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走得快,15楼阿姨点头哈腰追了两步,“我给你利息。”
小三头轻蔑的眯起眼,“我像缺利息的?”
“阿姨知道你有钱...”15楼放低姿态,“能转账阿姨就还你,绝不拖欠。”
“阿姨,不是我抠门,现金流这么紧张,我要是乱花钱,我老公要说我的。”她拨了拨柔顺的大卷发,表情漫不经心的。
“你老公呢,我和他说说...”
“去开会了。”
将鬓角的头发拨到耳后,歪头晃了晃珍珠耳坠,趾高气扬的说,“他不喜欢我跟你们来往,阿姨你没发现我没下过楼吗?”
接水是花钱请的人。
15楼阿姨笑脸盈盈,“你人缘好。”
“阿姨你说这些没用,我不随便借钱给别人的。”
15楼阿姨脸上挂不住,又去问在场的人。
大家继续装聋,不借不是担心收不回来,而是物价涨成什么样还不清楚,不多留点现金,钱不够用怎么办?
15楼没有借到钱,志愿者复工都不去了,起床就挨家挨户敲门借钱。
说尽好话。
其中,赖在陆老师家门口的时间最长。
陆老师没办法,借了两百给她,哪晓得她说不够,还要再借三百。
陆老师说自己手里也没钱,等儿子回来再说。
借到了钱,她信心大增,再接再厉敲其他家的门。
胡阿姨家也去过,就是没来顾家,顾明月觉得神奇,问顾建国怎么回事?
“知道我没钱呗。”顾建国说。
他翻过钱包,所有钱加起来不到90元,以15的胃口,塞牙缝都不够。
听到斜对面的敲门声,他寻思着自己也得借点钱备着才行,喊厕所拉屎的孙子,“小轩,你存钱罐呢?”
“我的书桌上,爷你没钱了吗?”
偶尔家里来孩子,顾建国给他们封红包临时拿不出现金就是找顾小轩要的,他起身往房间走,“借爷五百。”
“爷给利息吗?”
15楼婆婆借钱就给利息了。
“给。”顾建国不假思索,“爷有钱就给你。”
照他现在的情况,半年恐怕都会是没钱的状态。
存款全给闺女了,店铺被偷,开张前得重新购买砂锅冰柜...
想到这,他发现有件重要的事儿忘记和闺女说了。
“明月,房东给我打电话了,问我要不要续租,经济不好,房租不涨了,还跟以前一样。”
顾明月看他,“你答应了?”
店铺都被淹了,房租到期,续租也该等水灾后。
“没有。”
续租就得交租金,他哪儿有钱?
“店铺咱就不租了,找时间把押金要回来吧。”
“啊?”顾建国顿住,转身看向客厅,“不租了?”
第52章 [VIP] 052 蚂蝗
以后他和金花靠什么生活?
顾明月看他不安, 解释说,“大家都说经济大萧条,你这时续租签订合同, 到时经济不好, 不是白给她租金吗?”
“那怎么办?房东说好几个老板在问店铺,看在熟人面子上才先问我的,我如果不租,肯定被其他人租去了。”
“房东故意激你呢。”顾明月分析给他听,“城里几十万人受灾,灾情过后,物价疯涨, 资金紧张,谁舍得花几百去外面吃饭?而且好多工厂倒闭了,失业率上升,谁有钱去外面吃饭?”
“那我怎么和她说?”
“就说暂时不考虑续租的事儿,别人要租就租给别人吧。”
顾建国立刻拿出手机给房东回话。
手机开的免提。
顾明月没有出声, 让顾建国自己和房东沟通。
顾建国说了自己的意思后, 房东轻声问,“串串店生意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续租?你找到其他店铺了?”
“我暂时不想开店。”
“为啥?你家串串味道好, 好多来旅游的人都去你店里打卡, 年底两个月挣的钱比人家干一年都多,怎么就不开了?”
“没钱。”
房东打趣,“你还没钱啊?你闺女开场直播钱就来了, 谁缺钱你都不会缺钱, 老实说, 是不是觉得房租太高了?摸着良心讲,我给你的房租绝对是最低价了, 你现在出去问问,谁2000块钱租得到我那样的铺子,我手板心煎鱼给他吃。”
2000是不贵,顾建国和她交底,“我家那口子借了钱给她娘家兄弟买房,暴雨前进货花了十几万,店里被偷又损失惨重…”
“你算幸运的,隔壁曹医生赔了五六十万…”
“哎…”
“说实话,要我把铺子租给不熟的人我真不愿意,我们两合作好几年了,你为人如何我还是信得过的,要不这样,房租我再便宜点,砸坏的玻璃门我花钱换新的,你既然说没钱,房租暂时就不给了,等你缓过劲儿来咱们再说怎么样?”
顾建国看自家闺女,见她摇头,声音不由得小了点,“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哪儿有精力开串串店啊,有人出价好你就租出去,多收几天房租是几天…”
电话那头安静了半分钟,房东话里透着遗憾,“那我只能租给别人了,我以为你会继续开串串店,毕竟当初做那个招牌就花了好几千。”
“是啊,五千块钱,买成米囤着多好啊。”
“谁知道会有天灾啊,如果知道,直接卖了城里的房回老家山里…”
两人无关痛痒聊了几句就挂了,通话页面消失,刚刚长吁短叹的顾建国扬起眉,略有些得意的说,“爸表现怎么样?”
顾明月竖大拇指。
顾建国嘿嘿一笑,谦虚起来,“和你大舅妈学的,爸就知道,应付女人还得用女人的招数。”
“……”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张硬朗的脸竟跟大舅妈圆脸有些重合了,她甩甩头,甩走脑子里的画像,“小舅没来过电话?”
自从小舅他们搬到养鸡场打过电话来,之后好像就没消息了,肖金花也没问起过。
“没听你妈说。”
肖金花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棉布鞋,顾明月试穿她做的棉布鞋夸了句舒服合脚,她就一发不可收拾,舍不得丢的棉被衣服全部裁成鞋面,把自己当做制斜机在忙。
即使接到肖小舅电话恐怕也不会多聊。
她说,“小舅妈肯定很记恨咱们,以后两家还是少来往得好。”
“不来往都没关系。”顾建国已经不去想小舅子他们了,他更关心消防队那边,“消防队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听吗?”
“没有。”
每次电话都响铃了,就是没人接。
真要出紧急任务,这么长时间手机应该没电关机了吧。
“估计下乡找种子去了。”
作为副栋主,他还是知道些内部消息的。
农业局的粮种好多被雨水冲走了,所有部门,只有消防队有应对灾难的专业知识,找种子的事儿只能交给他们。
最近闹鼠疫,老百姓看到他们,肯定要让他们帮忙灭鼠。
这接二连三的天灾,消防队就没个休息的时候,他进屋拿孙子的存钱罐,抠开锁,边往外倒钱边跟闺女感慨,“消防员太辛苦了,同样是人,咱们还有选择的权利,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谁敢临阵退缩按内部纪律处置。”
他问顾明月,“你知道内部啥纪律吗?”
想到茨城公布的临时法,对犯罪如此严格,那对内部要求肯定也高,顾明月说,“啥纪律?”
“扣除任职以来的全部工资。”
这也太狠了。
“没有人闹?”
“闹没用,政府还会查你任职期间有没有刑事犯罪……”
现在谁经得起查?就说他的串串店,消防是不过关的,能开门做生意,那是拿钱去疏通的,老城其他店铺也一样。
这也是但凡哪儿出问题,一查一个准的原因。
他把钱铺平压了压,道,“不严不行,他们坚守岗位,咱老百姓才有主心骨,对生活才有信心,他们全部辞职了,谁管老百姓死活?”
感恩之情喷薄而出,他说,“下次他们来,我还给他们辣椒。”
话音刚落,顾明月的手机响了。
“顾小姐,家里没事吧?这几天我们不在茨城,当时走得匆忙,忘记和你说了。”
“没关系。”顾明月听他嗓音像过了层筛似的,不虚以委蛇,直截了当旳说,“楼里闹鼠灾,我想问你能不能弄到老鼠药,不过防疫站消杀后没有老鼠了。”
“老鼠药是专家刚研制出来的,毒性大,不建议大家私自使用。”赵程按了按眉心,靠在灰色编织袋上,脑子慢慢放空,声音更沙了,“那种药我弄不到。”
“你在船上?”顾明月听到船发动机的声音了。
“嗯,回茨城的路上了。”
身边好几个队员上船就累得睡过去了,他看手机上几十个来电显示,给家里回完电话才给顾明月打的。
“我见到你家亲戚了,他托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我明天给你拿过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