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去哪儿？”
好么，这记忆完全是混乱的。一会儿记得妻子已经去世，一会儿又把孙子认成儿子，这又问去哪儿。
卫云沛在想是带他回家还是去看望奶奶，旁边老爷子发现了夏夏。“小姑娘，你是谁啊？长的真俊。不过没秀秀俊。”
夏夏笑着去扶他：“嗯，秀秀最俊。”
“那当然。”一下子将他的回忆带了起来，老爷子开始滔滔不绝的跟她讲关于秀秀的一切。
“秀秀会弹琵琶，弹的可好了。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穿着紫色的裙子、坐在窗前弹琵琶。夕阳撒在她身上，你都不知道有多美。”
“嗯，肯定很美。”
扶着老爷子上车，她用目光询问卫云沛现在怎么办。他回头望着老人，老爷子指指东北方向。
“看我干嘛，咱们去看你奶奶啊。”说完他低头看看，然后四处找。
“您要找什么？”夏夏问。
“花、秀秀最喜欢鲜花。”
卫云沛开车掉头：“等下我们去买。”
“好。”
车子返回找了家花店，爷爷亲自挑选了花束。黄色的天堂鸟，看起来高贵又美丽。不知这是奶奶喜欢还是他心里的寓意，在老人口中，一见钟情的爱情来的如同这花一样美丽。
“秀秀喜欢干净，路上带些水。”
“好。”
拿抹布弄湿，将墓碑擦拭干净。卫云沛想动手被老人拿去自己亲自擦，他和夏夏站在一旁不打扰。
“秀秀、我来看你了。我应该很快就去找你，你别急，很快的。”
这会儿是又清楚了？夏夏和卫云沛望一眼没说话。下午天气起风了，卫云沛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
“不用。你里头就一件衬衫，很冷。”
男人笑笑：“我不怕冷。”
强硬的让她披上，他的外套本就是中长款，在她身上像大氅。老爷子回头看到这一幕笑起来，夏夏被他笑的脸颊有些红。不知是不是身上衣服太暖，带着他体温让人心里燥热。
“真像、”
也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卫云沛过去搀扶他。“爷爷说什么真像？”
老人回头望着他：“你啊，真像年轻时候的我。你可别学我，喜欢她就要多陪她。我就是太忙了，一辈子忙碌不知道在忙什么，到头来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暂。”
“那是因为你太爱奶奶了，所以总觉得时光短暂。”
扶着老人往外走，老人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时光。忘记了刚刚祭拜过亡妻，眼眸中闪现一种初恋般的光。
“秀秀琵琶弹的可好了！”
感慨一句，老人忽然望着前方眼神迷茫。车子驶入市区速度慢了下来，卫云沛就近找了一家淮扬菜馆。奶奶是扬州人，家中到现在还有淮扬菜厨子。
荷叶粉蒸肉、干菜焖肉、龙井虾仁、松子鱼米、蟹粉狮子头、砂锅野鸡、六个菜又加一个菌菇素汤。
老爷子安静的坐着吃饭，卫云沛抬手用公筷给他夹菜。转头对上夏夏，她笑笑冲他点头。不用管我，照顾好爷爷。
“你会弹琵琶吗？”
卫云沛结账，夏夏寸步不离不错眼的跟着看着照顾着，生怕再次走丢。老爷子忽然开口问她，她含笑点头。
“会。”
“我想听《阳春白雪》”
“回家，回家我弹给您听。”
“好。”
老爷子上车睡着了，脑袋一歪靠在夏夏肩头。卫云沛随时在调整车里温度，舒缓的音乐放的极低。
手机铃声打破了温馨的气氛，来电显示是他大伯打来的。接通后他戴着耳机夏夏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但能看出他脸色沉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马上到家了, 回家再说。”
他声音不高，低沉的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语气。说完挂断电话，对方再打来他直接挂断拉黑一条龙。
车子依旧平稳, 卫云沛的心理素质夏夏是信得过的。进了市区后车速慢下来，一个个红绿灯耗费时间，等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
车子到大门前停下，老爷子依旧没醒。卫云沛还未下车，车窗已经被人拍响。
“你就在车里, 我出去一下。”
“知道了。”
卫云沛开门下车, 门外那个中年男人对他怒目而视, 一开口好像吃了枪药。
“你怎么回事？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真是二弟和弟妹把你惯的没个样子。自己玩命喜欢疯自己玩去, 带着你爷爷瞎跑什么？你爷爷八十多的人了, 如今还病着, 经得住你这么折腾？”
站在这儿的是大伯一家四口，闺女离婚后常住娘家, 儿子好像也在闹离婚。他们这种家庭，小辈们哪个在外也不缺几套房子。之前这俩也很少见, 自从爷爷病了，这一家四口出现的次数可是越来越频繁。
“我怎么做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一句话呛的卫老大捂误胸口，一副随时要嘎了模样。大伯母伸手给丈夫抚摸后背顺气，还不忘顺着丈夫继续指责。
“卫云沛，你不要仗着你爸妈的娇惯就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我们好歹是你长辈, 你如此跟长辈说话有没有点儿礼貌？”
“这是谁啊，跑我儿子面前拿长辈架子？”一辆红色跑车在附近停下, 里头出来的正是卫云沛妈妈。女人踩着高跟鞋，噶等噶等的走到近前。平日就不对方不怎么说话的俩女人顿时对上。
“我儿子做什么自有我这个当妈的管,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了？”
这个弟媳出身豪门，自小被父母捧在手掌心长大的。讲话的时候气势十足，大伯顿时默默叹口气，决定不跟她硬怼。
“不是的，弟妹你误会了。我们是担心老爷子，怕云沛孩子小不知深浅。”
“我觉得这事儿你不用担心，云沛再怎么也比你儿子知深浅。”
“弟妹、你这么说……”
提及儿子，老大媳妇不忿了。“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好歹结婚正常生活，如今在公司也独当一面。你儿子一个弯的，也配跟我儿子比。”
“你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卫云沛拉住起了火的妈妈，开口讲话掷地有声。大伯母被大伯和她儿子拉住，两方人隐隐的在对峙。他妈妈瞪了老大媳妇一眼，开口噎的她直翻白眼。
“弯的怎么了。只要正直善良就是好孩子，不像你家那些，给弄回什么传染病你哭都找不到坟头。”
“你、”
老大媳妇气的浑身哆嗦，偏这话十分实在，让她想反驳都不能睁眼说瞎话。老大拉住她，开口对上卫云沛。
“你爷爷呢？这么冷的天，没冻着老爷子吧？”
卫云沛没接话，转身打开车门。老爷子在车子停了后就已经醒来，夏夏给了他水喝，这会儿目光有些迷茫。车没熄火暖风一直在吹，他打开车门后将车里的毯子依旧给爷爷盖好。
“到家了爷爷，我们下车吧。”
“好。”
老爷子在夏夏和卫云沛的搀扶下下车，望着外头几个人脸色不太好。积威犹在，看到他这样老大夫妻愣是没敢贸然开口。
等老爷子进了屋子，他闺女指着开口问：“那女孩是谁啊？”
一家人面面相觑，转头望向卫云沛妈妈。女人傲娇一转头，踩着高跟鞋也进屋了。
“走、”
老大一声招呼，一家四口准备杀去老爷子卧室。可刚准备走呢，门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儿媳和一个男人在门口要进来。
老大恨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自己的事儿自己去处理，别闹到你爷爷面前。”
“知道了。”
卫云池转身去处理自己的事儿，他父母和妹妹进屋上楼去找爷爷。那仨还没到门口呢他给妹妹打过去了电话。
“那男的是找你的，说你答应给的钱没给。到底什么情况，你赶快下来。”
龙凤胎全都一屁股麻烦，只剩老大两口子去了父亲卧室。老爷子被保姆带去换衣服了，他们几个在屋里气氛十分沉闷。
夏夏正在想如果老爷子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儿，那她该离开。脚步迈出一步，老爷子从更衣室出来了。
“你答应给我弹琵琶，你带琵琶了吗？”
“没。我回去取。”
“行。我等你哦，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尽快回来。”
既然答应了，对方并未忘记，那这就得践诺。夏夏和卫云沛出去，开车返回家中去取琵琶。老爷子在他们走后将儿子儿媳赶了出去。
“都出去，我要休息。”
卫云沛他妈毫不犹豫的笑着走了，老大想说什么，没开口呢被他爸一瞪眼给憋了回去。
“出去。”
“好。爸你别生气，我们是担心你。”
这两口子也被赶走了，老大媳妇拉着他低声说：“老爷子的遗嘱你探听到了吗？”
“没。”
“你这大傻子，你赶快想办法啊。公司里老二说了算，老爷子一向偏心他。如果遗产留给他的多，那我们多亏。”
“应该不会。我们儿子比卫云沛出息。”
“对，我们还有儿子，是有希望的。”
女人给自己打气。她娘家破产就指着婆家呢，如果婆家这边遗产分的不够多，那怎么能行。老大做生意压根不行，老爷子活着他们每月按时领钱，老爷子要是没了可就指望遗产。
老大手机此时响了，他没接而是按了挂断。几这么眨眼的工夫他老婆看到了来电显示，立马不干了。
“你在外到底有多少女人？王八蛋东西，狗改不了吃屎。”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