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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jiu金山,公路一侧就是大海,天高云淡,阳光刺眼,风景格外好。
孩子睡着了,几个大人皆沉默着,车上的气氛一时凝重而悲伤。
但突然,楚青集小声问林白青:“关于80亿的大单,需要二叔做些什么吗?”
旋即,他的肩膀着了一拐杖,是楚春亭捣的。
老爷子一生作恶多端,报应就在眼前,这种时候小儿子还不忘他的发财大计。
他可真是没心没肺,狼心狗肺。
楚青集说:“爸,你知道桥本制业的药在M国的销量有多大,它的药有问题,就会导致很多患者病上加病,我是想帮帮青青,这有啥不对吗?”
“你是想帮她吗,你就是想赚钱!”楚春亭说。
楚青集说:“爸,算命是赚钱,中医也是赚钱,RI本人用中药在M国赚的盆满钵满,我可是炎黄子孙,华夏儿女,我为什么不能赚一点?”
楚春亭说:“凡成大事者,必有节气,有骨气,你连自己的老祖宗都不认,数典忘祖,只会装神弄鬼,能做成什么大事?”
“爸,就国内都在讲凡事向钱看,就您,老古董一个,还节气,骨气,它能值几个钱,再说了,您一库房的家底是用节气和骨气攒来的?”楚青集反唇。
老爷子还欲跟儿子吵几句,林白青大声说:“好啦,不要再吵啦。”
她又说:“楚先生,如果你想凭中医赚钱,就得听我指挥,等你回到Jiu金山,可以先问桥本制业要8万美金,要来之后,把其旗下在M国市场上所有的中成药,中药材,以及各种营养品全部买一遍,然后想办法发到国内去。”
楚青集思索片刻,懂了:“你是想检测,看它别的药品有没有质量问题。”
“既然一款药品有问题,别的肯定也有,因为没有相关的审批规定,咱们得……”林白青话还没说完,楚青集笑了:“得用走私的方式嘛,放心吧,我找李爷帮忙即可,你给他治过病,这忙他必须帮。”
林白青说:“等我回国,给他寄些我们灵丹堂的自制药,届时你以我的名义送给他,这个关系咱得维护好,以后还有大用处的。”
“好呐。”楚青集答应的可爽快了。
老爷子刚才还在生气,但听了孙女这番话,忽而就是一震。
再看孙女,他眼里透着惊讶与不可置信。
要是中医市场真的能值80亿,那就不是一两个人能玩得转的,也不是某一条道上的人就能玩得转的,黑的白的,只要是国人,大家都得参于进来才行。
李爷是个混道的,一般人或者结交不上,或者不敢结交。
但林白青不但帮他治了病,还专门给他开了药方,显然有意结交,且结交上了,而一旦结交上,他也就可以为林白青所用了。
这是连楚春亭都没想到的,他的孙女心里还真有值80亿的大单,而且她的筹划,她的目光,都比他还要长远,就好比现在,从楚青集到李爷,她正在尝试着整合渠道,人脉,在为那80亿而努力。
做生意嘛,人脉,渠道全通了,它自然也就通了,也就做起来了。
一开始楚春亭以为这丫头不过跟她二叔开个玩笑,但估了一下她目前所具备的人脉关系网,就发现那80亿的大单,她大概还真能做得成。
不服老不行,老爷子发现自己是真老了,他要后知后觉,才能看到孙女的谋划,但他的孙女会整合人脉,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生意还做的既有节气,有骨气,楚春亭就无比的欣慰。
可再一想起大儿子青图,老爷子就又无比的难过,几欲哽噎。
他泉下有知吧,会在天上看得到吧,看到他的女儿有多么的聪明,智慧吧。
可惜啊,他那么好的儿子,却成了一盒骨灰,一张烈士证书。
……
M国的公路修得好,车跑得快,几百公里的路程,早晨出发,在一个加油站吃了午饭,眼看下午四点,洛杉矶已经遥遥在望了。
但越是离那座城市近,楚春亭的心里就越难受,难堪,愧疚。
真是没想到,沈庆仪即使失忆了,依然惦记着他儿子。
可是那么诚实,博学,仁爱,宽厚,相貌英俊的青图却没了,不在世上了。
当他见了沈庆仪,他有何颜面面对?
转眼车进了城市了,在繁华的街道上走着,终于,楚青集停了车,在路边拔打电话,寻呼传呼,然后就在停车位上等着。
楚春亭看大孙女,就见她手紧紧攥着小孙女的手,也一脸紧张。
终于,楚青集的大哥大响了,他接了起来,在用英文跟鲍勃交流,看他在哪儿,说自己带亲人来洛杉矶旅游,想见见他。
这就要见到沈庆仪了吗?
楚春亭一生见惯风浪,却在这一刻紧张无比。
不过事情没那么一帆风顺的。
鲍勃是个大学生,还在读书,倒是在洛杉矶。
但楚青集于他是个普通的朋友,而最近马上就是圣诞节了,他有很多party要参加,今晚,明天都有约,所以他拒绝了楚青集见一面的邀约。
而他母亲Yean,也就是沈庆仪,据他说最近非常忙碌,不但工作特别忙,而且明天还有一个案子要到市区法庭出庭,也没有时间见客人。
总之就是,他也很想见楚青集,聊一聊,但是最近真的没有时间。
楚青集又跟鲍勃聊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
小雅睡眼惺松,楚春亭握着拐杖,林白青怀里抱着个小兔子。
楚青集是这样计划的,既然已经来了,人肯定要见,今晚就找个旅馆暂时住下,他带着一家人好好逛一逛,明天他们索性去市区法庭门口,跟沈庆仪来个偶遇,然后让林白青给沈庆仪面诊一下,看看她的健康状况。
要是她身体还不错,问题不大,林白青就别打扰她了。
什么都比不上一份平静安稳的生活,既她生活的很好,就别给她徒添伤心了。
当然,要是她身体不好,有病要治,那就另当别论。
说完,楚青集问侄女:“青青,你觉得呢?”
“可以!”林白青干脆的说。
找宾馆住下,还得先买个高压锅,然后借酒店的炉子煮金针。
普通炉子煮针,第一次,怕消毒不彻底,要煮两个小时。
这时已经是夜里11点了,小雅也已经困的不行,睡着了。
而要进行全身性的经络调整,得在脚上做针灸。
楚青集跟林白青一样,有他母亲遗传来的天赋,而且甭看他表面斯斯文文,但他一直在练八卦掌,有内力,林白青边做针灸,边让他跟着自己试经络,摸气血,让他来拈针,感觉经络的牵引力和跳动,教他如何提拉,做牵引。
还别说,貔貅二叔不愧是有天赋的,一上手就会。
如果中医不赚钱,楚青集即使有天赋,也不学它。
但当听说它值80亿的时候,他就想学一学了,给小雅做完针灸他还意犹未尽,不肯回房,非要帮老爷子也灸上两针,练个手。
叉烧儿子既没手法也没章法,力道还大,把楚春亭脸上的筋都给扎歪了。
但没关系,老爷子不生气。
虽然儿子都四十岁了,改行有点晚,大概率即使他改行了,也将是个杀人的庸医,而非治病救人的良医,但行医总比算命强,至少不损阴德,老爷子忍了。
一家人折腾到半夜才睡下。
林白青也是躺到床上才想起来,一整天了,自己都忘了给顾培挂个电话。
敲桥本制业的竹杠,一敲就能敲来8万美金,这证明他们的药品质量肯定有非常大的问题,还可以继续深挖,而沈庆仪居然在CIBA工作,还是一名Monitor,而那个职位,跟部队医疗系统派出去的‘专利特别小组’息息相关。
但可惜的是,她怎么就会背负着一桩人命案呢?
在目前的港城政府,人命案是二十年追溯期,但在国内,涉及人命,是不限追溯期的,林白青不懂法律,也不知道一旦港城回归,回归之前的旧案子还会不会被翻出来重新追溯,而涉及这方面的法律,基本都是部队在商讨,拟定。
所以问别人没用,反而顾培在部队的上级应该知道一些,她也得打听一下。
别沈庆仪以为二十年追溯期到了,于是回去,结果再被抓捕,就麻烦了。
楚青集把大哥大放在这边卧室,三更半夜的,林白青一个电话挂到灵丹堂,想碰碰运气,看顾培在不在。
接电话的是小青,听到是姐姐的声音,惊喜到尖叫:“姐,M国怎么样呀,繁华吗,发达吗,好不好玩?”
“你姐夫呢,现在是什么时间,他在吗?”林白青问。
小青说:“他在灵丹堂都住了两晚上了,给冻感冒了,今天去上班的时候都在流青鼻涕呢,我姐夫会流清鼻涕,还会咳嗽,不可思议吧。”
“他住在药堂,等我的电话,不可能吧。”林白青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因为顾培是个特别注重身体健康的人,上辈子跟他一起工作了那么久,她没见过他生任何一种病,包括感冒。
他照料自己照料的可好了,因为讨厌流鼻涕,感冒季出行都要戴口罩,以保证自己不被传染,但他居然为了等她的电话,把自己都给冻感冒啦?
他是个容忍不了清鼻涕的人呀,那他岂不是自己得把自己恶心死?
想到这儿,林白青莫名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
小青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刘大夫都在笑话他傻,但他就是熬了两晚上。”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明天还要早起,林白青说:“那我等晚上给他打电话。”
“别了,他跟我说了,从今天开始要做试验,就不回来了,你要有重要的事就打电话到院长办公室,院长会转达他的。”小青说。
丈夫熬了两晚上等她的电话,还冻感冒了,林白青心里当然过意不去,想了想,又说:“你可以给他打电话吧,你告诉他,我会给他带他最喜欢的礼物的。”
小青随口说:“姐夫喜欢啥呀,书,笔记本?”
顾培是个饮食规律,作息规律,工作和生活规划的详细又妥贴,有条不紊的人,唯一的爱好除了蛋炒饭,好像就没别的。要说礼物,他会喜欢什么?
小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书和笔记本了,那是他唯一会随时带着的东西。
而要说顾培喜欢啥,除了林白青,大概还真没第二个人知道。
而且她保证,只要他看到,必定心花怒放!
打了声哈欠,她说:“你就这样跟他说就行了,我得睡觉了,你也快去忙吧。”
国际长途可是在烧钱,也不好多说。挂了姐姐的电话,小青翻开笔记本,找到姐夫实验室的电话就拔过去了。
转达了一下姐姐的问候,并大声说,让他等着,她会给他带他最喜欢的礼物。
顾培此刻正在跟院长,副院长等人,就关于CIBA所提的,要求部队医疗系统对申报药物展开双盲试验的问题在开研讨会。
小青说话声音大,所有在实验室的人全听到了。
李副院长跟林白青算是比较熟的了,笑问:“咱小林要回来了?”
顾培说:“总共一周,是快回来了。”
院长高坚说:“你小子竟然有喜欢的东西?应该是洋玩艺儿吧,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