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很冷,温度降得很快,仿佛转眼间进了严冬,伸手在外一段时间,就会冻得发红。
姜亦棠看了眼姜玵妢招在外的手,忍不住缩了缩手,常乐附在姜亦棠耳边说了什么,姜亦棠点头,等二人上了马车,常乐吩咐马车朝颂雅楼而去。
颂雅楼位于楚南街,楚南街一贯热闹,今日也同样如此。
姜玵妢左顾右盼,姜亦棠道:“你可以自行转会儿,待会去颂雅楼寻我就是。”
姜玵妢早等着这句话,打了声招呼,带着婢女就转身进了一旁的锦绣阁。
姜亦棠扫了四周,看见了炒栗子,有点馋得让青粟买了一捧炒栗子回来,才带着常乐进了颂雅楼。
二楼靠窗的位置,有人看见了她,不禁轻挑眉:
“今日倒是热闹。”
顾长泽意外:“看见谁了?”
岑行简抿了口茶水,勾唇笑道:“咱们的三姑娘。”
顾长泽脸色稍变,坐过去,低头看了眼,只看见了尚书府的马车,而没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失望地收回视线,随即,他皱了皱眉:
“你是不是对她太关注了点?”
“而且,你注意言辞,她只是在上书房学习,可不是咱们的三姑娘,要论归属,三姑娘也只属于那一位。”
岑行简眯了眯眼眸,顾长泽也许是怕他真的对姜亦棠起了心思,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念叨姜亦棠和殿下jsg间不同寻常的关系,一心让他收敛,听久了,岑行简难免觉得烦。
他自觉没做什么。
而且,岑行简轻嘲一笑,他一个被困京城的祁王,能做什么?
巧的是,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最后停在他们隔壁的雅间,小姑娘轻软的声音传来,点了几个糕点,等小二离开后,然后长松了一口气,似乎在和婢女撒娇抱怨:“好冷的天。”
有的人看女子看脸,但有的人却爱听声。
姜亦棠的声音绝对算得上好听,偏轻偏软,不会让人觉得嗲腻,也不会让人觉得清冷高傲,仿若一抹暖泉,只让人觉得舒适。
岑行简侧目朝隔壁看了眼,透过屏风,隐隐绰绰看得见些许影子,却看不清人。
等他回神,就见顾长泽皱着眉头,有点担忧地看向他。
岑行简抬眼和他对视,顾长泽没再劝说什么,不是他选择放任,而是他清楚,岑行简做不了什么。
何必再给他添堵。
顾长泽看了眼左右,摇了摇头:“难得出来一趟。”
他们亲眼看见尚书府的二姑娘进了左边的雅间,不到半个时辰,三皇子也进了颂雅楼,随后进了同一个雅间,随后一刻钟,三姑娘就紧跟着来了。
顾长泽不由得猜测:“三皇子私下和姜二姑娘见面,你觉得尚书府知道这件事吗?”
岑行简回答得漫不经心:
“与我何干。”
顾长泽噎住。
而另一侧,谢玉桓也看见了姜亦棠,他握了握杯盏,有点失神,对面的姜霜鸢喊了他几声:“殿下?”
谢玉桓回神:“怎么了?”
姜霜鸢忍气吞声,勉强弯出一抹笑:
“殿下在想什么,霜儿喊了你好多声,殿下都不理霜儿。”
谢玉桓不由得抬头仔细打量姜霜鸢,他想找那个人,但他认不出,查到的消息也只是尚书府的姑娘。
最初他以为是姜霜鸢,但等他把玉佩给姜霜鸢后,却越来越觉得姜霜鸢不是那个人。
谢玉桓沉眸,抿口茶水,他并不能确认姜霜鸢就一定不是那个人,只能耐心地安抚了姜霜鸢几句,等一刻钟后,面对姜霜鸢再次不动声色问他何时去尚书府提亲时,谢玉桓骤然道:
“我出去一趟。”
姜霜鸢狐疑发问:“殿下要去哪儿?”
谢玉桓没理她,直接转身出去,姜霜鸢憋了口气,恨恨地攥紧手帕。
再说谢玉桓出去后,压着不耐在走廊上停了片刻,正犹豫要不要去见一见姜亦棠时,就见楼梯上来一位姑娘。
她和姜霜鸢有三分相似,谢玉桓顿了片刻,就意识到她是谁。
姜玵妢问清姜亦棠的位置后,就上来找姜亦棠,但等她刚爬上楼梯,就发现走廊上站着一位有点眼熟的人。
姜玵妢曾见过三皇子,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谢玉桓。
姜玵妢眼睛一亮,她服身行礼:“臣女见过三皇子殿下。”
谢玉桓让她起身,还未来得及说话,左右两侧雅间都探出一个脑袋,直接打断了谢玉桓的话。
姜玵妢震惊:
“二姐你怎么也在?”
姜霜鸢冷冷看了眼姜玵妢和谢玉桓的位置,她憋了口气:“我也想知道,你怎么在这儿?”
姜玵妢心中轻呸,你不带她出来,她还不能找别人?
她迟疑了下,才回答:“是三姐带我出来的。”
姜霜鸢扭头,顿时看见右边雅间探出一个脑袋的姜亦棠,姜霜鸢顿时醒悟谢玉桓为什么要借口出来一趟。
姜霜鸢的理智瞬间瓦解,哪怕谢玉桓一直拖着不肯去府中提亲,姜霜鸢也忍着了,但她绝对接受不了,谢玉桓要背着她偷偷接触姜亦棠!
谢玉桓把她当傻子吗?她直接不再忍让,笑着对谢玉桓道:
“殿下不是说要出来透气,怎么这么久?”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姜玵妢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吓得口齿不清:“二姐,你经常出府,就是来见三皇子的?”
谢玉桓脸色直接黑了下来。
姜亦棠觑了眼谢玉桓的神色,心中“哇哦”了一声,这可不是被人撞破而不得不承认私情,而是姜霜鸢主动坦诚,姜霜鸢就不怕和三皇子撕破脸?
中间的那扇门终于也被推开,露出顾长泽和岑行简的身影,岑行简仿若看戏点评般慢悠悠道:
“原来殿下和姜二姑娘私下是这种关系。”
第61章
听见声音, 众人都扭过头看向岑行简。
姜霜鸢也认得岑行简和顾长泽,对二人的出现是喜闻乐见,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 对她越有利。
至于女子家的名声?
早在姜霜鸢私下三番四次地和三皇子见面时,就被她抛到脑后了。
鲜活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什么名声脸面, 都不如到手的利益真切, 姜霜鸢想到姜亦棠认识谢玉照后, 父亲的一系列改变, 她压着眸中情绪的变化,抬手掩唇, 似乎在懊恼自己将这件事抖了出来。
姜亦棠惊讶岑行简二人也在,但余光觑见三皇子的冷脸后,不由得朝岑行简投去一道敬佩的眼神。
这种情况,岑行简居然还敢火上浇油。
半晌, 谢玉桓终于反应过来,他沉着一张脸,声音冰冷:
“祁王还是不要妄言。”
闻言,岑行简只是挑了挑眉。
姜玵妢看不懂眼前的情况,但直觉撞破了什么,下意识地朝姜亦棠身边靠了靠,才敢低声问:
“三姐, 二姐她……和三皇子……什么情况?”
姜亦棠也作一脸茫然地摇头。
几方探究和好奇的视线都落在谢玉桓和姜霜鸢身上,唯一神色不同的就是姜霜鸢,她在谢玉桓那句话落下后, 就攥紧了手帕,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她深知三皇子和娘亲不同,她没吵没闹,只是红了眼,眼泪说掉就掉:
“殿下?”
姜霜鸢生得明媚可人,往日高傲得不行的人忽然落泪,只会让人心疼。
谢玉桓不由得顿住。
谢玉桓很头疼,他并非对姜霜鸢没有一点感觉,只是她最近常提提亲一事,尤其是在谢玉桓觉得姜霜鸢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时,不禁让谢玉桓有点不耐,但追根究底,谢玉桓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姜霜鸢见面,安抚姜霜鸢,也有一定程度说明谢玉桓对姜霜鸢的情绪。
谢玉桓不着痕迹地皱眉,余光瞥了眼四周,姜亦棠和姜玵妢都在伸着脑袋朝这边看,姜府的四位姑娘如今到了三位,对谢玉桓来说本该是件好事——如果没有姜霜鸢说破二人关系的话。
眼下场景根本不是谢玉桓否认就能当作什么事都不存在的。
姜霜鸢也不可能等着谢玉桓辩解什么,眼见四周人越来越多,她知道自己目的达到,强忍着眼泪看向谢玉桓:
“殿下一直否认你我二人关系,为何还要常邀霜儿出来,还和霜儿说会去府上提亲?”
说罢,她不给谢玉桓说话的机会,一脸伤心欲绝地哭着捂脸离开。
姜亦棠和姜玵妢见到姜霜鸢这番表现都有点不自在,姜玵妢朝三姐看了眼,一脸古怪,刚才那个娇柔得说哭就哭的人真的是姜霜鸢?
她们只见过姜霜鸢跋扈,什么时候见过她迂回娇柔的模样?
姜亦棠也看得别扭,但她没在意姜玵妢在想什么,而是扫了眼四周,颂雅楼的茶点一向贵重,会到颂雅楼二楼雅间的也都是自持身份的人,如今一遭,三皇子和姜霜鸢私会一事肯定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今日一事,三皇子是必然要给尚书府一个交代的。
当事人跑掉一位,这场戏自然是没法往下看了。姜亦棠带姜玵妢回府,途中,姜玵妢按捺不住地问:
“三姐,你说,三皇子真的会去府上提亲吗?”
她问这话时,神情格外复杂。
按理说,府中最有可能嫁入皇室的人,应该是姜谙茯才对。
但如今姜谙茯的婚事没有着落,反而是姜霜鸢和姜亦棠一个紧跟着一个地出头。
这让姜玵妢恍惚中有点错觉——她是不是有点太保守了?
姜亦棠觑了她一眼,实话实说:
“我也不知道。”
这一世所有的事情早就乱套了,前世娶了姜谙茯的三皇子和姜霜鸢搞到了一起,本该在上书房的姜谙茯却停歇在家。
而且,姜亦棠有一点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