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和岑行简离开上书房那日,安怜公主没多久就也不出现在上书房了,反而是听说她时常出宫。
对此,姜亦棠没有半点惊讶。
毕竟安怜对岑行简的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
同样对岑行简有心思的平乐公主虽然看着比安怜公主要能稳得住,但这几日她的心思明显不在学习上, 整日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朝岑行简曾经的位置看去。
等到年前的某一日,姜亦棠在上书房一整日都不曾看见平乐公主时, 她立即意识到,她在上书房的最后一位熟悉的人也彻底离开上书房了。
其实她和平乐也只是点头之交, 而且关系并不是很融洽。
但人就是这般,当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时,哪怕是不对付的人,只要彼此眼熟,也会觉得安心许多。
其实姜亦棠是有点懵的,她不理解,京城的青年才俊不少,为什么这二人一心吊在岑行简身上。
陈玉磬生辰时,三人难得聚首,姜亦棠不解地问出这个问题,陈玉磬笑得前仰后翻,乐了好久,才道:
“你真是在殿下面前待得久了,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两位公主为什么会在一众青年才俊中看重岑行简,当然除去身份外,还因他长得好看啊!”
姜亦棠错愕。
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太肤浅了?
但姜亦棠看向荣凌,却见荣凌也点了点头,显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谁不喜欢好看的人?
当然,除了这个过分简单的理由,还因为安怜公主和平乐公主两人争夺得太久,她们和丘荣公主不同,丘荣公主母妃掌管后宫,又是圣上膝下的第一位公主,她的地位和其余公主早就截然不同,剩下的两位公主当然什么都要争。
争圣上宠爱,争宫殿大小,争衣裳绸缎贵重,如今同时看向一个男人,当然谁也不会让谁。
小姑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陈玉磬话中的那句“饱汉不知饿汉饥”,刹那间涨得满脸通红,但姜亦棠不得不承认,谢玉照真的生得十分好看,整个京城都很难寻到比谢玉照容貌更出众的男子,他平日中冷淡着一张脸,让人不敢多瞧,但其实他五官格外精致,勾唇一笑,就足够声色惊艳。
等谢玉照来接小姑娘回府的时候,就见小姑娘时不时偷瞄他一眼,下马车时,不等他扶,自己蹦下马车,拎着裙摆往府中跑,跑到一半,她忽然又跑回来,攥住谢玉照的衣袖,踮起脚尖,凑到谢玉照的耳边,小声道:
“谢玉照,你真好看。”
说完,小姑娘欢快地跑开,谁都看得出她的高兴。
谢玉照眼中闪过一抹困惑,他回头看向卫笠:“你和她透露什么了?”
卫笠摇头,立即否认:
“属下是和殿下一起去接的姑娘。”
谢玉照在原地停顿了片刻,他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惹得卫笠生出好奇心:“姑娘和殿下说什么了?”
谢玉照抬眼,答非所问:
“孤今日有何不同?”
卫笠挑眉,横竖将殿下打量了个遍,和往日没什么不一样,要非说不同,就是殿下的衣袖被姑娘拽得有点褶皱。
但卫笠不是松翎,他不会说这种没脑子的话,大概猜到姑娘肯定是说了什么好话,不然殿下不会是这个反应,他淡定回答:
“属下不知,但今日这身衣裳好像衬得殿下格外精神。”
可不是精神?那股春风得意的劲让人看得牙疼。
谢玉照觑了他一眼,也不知信没信他的话,直到进了府邸,他才面不改色地吩咐松翎:“绣房这个月的月钱翻倍。”
卫笠轻啧了声,是真觉得有点牙疼了。
年前,姜亦棠按照惯例回了尚书府,准备和尚书府众人一同进宫,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回来,姜亦棠总觉得府中的气氛有点不对。
姜夫人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姜亦棠不觉得惊讶,上次她甩脸子直接离开,就猜到了这种结果。
而且,她亲自把姜霜鸢送去庄子,心里当然不可能痛快。
让姜亦棠觉得不对劲的是姜谙茯,听冬儿说,姜谙茯最近有点早出晚归的,按理说,姜谙茯其实应该很闲,近来京城发生变故很多,丘荣公主都安静下来,姜谙茯当然也没什么太多的应酬,她这种早出晚归让姜亦棠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
直到临睡前,冬儿提起一句,夫人有意想让二姑娘回来过年,但被老爷拒绝了,小姑娘忽然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怪不得她觉得熟悉——当初姜霜鸢和三皇子时,不就是这种状况?
姜谙茯有了心仪的人?!
不怪姜亦棠震惊,在她眼里,姜谙茯仿佛是那种不会动心的人。
哪怕前世人人都说姜谙茯和三皇子感情甚笃,夫妻恩爱琴jsg瑟和鸣,姜亦棠也只觉得平常,她总觉得只要姜谙茯想,她就能表现出别人想要的模样。
姜亦棠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翌日年宴,她和姜谙茯一辆马车进宫,她控制不住地偷瞄了姜谙茯几眼。
她自觉很隐晦,但仍是被姜谙茯发现了,姜谙茯笑着看向她:
“三妹怎么了?是有话要和我说?”
姜亦棠被捉了个现行,有点尴尬,她摇了摇头,体面话脱口而出:“只是觉得长姐今日这身衣裳很好看。”
本来只是糊弄的一句说辞,但等说出口后,姜亦棠垂眸朝姜谙茯看去,才意识到异样。
今日的姜谙茯穿了身丽青色的加绒襦裙,外面披了件雪色的鹤氅,不是说姜谙茯不能这么穿,但姜亦棠前世今生都没见过姜谙茯穿过这种颜色。
她通常穿的都是明亮温柔的颜色,落落大方又得体出众,大家气派油然而出,而不似今日这般女子家娇态。
姜谙茯没反驳,她轻抿了下唇,仿佛有点不好意思,许久,她轻声问:
“真的很好看?”
姜亦棠没有昧良心,点了点头。
姜谙茯冲她抿唇笑出声,随后转过头去,姜亦棠清晰地看见她侧脸浮现一抹红晕,赫然是一副少女怀春的羞涩作态。
姜亦棠眨了眨杏眸,姜谙茯表现得这么明显,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就在姜亦棠以为她们会一路无话时,快到皇宫时,姜谙茯忽然问了她一句:
“听说三妹经常往返于曲阳王府,许久不曾听说过郡主的消息,她可安好?”
姜亦棠有点稀里糊涂,心中越发觉得古怪,她迟疑地回答:
“郡主自然都好。”
她等着姜谙茯接下来的话,但谁知姜谙茯却彻底安静下来,直到她们进宫后分开,都没再说上一句话。
姜亦棠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姜谙茯很像姜昃旻,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她连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不管不顾,今日过年,她都不曾提上一句,怎么会忽然问起荣凌的安好?
等姜亦棠见到荣凌时,不由得多看了荣凌几眼,把荣凌看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
姜亦棠迟疑了下,好奇地问出来:“你最近和姜谙茯有联系?”
荣凌懵了一下,茫然:
“没有啊。”
她和小姑娘关系好,明知小姑娘和尚书府嫡出一脉关系不融洽,怎么可能会和姜谙茯私底下有联系?
荣凌不解姜亦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姜亦棠没瞒她,把马车上的事告诉她,荣凌听罢,也有点不解,最终,她放弃地摇了摇头:
“也许她就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
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姜亦棠想不明白,只好先这样认为。
因为这件事,姜亦棠这个年宴挺关注姜谙茯的,等发现她中途离场后,姜亦棠就下意识地时不时朝门口看去,许久,小姑娘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和姜谙茯一前一后回来。
小姑娘惊得陡然睁圆了杏眸。
她当然会觉得眼熟,她最近经常来往曲阳王府,当然会和荣凌的兄长,也就是曲阳王府的世子谢松笵碰面。
但姜亦棠怎么也没想到,姜谙茯的心仪对象会是谢松笵。
姜亦棠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来时姜谙茯会问她有关荣凌的事情。
好在小姑娘已经学会控制情绪,等姜谙茯回来时,她正低头喝着茶水,一杯接着一杯,两杯水下肚,姜亦棠才勉强保持冷静。
姜谙茯看见,极其自然拦住她,轻嗔道:
“喝那么多水,也不怕待会跑净室。”
凡是经常进宫的人都清楚,在宫中要少喝水,也尽量要吃地清淡,避免跑净室,也要避免身上或口中有异味。
姜亦棠放下水杯,心中还在想,荣凌知道她兄长和姜谙茯的事吗?
不等小姑娘想明白,姜谙茯的下一句话让她直接回神,姜谙茯抬头往某处看了眼,忽然惊讶道:
“噫,怎么不见褚姑娘?”
姜亦棠立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左右都找了一圈,她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她一整日都没看见褚栎秋。
第85章
姜亦棠又朝四周看了一遍, 确认没找到褚栎秋,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日褚栎秋根本没来参加宫宴。
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难得到让姜亦棠忍不住错愕, 前世今生她可从未见过褚栎秋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某种程度上来说参加宫宴也是身份的象征,官员也得三品以上才能进宫参宴。
姜亦棠按捺不住好奇, 偷溜到荣凌跟前, 荣凌挑眉看向她, 小姑娘眨了眨杏眸, 低声:
“褚栎秋……”
她声音很轻,只说了个名字就停了下来, 荣凌却瞬间了然,她轻啧了声:“这个答案还是等堂哥告诉你吧。”
姜亦棠惊讶地睁大杏眸,这件事和谢玉照有什么关系?
知道荣凌不会告诉她了,姜亦棠轻哼了声, 顿了顿,她有点纠结,迟疑道:
“你知道世子最近在做什么吗?”
荣凌一懵,她很少听到小姑娘口中会提到其他男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她兄长,荣凌瞬间坐直了身子:“怎么了?”
她细想了想,最近大哥的确有点早出晚归, 荣凌坦白而言,然后有点紧张地看向小姑娘。
姜亦棠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她也不确认事情真相, 只好拐弯抹角地提醒:
“世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荣凌震惊地呆在原处。
大哥年长她将近四岁,早就及冠, 至今未曾娶妻是因他一心都扑在官途上,要是说大哥有心上人,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话从姜亦棠口中说出来,荣凌就有点人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