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位前些天来了个新同事,二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父母在政府单位工作,伯父是某个军区的首长,那姑娘长得不错,家里养得娇了点,性格却娇蛮,整天乐呵呵的,徐昭性子冷淡,两人正好互补。
原本想着等年底徐昭回来,可以介绍两人认识,一来解决了弟弟结婚老大难的问题,二来和那姑娘成了亲戚,以后她丈夫在官场上也能多个人照看,两全其美。
谁知道她爸自作主张给她弟订了亲,连个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她弟结婚了,那姑娘也有了对象,全黄了。
苏英放下剪刀,用力扯开带子:“没呢,上次打电话还是一个月前,哟,还有照片呢。”
捡起里面的照片,就一张,两个年轻男女端端正正地坐在一起,徐昭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姜穗涵对着镜头笑得很甜,双眼弯成月牙。
那天和吴桂花约好了一起去县里,前一晚徐昭说他也要去县里开会,他开车送她去,到了县里两人分开行动,一个开会,一个狂买东西。
等到徐昭开完会,看时间还早,姜穗涵看到路边有家照相馆,想起两人还没有结婚照,拉着他进去照了几张。
徐昭很少照相,不喜欢面对着镜头,全程紧绷,一脸严肃。
老板从照相机后探出脑袋:“男同志不要这么紧张,放轻松点,来,跟我一起,笑。”
姜穗涵扭头看他,忍不住笑着说:“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逼着你来的,笑得开心点,跟着我喊,茄子。”
徐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写着这么弱智的话就你想得出来,姜穗涵气恼地伸手在他的腰上拧了一下,可惜这家伙肌肉硬邦邦的,他没感觉,她手都累了。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姜穗涵心中一动,抢在老板按下镜头的前一秒,飞快偏过头在他的左脸上碰了一下。
等徐昭反应过来,镜头已经定格了。
姜穗涵目不斜视,死猪不怕开水烫,微红着脸就是不看他。
徐昭耳尖瞬间红了,飞快瞥了她一眼,低声说:“不要闹。”
老板可开心了,姜穗涵大手一挥每张照片都洗两份,一共花了四块多。
那张徐昭被偷亲的相片,姜穗涵不好意思一起放进来,她还是要脸的,晚上的时候她去洗澡,忘记拿发圈,走到门口时偷瞄到徐昭嘴角带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
她暗暗腹诽,在照相馆好像他被占了大便宜,走在路上和她保持着距离,看看这晚上,本性显露无疑,两个字,闷骚。
苏英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这两孩子还真登对,瞧瞧多般配,都长得俊。”
她已经开始幻想以后的孙子孙女该有多漂亮可爱,越想越迫不及待,很想打电话过去催生。
徐晓玲好奇地凑上前:“哪儿呢,我看看。”
一把抢过她妈手里的照片,哎呦,确实长得好,她弟的长相不是她吹牛,放眼整个大院,眼界再宽点,哪怕是这一带,那都是数一数二的,读书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跟在他屁股后面,没想到她弟娶的小媳妇颜值上不差他分毫,两人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英担心女儿把照片弄坏了,不和她抢,翻出包裹里的一封信,信是姜穗涵写的。
先是问好,徐昭常年不在身边,他爸妈肯定很想知道他的情况,于是事无巨细,姜穗涵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絮絮叨叨,写了两张纸,就连姜乐昀被她忽悠去揉面,打了一个喷嚏,面粉四处飞扬,小家伙成了一个小白人这样的小事也写了进去,最后提到买了哪些东西,有些保质期短,要快点吃完。
徐晓玲见母亲一边看信一边笑,又凑了过去:“都写了什么?看完了没有,快给我看看。”
苏英把信递给女儿,揉了揉腮帮子:“你看吧,晚上等你爷爷和你爸回来再给他们看。”
她心想,儿媳妇还挺细心的,都知道写信回来,文笔风趣幽默,叫人发笑。
徐晓玲一目十行,看的很快:“徐昭那家伙原来还有这一面,藏得够深的,妈你还别说,我看他们小夫妻俩挺甜蜜的,爸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要知道当时她爸匆忙给徐昭订了亲,连人都没见过,家里人知晓后意见都很大,觉得她爸太封建主义了,现在讲的是自由恋爱,哪能因为你是父母,就能随意决定孩子的一生,她妈都快气疯了。
现在看来结果还算不错,小夫妻感情稳定,弟妹人挺好的,知道惦记着家里,以前一年到头也不见她弟给家里打几通电话和写信。
苏英有些感慨:“我现在就盼着他们能早点让我抱上小孙子小孙女,这我就知足了。”
徐晓玲撇了下嘴,佯装生气地说:“我家小正就不是你的孙子了?”
苏英把包裹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到边上,头也不抬地说:“是外孙,他姓杨,不姓徐,我现在就想抱我们徐家的乖孙。”
就知道她妈会这样说,徐晓玲有些不服气:“老封建,重男轻女,那我还行徐呢,也不见你对我多好。”
家里三个孩子,她是老二,大姐随大姐夫去了外地,徐昭常年不在家,她嫁的近,有空了就回娘家看看,她自认为对父母很孝顺,可是她妈这二三十年来了,喜欢男孩的想法还是没变。
就因为她和大姐是女孩,徐昭是男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从小到大都看重他,得到的关注比两个姐姐多,她小时候也曾气恼过,觉得不公平,但是那又能怎样,女孩子不能继承家业,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自然比不得男孩天然上的优势。
苏英知道二女儿心里的那点小别扭,不认为是什么大事,姑娘都是要嫁出去的,把女儿养大成人,女儿婚姻美满,她这个当娘的任务就完成了。
“行了,看把你酸的,怎么不把小正一起带过来?”
外孙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小的糯米团长慢慢长大了,乖巧又懂事,嘴巴又甜,几天没见外孙了,她怪想念的。
徐晓玲:“他这两天有点咳嗽,我就让他留家里了,省出出来吹风。”
苏英一听外孙病了,忙问:“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徐晓玲表情轻松:“多大点事,已经看过医生了,就是受了点寒,养几天就好了。”
扒拉出一块用报纸包裹得很严实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闻了闻,很香,打开一看,一大块熏制的腊肉。
“怎么还寄肉回来,家里又不缺肉吃,他们那边条件艰苦,留着慢慢吃多好,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这么大一块腊肉。”
苏英拿过用手掂量了一下,估摸着应该有十斤,可以吃好长一段时间了,别看她嘴上念叨着浪费钱,其实她心里挺开心的,觉得儿媳妇很会做事。
腊肉也是照相那天买的,不过不是在副食品店,当时路过一个小巷子,姜穗涵看到有人进进出出,行为有点鬼祟,忍不住跟了上去。
如果是她一个人自然是是不敢的,徐昭在身边她胆子就大了,进去了后才发现另有天地,是一个自发而成的黑市,两人在里面转悠了一圈,出来时手上拎了不少东西。
徐晓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么大一块腊肉,有点馋了,她嫁的只是普通人家,比起娘家差了一大截,不像她爷爷和她爸,尤其是她爷爷,老革命了,军衔高,每个月的供给都是羡煞旁人。
一看二女儿那样子,苏英便知道她内心的小九九,没好气地说:“等会儿走的时候你拿点回去。”
二女儿和二女婿是自由恋爱,二女婿人不错,有上进心,对二女儿也好,但是有个偏心眼的老娘,偏心的是二女婿的弟弟,只要有好东西,都想扒拉去小儿子家
苏英都懒得去二女儿家,不想和她那刁钻刻薄的婆婆打交道,跟她讲道理完全讲不通,人家有人家的一套说法,但凡二女婿对二女儿差一些,她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不过人是二女儿选的,过的是好事是坏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徐爷爷眯着眼看着照片,笑呵呵地说:“不错,两孩子看着就好看。”
徐振国眼巴巴地在一旁盯着,不敢上手和老爷子抢,把脑袋凑过去,一瞧,男才女貌,确实般配。
他心里不免有些得意,看吧,老子当时的眼光就是好,快准狠,给家里定下了一个好儿媳妇,以后看谁还说老子做事不靠谱。
自从被媳妇和女儿劈头盖脸说了一通之后,徐振国难免有些心虚,心知自己冲动了,只是他这人一向好面子,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又担心会不会害了儿子和好友的女儿,两人最后成了一对怨偶,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还好,两孩子都是明事理的人,虽说开始仓促了些,但是结果是好的,现在儿子结婚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当爷爷了,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徐爷爷看完后把照片递给徐振国,然后对儿媳妇说:“我记得上次有人给家里送了些海货,你收拾一下,给孩子们寄过去,我这里还有一些没用的票,也一并拿去。”
苏英点头:“好,我这就去。”
想了想,决定明天下午请一个小时假,去百货商店淘些好东西一起寄去黎省,那边偏僻,出行不方便,多寄点东西省得他们多跑几趟。
晚上吃饭,姜穗涵突然说:“也不知道你爸妈收到东西了没有?”
东西都是她收拾的,徐昭顶多就是扛着包裹去邮局付了邮费,写信时问他要不要一起,哪怕是几句话,这人愣是坐在床上看书,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他懒,还是他不喜欢向家人表露情感。
只能她写了,只是她和徐昭的家人都不熟,不知道写什么,最后没办法,啰里啰唆写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写完一看,两页纸都写满了,一看写的都是废话,想撕掉重写,又懒得费时间,就这样了。
徐昭估摸着下时间:“一个多星期应该到了。”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明天我要出一趟任务,可能一个月,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有事去找大河,我都跟他们说好了,蔡阿姨也行。”
他有些担心,家里就剩下姜穗涵和姜乐昀,没有个男人在家,如果遇上紧急的事,两人可能搞不定,又怕姜穗涵脸皮薄,不好意思找人帮忙。
姜穗涵愣了下:“你要出去?”
徐昭:“对,顺利的话一个月。”
至于去哪里,出什么任务,这些他不能说,必须保密。
“这么突然,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家里的。”姜穗涵抬眸看着他,千言万语顿时不知道说什么。
顿了下,她又问:“会有危险吗?”
徐昭沉默,他没办法做出一定平安的保证。
姜穗涵有点沮丧,努力仰起头对着他笑:“那你要注意安全,别傻愣愣的什么都不管不顾往前冲,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徐昭握住她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吃过晚饭,姜穗涵给他收拾出行的东西,衣服、袜子,还有一些吃的,想起上次去县里买了一些猪肉干还剩半包没吃,又急急忙忙下楼去翻出来。
徐昭单手支着下巴,就这么看着她跑上跑下,也不见他主动起来帮忙。
姜穗涵叉着腰站起来,看着眼前鼓鼓囊囊的包裹:“会不会多了点?”
他是要去出任务,背着这么大的一个包裹,可能会被其他人笑话。
徐昭嘴角微勾:“那就再减点。”
这还是除了苏英女士之外,第一次有人给他收拾行囊,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他还想多体验一会儿。
也不和姜穗涵说哪些是必须要带的,哪些是不能带的,笑着看她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忙得团团转,反正到最后他肯定要再整理一遍。
姜穗涵犯难了,皱着眉,觉得这个药膏很需要,蚊虫叮咬、跌打损伤都可以用,还有这瓶花露水,防蚊虫的,衣服带两套应该够了,不能再减了,袜子也要带两双,鞋子也多带一双。
零零碎碎,增增减减,最后勉强减了一小半。
姜穗涵缓缓吐了口气:“这样行了吗?”
徐昭看了眼地上那个还是有点大的包囊,应付性地点了下头:“可以了,别忙活了,快去洗澡了。”
七点半了,等会儿要熄灯了。
许是要分别一个多月,徐昭昨晚要的狠了些,姜穗涵感觉一晚上似乎都在船上,风浪急速,摇晃个不停,脑袋昏昏沉沉,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间感觉身边有动静,她挣扎着睁开眼,睡眼惺忪间看到徐昭翻身下床。
徐昭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穿衣的动作一顿,转身看过去,姜穗涵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捂着嘴巴打呵欠。
他走上前,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怎么起来了?还早,再睡会儿。”
姜穗涵无意识地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不睡了,我给你做点早饭。”
昨晚闹到很晚,徐昭舍不得她起来,捏捏她的脸:“没事,我去食堂吃,你睡吧。”
姜穗涵抱着他的腰,轻轻摇了摇头:“我想给你做饭吃嘛。”
声音软糯带甜,尾音拉得很长,像是从喉咙里轻哼出来,微微上挑,眉眼上扬,眼睛又大又亮。
徐昭心里忽地一紧,他还真吃这一套。
“那就起来。”
姜穗涵朝他伸手:“你抱我起来。”
又软又娇,眼巴巴地看着他。
徐昭一手揽着她的腰,一用力,单手把人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