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林的睡裤裤腿塞在袜子里,邋遢得像三个月不出门的宅男,说:“哪里有好吃的。”
活像谁虐待他似的,余清音没好气:“你看我像不像好吃的!”
余海林扮个鬼脸在沙发上等着吃,一边说:“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余清音眼神扫过堂哥:“艳玲有事,提早散了。”
余海林对姐姐仅有的几个朋友也是如数家珍,原来还经常跟着蹭吃蹭喝。
他沉迷于手机游戏,问完其实也不关心下文。
余景洪是假装不关心,事不关己的样子找电视遥控。
大概是憋不住,几秒之后他说:“有啥事?”
余清音反问:“她没跟你说吗?”
余景洪无奈:“不知道又在生什么气,今天都没回。”
他是真捉摸不透女生在想什么,头疼地叹口气。
生气?余清音觉得好友今天的心情简直是神采飞扬,也没听她提过任何和堂哥有关的字眼,说:“以我对你的了解,肯定你惹她了。”
余景洪想反驳,又没多少底气,余光看到堂弟在憋笑,咬着牙:“余海林。”
余海林屁股往旁边挪:“二哥,你这样是追不到女生的。”
他一个未成年,管大人追不追得到。
余景洪捶他一下:“玩你的手机。”
这是典型的迁怒,余海林腹诽两句,挪到沙发的边缘坐好。
余清音:“要不我帮你问问。”
别,余景洪:“你就这么几个朋友,我的事我自己搞定。”
参与得多,将来要是有个什么,连这段友情都受影响。
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陈艳玲现在很少在好友面前提及余景洪三个字。
余清音心想当事人都希望她置身事外,她自然要领情,耸耸肩去拿冰箱里的可乐。
易拉罐咔哒一声,不远处有五颜六色的烟花炸开。
硝烟的味道随着风灌进屋里,和烤鱼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在记忆里只剩下淡淡的一笔。
2015年的春节假期,也是悄无声息就结束了。
第96章 九十六
◎回啦◎
法定放七天假, 余清音给员工们半个月。
她自己也趁着这时候休息,每天做最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玩手机。
大概是她这几年勤学向上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搞得余海林有点紧张, 某天问:“你们没有布置作业吗?”
余清音想起来还有几本还没读的法制史巨作, 脸一下垮了:“你这跟我一回家就问成绩有什么区别?”
提前步入中年, 成为讨人厌的长辈。
余海林却不以为意:“你也没问,是我自己主动说的。”
他可是老是汇报, 没加一点水分。
杠得太有理有据, 余清音霎时沉默。
她在床上滚两圈,大有撒泼的架势:“就不写不行吗!”
余海林吓一跳,靠着墙想他姐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没插对, 下一秒就看到她坐起来,捋顺头发一手翻开床头柜的书。另一只手用来做笔记。
前后判若两人, 真是太恐怖了。
余海林倒吸口气,觉得应该找人来跳跳大神驱魔之类的, 脚做好随时冲向门口的准备。
他道:“你……你干嘛?”
怎么还结巴了,余清音:“成年人我这种程度的不正常, 是正常的。”
世上哪有不疯的人。
余海林却觉得哪里都不正常:“你是不是压力太大?”
压力?余清音最近还真没多少烦恼。
新漾的业务蒸蒸日上,她已经快把去英国读研的费用攒够, 男朋友送的情人节礼物甚合人意, 新鲜出炉的成绩单表明她保住三等奖学金的最后名额,连体重都在这养膘的大好季节少了两斤。
只是她不知如何解释这种突如其来的惫懒, 想想说:“这是我的gap vocation.”
还中英夹杂,余海林:“就你们城里人时髦。”
他其实没太理解, 不过觉得她大抵没啥异常, 慢慢地挪到屋外, 顺便再带上门。
人一走, 余清音就把书放下,拿起手机看公司几个博主的微博都看一遍。
许致远今天发了个牛奶广告,数据看着还行,就是广告词写得略显不清白——好像他是喝了才考上B大似的。
他看到文案的时候觉得不太好,但甲方的面子大,谁都没办法跟钱过不去,一咬牙也发了,心想好歹牛奶好喝是真的。
其实坑蒙拐骗的活,余清音也不敢接。
前阵子还有个三无品牌联系她,费用给的是别的广告的三倍。
只是钱再多,下限也不能跟着降,更何况口碑也会毁于一旦。
余清音就想着能挣点钱,倒不至于做这种遭天谴的事情。
思及此,她又找出之前有意向合作的几个公益项目的资料,翻看之后点开赵琦的微博。
赵琦的微博主打户外,困在四四方方的首都里实在限制她发挥,一放假就自费直奔大堡礁潜水。
她更新了几个水下拍摄的视频,分享在南半球的生活,涨粉的速度比年前还快些。
余清音报销不起她的衣食住行和设备,心想自己是捡到大便宜,乐滋滋地挨个点赞。
人嘛,厚此薄彼是不可行的,很容易挑起内部矛盾。
她最后又去看陈颂蕴的,在评论夸了几句。
陈颂蕴假期不忘工作,在家给自己拍了两组照片——背景用的是邻家的黄土墙和红对联。
从妆发到摄像都是她,精修之后仍旧不掩粗糙,但胜在原生态。
总的来说,员工们真是个个朝气蓬勃。
余清音觉得值得表扬,在群里发了个红包。
左手发,右手她就跟男朋友撒娇。
岳阳还有个朋友的婚礼要参加,跟公司多请了几天假,跟着父母串场,坐在亲戚家香烟味弥漫的客厅都感觉自己要被腌入味了。
他庆幸于今晚不用躺在女朋友身边被嫌弃,听到专属铃声响,若无其事走到院子里。
余清音:“在干嘛呢~”
她尾音拉得很长,甜得像是挤出三斤蜜。
岳阳的嘴角下意识上扬:“在想你。”
余清音在床上翻个身,用被子裹住自己:“说正经的。”
还有比这更正经的话吗?岳阳看一眼室内的亲朋好友们,忽然觉得自己的裤腿一沉。
他心跳漏一拍,低头看:“你怎么在这儿?”
四五岁的小侄子抱着堂叔的大腿:“要去摇摇。”
哪有不花钱的长辈,岳阳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正好不得空,两边说话。
“等我一下,哄个孩子。”
“辉辉你去看看妈妈在做什么好不好?”
辉辉的心里只有摇摇车,锲而不舍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他大概也知道这样很可爱,双手合十不说话。
真是个人精啊,岳阳掏出钱包,喊一遍的侄女:“婷婷,你带弟弟去小卖部玩好不好?”
婷婷已经十来岁大,看着红钞票往后退一步:“妈妈会骂死。”
岳阳对付小孩根本没多少招数,,摸摸口袋意外掏出颗糖,弯下腰:“你先吃这个,晚点我带你去。“
有糖吃,也不错。
辉辉蹲在边上拆糖纸,连牙都用上没剥开,举得高高的跟姐姐求助。
姐弟俩凑一块,岳阳往院墙边上躲。
他长舒口气:“真怕他哭。”
余清音安静好半天,说:“那我们有孩子你怎么办?”
岳阳知道她并非是假设,而是真真切切在考虑,以此为评分表加加减减,就像他们恋爱后的第一件事是交换体检报告一样。
他道:“那也只能扛,自家的没办法。”
余清音略显严肃强调:“我绝没有办法接受孩子爸爸是甩手掌柜的。”
她的没有办法,大概率是第二天就要去民政局离婚。
虽然连红本都没有领上,岳阳还是心头一跳:“绝对不会。”
看在他往日表现上,就勉强相信这不是说得天花乱坠的吧。
余清音夸他两句,两个人腻腻歪歪地说话。
真心之人不容隐藏,岳阳满面春风春风,被他妈逮个正着。
自己生的自己最清楚,张清:“至于笑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