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玲低头,只当自己没有听见这些话,当娘的都这般,哪怕现在起头上再发牢骚,等二姑娘真的有事,夫人也只是心疼地去帮二姑娘。
夫人有一点说得没错,正是因为她会给二姑娘兜底,才叫二姑娘养成今日这般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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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棠心有烦闷地离开了书房,路过凉亭时,刚有点犹豫要不要停下歇息,就听一阵脚步嘈杂脚步声,她扭过看去,只见姜霜鸢应声而来,一边抹泪一边拎着裙摆埋头跑。
风铃看见姜亦棠,立即喊了一声:“姑娘!”
风铃谨慎地拉住姑娘,忌惮地朝青粟看了一眼。
青粟高扬头,冲她轻哼。
风铃咬牙,要不是是那姑娘攀上了那位殿下,青粟凭什么敢对她趾高气昂?
往日青粟在她面前,可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姜霜鸢被拉了一把,终于回神,她抬头看见姜亦棠,抹了一把脸,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姜亦棠看了去,顿时恼羞成怒,她红着眼瞪向姜亦棠:
“你不要得意!”
姜亦棠觉得她莫名其妙,懒得理她,准备越过她离开。
姜霜鸢却是受不了这种被忽视的情况,自幼就是这样,爹爹忽视她,好不容易宋姨娘失宠,爹爹和祖母都疼爱她了,如今又因姜亦棠,爹爹眼中又看不见了她。
她居然在府中落得和姜玵妢一样的地位!
姜霜鸢猛然拉住姜亦棠,双眼恨得发红:
“我告诉你,姜亦棠,你不要以为你真的在府中越过了我!你现在在府中的待遇,根本就是空中楼阁,水下月影!甚至都不需要我针对你,只要那位哪日心情不好了,你今日得到的一切就会瞬间失去!”
“姜亦棠,你得意什么?!你凭什么敢无视我!”
姜亦棠手被拽得生疼,她知道姜霜鸢说得没错,但她不在意府中的一切,而且,姜霜鸢说的那位是谢玉照。
她口中的假设就全然不再成立。
姜亦棠皱眉:“放开我。”
不等姜霜鸢说什么,姜亦棠身后的常乐骤然上前,姜霜鸢只觉得手腕一疼,控制不住地松了手,风铃惊惧:
“你做什么?”
她要上前把姑娘拉回来,常乐眼神一冷,倏然抬脚踹过去。
风铃只觉得膝盖一疼,整个人砰得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砸得生疼,疼得她眼泪唰得掉下来。
姜霜鸢手腕被攥住,她整个人顺着常乐的力道偏身,身子扭曲。
青粟惊呆,抬手捂唇,眼神灼热地朝常乐看去。
姜霜鸢不断喊疼,姜亦棠只是退了一步,没有半点不安,她揉了揉手腕,半晌,才让常乐放开姜霜鸢。
第35章
常乐松手, 姜霜鸢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她痛呼出声,等回过神来, 她猛然看向常乐,却怒不敢言。
她是喜欢针对姜亦棠,但她不是真的蠢。
这府中, 若说谁对姜亦棠最了解, 绝对是姜霜鸢, 她从未在姜亦棠身边见过常乐, 稍加猜测,姜霜鸢就立刻猜到常乐的来历。
姜霜鸢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帕, 如果殿下真的只是对姜亦棠一时兴起,有必要派人护在姜亦棠身边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立刻被姜霜鸢否认。
不可能!
殿下和这贱人才相识多久?怎么可能对这贱人情根深种?!
姜霜鸢不敢相信,或者说, 她拒绝相信这个可能性。
姜亦棠无动于衷地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姜霜鸢,没有半点同情,且不说前世姜霜鸢断她双手给她灌药,只说后来姜霜鸢推她入水时,可没见姜霜鸢有半点心慈手软。
姜霜鸢咬牙:“你觉得她能护你多时?”
常乐皱眉。
这姜二姑娘话里话外都是在挑唆殿下和姑娘的情谊,常乐在宫中待过一段时间,她见过后宫女子的明争暗斗, 姜二姑娘和后宫娘娘不同的是,她对姑娘的厌恨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单纯地见不得姑娘好。
常乐跟着姑娘才短短数日, 但见了尚书府的三位姑娘后,每位姑娘却都叫她觉得惊讶。
这姜二姑娘瞧着心思浅显, 却是看得透彻,将自身安危系在一人身上,根本就是一场豪赌。
哪怕常乐是殿下的人,也不敢断言,殿下会一直待姑娘如初。
常乐隐晦地看了眼姑娘,担心姑娘会受到影响,她皱眉,刚要说什么,却听见姑娘冷静道:
“谢玉照在一日,就能护我一日,不劳二姐费心。”
常乐一怔,姑娘声音很轻,但谁都听得出她话中对殿下的信任。
常乐不由得朝姑娘看了一眼。
姜霜鸢好像听见了个笑话,她觉得姜亦棠蠢得可笑,居然会觉得男人的心思能够始终如一。
但不等她再说话,常乐上前一步,暗含警告:
“姜二姑娘,若你再对殿下出言不逊,便你是尚书府嫡女,也难逃责罚!”
姜霜鸢止声。
她听出了常乐的警告,但在她看来,常乐的警告又何尝不是心虚?
谁都看得出来姜亦棠如今的恩宠虚如缥缈,却没有一个人说出真相,都在瞒着她。
姜霜鸢忽然也不想说了。
她要等着姜亦棠深陷泥潭,看她迷失在这所谓的恩宠得意中,迟早有一日,姜亦棠会掉入深渊,后悔今日的信誓旦旦!
姜霜鸢被扶了起来,她站到一旁,不再大呼小叫,她低声:
“我们走着瞧。”
说罢,她根本没再看常乐,直接jsg转身离开。
凉亭四周安静了下来,姜亦棠安静地站在原处,许久未动。
常乐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
青粟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下意识地靠近了姑娘,扶住姑娘的手臂。
忽然,姜亦棠转头,她轻声问常乐:
“你也认同她的话。”
常乐下意识地反驳,她是殿下派来保护姑娘的,怎么可能会承认这种说法,但在对上姑娘的视线中,常乐忽然说不出话来。
常乐在被派来保护姑娘前,卫大人和她提起过姑娘。
在卫大人口中,姑娘是个让人省心又挺安静的人,一直养在闺阁,所以心思浅。
在常乐看来,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姑娘单纯好骗,容易掌控。
所以,常乐一点都不意外姑娘会死心眼地相信殿下。
但现在,常乐蓦然觉得她和卫大人都想错了。
姑娘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听得懂姜二姑娘的言外之意,但她仍是笃定地相信殿下。
常乐在姑娘这种的视线下,沉默一阵,半晌,她才说:
“奴婢只是见多了宫中娘娘的得意失宠。”
她没有多说,对于她的身份,说到这里已经是越界。
姜亦棠倏然扭过头,她不再看常乐,像是有点不高兴,但又不明显,她鼓了鼓腮帮,闷闷地说:
“但他是谢玉照。”
她拎着裙摆,默默地甩开了常乐,常乐一愣,连忙跟上去。
快到颂桉苑时,常乐看见姑娘停了停,等她跟上来了,才正常速度地进了院落。
常乐怔了怔,被姑娘这种孩子气的举动惹得有点想发笑。
姑娘在不高兴,常乐看得出来,但这种不高兴,却不是因为她觉得姑娘的恩宠走不远,而是因为她不相信殿下。
但姑娘再不高兴,也会默默地停下来等她。
常乐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殿下和姑娘才相识不过三月,就这般喜欢姑娘了。
谁都喜欢乖巧的小姑娘。
常乐一直觉得她是挺冷情的人,但这时候,她快步地跟上姑娘,低声哄道:
“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质疑殿下。”
姜亦棠其实就是觉得心底有点不舒服,但常乐说得本来也没错,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常乐会和她说这种话,是透了几分真心的。
所以在常乐正儿八经地道歉后,姜亦棠反倒有点不知所措,她闹红了脸,有点不敢对上常乐的视线,顿了顿,她还是很认真地说:
“谢玉照是相信你,才会把你派来我身边的。”
常乐一愣,随即目光柔和了很多:“奴婢知道了。”
常乐被派来保护姑娘,扪心自问,说不上心甘情愿,但常乐很清楚,她本来只是伺候殿下的奴才,是得了殿下恩典,才有了学习一身本事的机会,所以在殿下吩咐她前来保护姑娘时,她没有任何怨言地来了。
但也仅此罢了。
直到现在,常乐才真正地把姑娘当作主子看待,常乐不知道日后殿下的太子妃会是什么样的人,也许是出身名贵、端庄娴雅,但在这一刻常乐却觉得,殿下身边的人该是全心全意相信他的女子。
夜半清净,太子府挂上了灯笼,却是安静得仿佛没有人气。
“咚咚咚——”
卫笠敲响门。
“进来。”
谢玉照披着外衫,坐在案桌前,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卷宗,颇有点心不在焉的冷清。
卫笠扫了眼快要燃灭的蜡烛,没有浪费时间,一五一十地把尚书府发生的事情禀报上来,等他说到常乐和姑娘的对话时,卫笠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