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朝着树林走去,拨开树丛向上望去,扬声道:
“谁!出来!”
目光所及之处空荡荡的,许久才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钻出来,水灵灵的眸子一眨就蓄满眼泪,拉着陆嘉念的衣摆哽咽道:
”仙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软糯甜美,饱满的小脸蛋吹弹可破,看得陆嘉念心生怜爱,顿时什么气都没了,蹲下身替她擦着眼泪,温柔道:
“好了好了,不哭啦!下回别这么调皮了,不然姐姐会生气的......”
小姑娘乖巧应声,一溜烟就跑远了。
这下陆嘉念也没法儿,总不能真去惩罚一个小孩吧?
她只能礼貌又尴尬地送走陆言清,烦闷地回了漱玉宫。
还未踏入宫门,一眼就望见陆景幽经过院子,层层包扎着手上的伤口。
“怎么又受伤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陆嘉念凝眉嘀咕了一句,可是看见渗血的纱布后,还是鼓起腮帮子吹了吹,柔声道:
“疼吗?”
陆景幽刚想顺口来一句“不疼”,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不禁勾起唇角道:
“疼。”
他漫不经心地继续往前走,悠悠道:
“但没有皇姐的驸马疼。”
陆嘉念一听到此事就头疼,心烦地翻了个白眼,忽然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他怎么知道的?她不是刚刚回来吗?
灵光一闪之际,陆嘉念快步追上陆景幽,踮起脚尖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气恼地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
“你干的?”
作者有话说:
陆狗:撒开!都给我撒开!(咆哮)(生气)(冲上前去)(狠狠咬住)
树林里的小姑娘:我知道你要发疯但你先别疯,片酬结一下,谢谢(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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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约会
◎好,很好◎
陆景幽配合地倾斜身子,方便陆嘉念更好地揪住他的衣领,故作被她拿捏地弯腰,一无所知道:
“皇姐在说什么?我一直都在漱玉宫啊......”
说着,他眸光纯澈地眨着眼睛,缓缓摊开受伤的手掌,道:
“我何时不听皇姐的话?今日柴房事多,我方才去帮忙,这伤就是不留神弄的,皇姐大可唤来烧火太监探探虚实。”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陆嘉念渐渐冷静下来,目光落在他未包扎好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一下。
虽然模样骇人,但幸好没有之前的深,应当不太疼,过几日就好了。
然而陆景幽“嘶”了一声,低着头敛起眼睫,后退一步不让她触碰,轻声道:
“皇姐对驸马也下手这么重吗?
那事儿是我听跟着皇姐的小厮说的,怕他们胡诌,所以才来问问......”
这下陆嘉念信了八九分,转念一想也是,陆景幽自从来了漱玉宫后,一直乖巧听话。
这回不过是相看驸马罢了,他为何要忤逆呢?
原来竟是错怪了他一片关切之心。
她讪讪笑着松开陆景幽的衣领,走上前去温柔安抚,细心地帮他包扎掌心,柔声道:
“什么驸马不驸马的,八字还没一撇呢。今日我瞧他还不如你机敏,轻易被一个小姑娘捉弄。”
陆景幽故作不知情地附和,埋下头忍住不断上扬的唇角。
初次见面就到了如此境地,那人定要知难而退。
八字那一撇,恐怕是添不上去了。
可他还未多和皇姐说几句话,柳叶满面春风地走来,手上托着好几个锦盒,笑嘻嘻道:
“公主,殿外陆公子打发人来送东西,说今日是他失态,还望殿下海涵,这些小玩意儿不成敬意。”
看见陆景幽也在,她的步子顿了顿,压低声音凑到陆嘉念耳边道:
“陆公子还说,京城的元宵灯会堪称一绝,问公主是否愿意共赏?”
寒风又起,这些模糊的字眼落在陆景幽的耳朵里。
他笑意凝滞,眼底闪过冷光。
陆嘉念并未注意他,所有心思都被柳叶吸引,有些意外地抬眸,颔首道:
“他这风度倒也难得,看来母后选他,终究是有道理的。”
毕竟出了这种事,陆言清不是羞恼回避,而是迎难而上,还差人赔礼道歉,淡定理智的心绪就优于常人。
日后若结为伴侣,想必是个温柔体贴的夫君。
“你去回话,让他不必介怀,元宵在西城码头见。”
柳叶就放下锦盒,乐见其成地走了。
陆嘉念随手挑选着锦盒中的东西,一眼就看中了坠着流苏的青白玉佩,又转头打量着陆景幽的挺拔身姿,笑着招手让他过来,道:
“刚才错想了你,这个赠你当补偿吧。”
陆景幽拧眉嫌弃地瞥了好几眼,不敢相信皇姐竟把那个男人的东西给他。
但皇姐似乎未曾察觉。
他心思一转就扯起嘴角,咬牙接过道:
“好,很好......皇姐挑的都是好东西。”
他边说边拿起玉佩,在皇姐面前生疏地佩戴着,好一会儿才松松垮垮地带上去,没走几步就“哗”的一声掉在地上。
莹润光泽的青白玉砸在坚硬地砖上,登时粉身碎骨。
“怎么会掉呢?你......存心的?”
陆嘉念不悦地看着满地玉佩碎片,愈发觉得陆景幽有些奇怪,气恼道:
“不喜欢就直说,何必糟蹋东西?好歹也是陆公子一片心意。”
那声脆响听得陆景幽很是欢愉,美妙动听胜过丝竹管弦。
听皇姐说玉佩是那个男人的心意时,眸光扫了一眼残骸,心中更为舒坦兴奋了。
不过他把情绪藏得极好,愧疚地把碎片捧在掌心,眉眼低垂道:
“皇姐知道我在冷宫过得是什么日子,连温饱都未曾有过,更没带过玉佩......我如何才能赔给皇姐呢?”
闻言,陆嘉念心底一沉,凝视着陆景幽懊悔又落寞的模样,再说不出重话。
甚至有点过意不去,刚错怪了他,如今又错怪了一次,只好道:
“罢了罢了,下回得了好的再给你,我教你好好带在身上。”
陆景幽顺从地应声,默默跟在陆嘉念身后进了屋,眉梢眼角再次染上丝丝笑意。
刚过完年便是元宵,陆嘉念记挂着要出宫赏灯,整日都惴惴不安。
不是情怯,而是近日来燕北流寇逼近京城,禁军又太过松懈,好几日连影都没抓到。
百姓时时刻刻提防,她亦是担心今夜安危。
不过早些日子就答应了人家,此时不好反悔,况且她还是嫡亲公主,一言一行皆是天家颜面。
若是她都退缩了,恰好承认禁卫和皇族懦弱无能,传出去太难听。
夜幕落下,陆嘉念安慰自己流寇只是传言,换了身寻常衣衫便出了门。
为了掩人耳目,马车停在西城门外,只有贴身侍女远远跟着,她独自一人朝着码头走去。
灯会依然十分热闹,道路两侧挂满了明亮的红灯笼,商铺家家打开大门,如织人流涌入长街,成双结对肆意游逛,一浪接着一浪的欢声笑语传得很远。
摩肩接踵间,陆嘉念终于来到了码头边。
陆言清由下人扶着立在一旁,在人群中缓慢迎上来。
上回他并未伤到骨头,休养一段时日后已能自由走动,只不过步子比寻常人慢些。
街道太挤太嘈杂,陆嘉念说话只能用喊,一回头就险些同陆言清走散。
索性闭口不言,紧跟在他的身后,故作悠然地逛着,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倏忽间,人群前方一阵骚乱。
刺耳的尖叫声和呼救声响彻天空,人人惊慌失措地四下逃跑,小摊都被掀翻在地,一片狼藉匆忙,一不留神就被撞倒,被迫裹挟着一同跑路。
陆嘉念不明所以地被挤到角落里,刚要拉住陆言清询问,才发现他早已被人流冲出很远,正焦急无奈地朝她挥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