣作看起来极为高雅清淡,配上那么一首诗,顿时失了意境。”
意晚回了一句:“表姐真有才华。”
心中的疑惑虽解,但这件事怕不是她们可以左右的,总归乔婉莹机关算尽最终也没能选上,意晚转移了话题。
“我来京城这么久了没怎么逛过京城,不如表妹带我逛逛?”
婉琪脸上露出来笑容:“好啊,今日就让我带表姐好好逛一逛京城。”
另一边,冯乐柔收到了父亲传来的消息。
“镇北将军除夕夜从城楼摔下来的原因是饮酒过度。”
冯乐柔脸上露出来一丝安心的笑容。
虽然一共有十位候选人,但真正对她有威胁的只有三位。一位是礼部尚书府的李二姑娘,一位是镇北将军聂将军府的长女,一位是永昌侯府的乔大姑娘。
礼部尚书府李二姑娘体弱,大夫曾诊断她子嗣困难,此事没有传出来。这几年李大姑娘一直吃药养着,身体渐渐好了……不过,近日来那位为她看过诊的大夫来了京城,四处宣扬此事。此事传出去之后李二姑娘基本上没戏了。
如今聂将军又有了这个污点,聂姑娘也没戏了。
至于那位永昌侯府的乔大姑娘……
一旁的婢女初雪说道:“还是姑娘聪明,未雨绸缪。提前打听到了李姑娘的身体状况,把那位大夫接过来京城。得知聂将军受伤,敏锐地察觉出来不对劲儿,写信告知老爷。如今老爷又知晓了聂将军的秘密。这两位就不足为惧了。”
冯乐柔端起茶抿了一口。
“我与李姑娘无仇,只可惜大家是竞争关系。等太子妃人选尘埃落定,安排人宣传一下,她如今身子已无大碍,可正常孕育子嗣。”
初雪道:“是,姑娘。那镇北将军府的聂姑娘呢?”
冯乐柔:“聂将军这几年本就不行了,日日贪杯,没能守好边境,这才让敌国有了可乘之机。他这是咎由自取。此次他失了将军之位,对边境的百姓而言也是件幸事。”
至于聂姑娘……她本就心系定北侯,意不在太子身上,她这么做也算是帮了她。
初雪又道:“那位永昌侯府的乔大姑娘您打算怎么办?她不太好对付啊,背后应该有贵人帮忙,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听到乔婉莹的名字,冯乐柔勾了勾唇。
她与李姑娘无仇,与聂姑娘也无怨,自然不会费心对付她们。这位乔大姑娘……上次围猎的事情她可没忘。若是不给她点教训,怕是以为她是个软柿子。
冯乐柔轻声道:“她既然勾结了贵人,那么在最终选拔时,她的绣品一定不会出问题。既如此,咱们就让她在选拔前露出来破绽!”
婉琪实在是一个极好的向导,带着意晚几乎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两个人一直坐在马车上,也没下去,倒是没累着。
吃过午饭,意晚回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