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昀看堂姐突然落泪,吓了一大跳,着急慌乱地看向徐昭,用眼神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卫雨姐你怎么了?别哭啊,我最怕女孩子哭了,我带你去找我姐,我姐肯定有办法。”
姜卫雨有些难为情,无端端地哭了起来,丢脸死了。
她脸色爆红,掩饰性地说:“没事,我就是太久没见你了,情绪一上来没忍住,我缓缓就好。”
姜乐昀没多想,安慰说:“卫雨姐你还真是多愁善感,书上说亲人相见两眼泪汪汪,果然没骗人。”
姜卫雨顺着他的话问:“哪一本书上说的?我怎么没看过?”
姜乐昀两手一摊:“不记得,可能是别人在看书的时候偶然听到的吧,卫雨姐你还没说你怎么也来了?大伯和大伯母让你来的吗?”
虽然在姜父出事之后,姜大伯立马登报和亲弟弟断绝了关系,但是姜乐昀仍然下意识地叫大伯,喊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姜卫雨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有,我自己来的。”
她不想把自己的难堪揭露给小堂弟看,心里像是堵了一团吸满了水的棉花,特别难受。
别看姜乐昀年纪小,看人脸色还是会的:“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你一定很累了,我带你进去找我姐,她看到你肯定很开心。”
徐昭打开车门,把在百货大楼买的东西拿出来,跟在两人后面。
苏英看到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脑子里刚在想小姑娘是谁,姜乐昀很有主人范地给双方介绍。
苏英笑呵呵地对姜卫雨说:“好孩子,累坏了吧?乐乐快带你堂姐上去,把行李放好,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面。”
姜卫雨不好意思麻烦堂姐的婆婆:“伯母不用麻烦了,我不饿。”
话音一落,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她瞬间红了双颊。
苏英看出小姑娘害羞,转身进了厨房。
姜乐昀在前面带路,兴致勃勃地给小堂姐介绍他那无敌漂亮可爱的小外甥:“晨晨可乖了,醒了也不哭,两只小手捧着大大的奶瓶,小嘴巴一动一动的,特别可爱,我就没见过比晨晨还可爱的小孩。”
姜卫雨真诚地发出疑问:“你见过几个这么小的婴儿?”
这个问题把姜乐昀噎住了,他仰起下巴,自信满满地说:“我是没见过几个小婴儿,但是我敢肯定,晨晨绝对是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孩,没有小孩能比得过他。”
亲舅舅的滤镜有十八层厚,一心认定自家的小外甥世上最好。
姜卫雨沉默了片刻:“好吧,我相信你。”
姜乐昀转头瞪了眼小堂姐:“你不信是吧?我带你去看,等你亲眼看到了你就知道我没骗人。”
姜卫雨继续沉默,感觉才一年没见,小堂弟变活泼了,也不能这样说,小叔没出事之前,小堂弟就很聪明调皮,后来小叔去世,小堂弟从人人称赞的“小少爷”成了人人喊打的“坏知识分子”的孩子,经历这么多变故,活着都是一个艰难的问题,如何活泼的起来。
这个时间点,晨晨一般在姐姐那里,门没关,姜乐昀直接进来,晨晨这会儿刚喝完奶,还没睡。
姜乐昀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碰了下晨晨的小脸蛋,笑弯了眉眼:“晨晨,你醒啦,我是小舅舅,我们一个小时前刚见过面,你还记得我吗?”
晨晨挥舞着小短手小短脚,似乎在回应小舅舅。
姜乐昀笑得眉飞色舞:“姐,晨晨他记得我呢!”
姜穗涵白了她弟一眼:“ 想多了,他眼睛什么都看不清,能知道你是谁才怪。”
余光看到安静站在一边的姜卫雨,姜穗涵惊喜道:“卫雨你来了,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吗?”
姜乐昀这时候才记起跟在他后面的小堂姐,脸色尴尬,光顾着逗晨晨,忘了小堂姐。
姜卫雨抿唇笑了笑:“ 挺顺利的,我还遇到了姐夫的战友,叫王大河,我们一起坐姐夫开的车回来。”
她还是第一次坐小汽车,刚开始有些激动兴奋,后来才发现高兴的太早了,那路况简直了,颠到不行,她是一路吐着回来的,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再也不想坐小汽车了,真的要命啊。
姜穗涵看姜卫雨脸色有些苍白,吩咐姜乐昀去给倒杯水过来。
堂姐妹一年没见,生疏很正常,姜卫雨拘谨地看了眼堂姐,然后视线转向躺在床上自娱自乐的晨晨:“真可爱。”
姜穗涵轻轻捏着晨晨的小手指,笑容温柔:“小孩子都可爱,出生刚一个星期,叫徐晨,小名晨晨,别看他现在不哭不闹,乖得不得了,闹起脾气来让人头疼的很,我一听到他的哭声就怕,头皮发麻。”
当了母亲之后,孩子占据了生活的很大一部分,有意无意地说起孩子,喜欢和人分享孩子点点滴滴。
晨晨这孩子出生时医生就说他嗓门大,晚上一哭,跟鬼哭狼嚎似的,附近的人家都能听到,很影响睡眠,不过孩子哭闹是没办法的事,邻居也不好说什么,一个晚上姜穗涵能被晨晨吵醒两三次,婆婆年纪大了,熬了几天脸色很憔悴,昨晚晨晨被带到她和徐昭的卧室,让婆婆可以休息一晚,养养精神。
大半夜被晨晨的哭声吵醒,徐昭二话不说,一边抱着晨晨哄,一边给晨晨泡奶粉,姜穗涵一开始是想帮忙的,无奈她困到不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徐昭让她继续睡,晨晨他来带。
儿子有爸爸,不一定非要妈妈,有奶就行,迷迷糊糊间她想着,等她睡好了再来换徐昭,等一觉醒来,房间里就她一个,晨晨被徐昭抱去给奶奶带了。
姜乐昀端来装着凉白开的搪瓷缸子,迫不及待地问小堂姐:“晨晨是不是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宝宝?”
姜卫雨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晨晨就是最漂亮可爱的小宝宝。”
姜穗涵无语了,无奈扶额,家里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小舅舅这么想,又来一个小姨,也不知道晨晨的压力大不大。
长大后的晨晨冷漠脸:男孩子怎么可以用漂亮可爱来形容!
第85章
姜卫雨下班回来, 看到在席子上欢快地爬来爬去的晨晨,狡黠一笑,走上前想偷亲, 被晨晨察觉后, 小胖手一挥。
姜卫雨捂着脸, 故作委屈难过地看着晨晨, 泫然欲泣:“晨晨你不喜欢小姨了?小姨好伤心。”
姜穗涵看晨晨快爬出席子,忙抓住他的小胖腿,把人扯回来,语气略带责备:“怎么可以打小姨呢?打人是不对的, 不能随便打人知道没有?”
晨晨嫌弃妈妈聒噪, 晃晃小脑袋, 冲妈妈咧开小嘴傻笑,露出两粒小短牙。
今天天气好, 不是很冷, 姜穗涵索性翻出一张席子铺在院子里,让晨晨在上面玩, 顺便晒晒太阳。
姜卫雨盘腿坐着,抱起晨晨,小心地掰开晨晨的嘴巴,惊喜道:“又长了一颗牙, 在上面,我们晨晨真棒。”
说完,不顾晨晨的奋力抵抗, 捧着他的小脸, 用力地亲了一口。
晨晨皱着小眉毛,很嫌弃地抬手在脸上擦了一下, 觉得没擦干净,又来一下。
姜卫气鼓鼓地说:“就这么嫌弃我口水?不让我亲,我还就非要亲。”
然后晨晨再次惨遭毒手,继被偷亲了一口,又被捏了一下小脸蛋。
晨晨瘪嘴,飞快地爬到姜穗涵怀里,小脑袋埋进妈妈的怀里,不管小姨怎么说,就是不肯把脸露出来。
姜穗涵摇头失笑:“你就爱逗晨晨玩,小心把他惹毛了,跟你翻脸。”
晨晨这孩子六个月大了,这孩子很有自己的脾气,不认生,抱他可以,但是不能捏他脸,更不能亲他,有时候姜穗涵也会亲他,晨晨一样皱着小眉毛,但是没有表现出抗拒,在他心里,妈妈可以是例外,其他人不行,爸爸也不可以。
姜卫雨笑嘻嘻地说:“不怕,我攒了好多糖果,都给晨晨,他就不和我生气了。”
徐昭不喜欢吃甜食,晨晨随了妈妈,很爱吃甜的东西,糖果是他目前最爱的零食,姜穗涵限制他每天吃糖的数量,不能多吃,可是家里总有人阳奉阴违,抵制不了晨晨的小缠功,偷偷给晨晨喂糖果吃。
姜卫雨一边逗着晨晨,一边随口问道:“姐夫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徐昭前两个月出任出去了,具体什么任务他没说,姜穗涵也没问。
“应该快了,大概这个星期。”
姜卫雨面色犹豫,似乎有话想说,却不好开口。
姜穗涵:“怎么了?有事要和我说?”
姜卫雨点了点头,试探说:“姐,要不我留在家带晨晨,你去学校上课吧?”
姜穗涵要带孩子,学校的工作暂时没办法兼顾,姜卫雨虽然没有毕业证,但是读过高一,算是高中生,于是姜穗涵跟蔡校长提议让堂妹帮忙代课,肥水不流外人田,蔡校长让姜卫雨先试着上一个星期的课,看她表情不错,学历也符合,便同意了。
姜穗涵默默琢磨了片刻:“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姜卫雨下意识想摇头否认,抬眸对上堂姐洞若观火的眼神,瞬间蔫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几个学生和家长说我上课没你上的好,不够有趣,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做老师,留在家里带晨晨也挺好的,还不用每天备课、批改作业。”
上午上完课,她回办公室收拾东西,路过教室拐角时听到几个学生叽叽喳喳地说话,她原本没在意,不打算打扰学生,却听见一个学生说不喜欢她上课,其他几个学生点头附和,有的指出她上课无趣,也有的说她没有堂姐漂亮温柔。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了,上个星期她偶然碰到两个学生家长,她们跟她说孩子成绩退步了,质疑她是不是教学能力不行,没有好好教,她当时面红耳赤,尴尬羞愧到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和堂姐说出不想去学校工作,她心里松了口气,这几天紧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大半。
姜穗涵一副我果然猜的没错的表情,拍拍姜卫雨的手:“没有人生来就适合做老师,当然了,不排除这世上有个别的人拥有这类的天赋,可是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不会就慢慢学,总有会的一天,不要过于在意别人的评价和意见,我们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我第一次站上讲台,紧张到手心冒汗,还是硬着头皮讲完了那节课,再后来,讲课讲多了,也有了经验了,上课水平才逐渐有了提升。”
“你当了快十年的学生,突然转变身份成了老师,一时间没有适应角色带来的变化很正常,凡事都可以慢慢来,你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那就努力去改变,让自己变得更好,再说了,晨晨还小,他离不开我,我这个做妈妈的不想错过孩子每一天的成长。”
姜卫雨刚冒出的那点念头被姜穗涵按了下去,细细想了想,觉得堂姐说得对,我又不是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而活,我是为我自己而活。
她握紧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我先去备课了。”
姜穗涵笑着说:“去吧。”
晨晨坐在妈妈怀里,小胖手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
姜穗涵低头看他:“困了?”
抱起孩子,先去给孩子泡好奶粉,晨晨两只手抱着奶瓶,津津有味地喝着。
过了一会儿,姜穗涵再去看,晨晨闭着眼睛,看来是困到不行了,嘴巴却还在动,动一下停一下,然后再动一下。
姜穗涵嘴角带笑,眉眼弯弯,可惜没有照相机,不然将晨晨此时喝奶的样子拍下来一定很有趣。
首都徐家。
徐振国坐在沙发上,忍不住抬手看了眼手表:“都快七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徐晓玲盯着门口看:“可能火车晚点了,或者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秦正趴在徐晓玲的膝盖上,小手摸着小肚子:“妈妈,我饿了。”
徐晓玲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不是刚吃完饼干吗?又饿了?我给你泡杯麦乳精。”
徐爷爷舍不得孩子饿肚子,叫徐晓玲带孩子先去吃饭。、
外面响起汽车声,徐晓玲眼睛一亮:“回来了!”
苏英坐了长时间的火车,腰酸背痛,不服老都不行,接过女儿递来的水杯,喝了两大口。
徐爷爷发话:“回来了就好,先吃饭。”
饭桌上,秦正左手拿着一个大鸡腿,吃两口鸡腿,然后埋头扒一口饭,专心做一个心无旁骛的干饭人。
徐家没有吃饭不准说法的规矩,徐晓玲半开玩笑似的说:“妈你竟然舍得回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你会在那里待个两三年才回。”
苏英瞥了眼二女儿:“多大个人了,还和自己没满周岁的侄子吃醋,也不嫌害臊,我看小正都比你懂事。”
秦正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嘴角油汪汪的,脸上粘着米饭,脆生生地附和说:“就是,我最懂事了。”
小孩子吃饭就是埋汰,脏到不行,都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