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这几天,晨晨没有一天在家,不是跟太爷爷出去见老朋友,就是和爷爷去其他爷爷家里和别的小朋友玩,比妈妈还忙。
晨晨指着门口:“外面。”
苏英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他一早有事出去了,中午应该回来吃饭,先喝点牛奶热热身子。”
姜穗涵接过牛奶:“谢谢妈。”
苏英笑着说:“一家人说什么谢,早饭我放锅里温着,记得吃。”
牛奶是苏英知道儿子要带儿媳妇和孙子回来,提前去牛奶站订的,徐昭不喜欢喝牛奶,不习惯那个味,觉得有点腥,姜穗涵和姜乐昀反倒喜欢,晨晨不喜欢也不讨厌,叫他喝他也会喝,不过如果有更好吃的东西,他就会摇头伸手推开。
晨晨看妈妈在喝东西,挪到妈妈身边:“我也要。”
姜乐昀捏捏小孩的小脸蛋:“什么都想吃,徐晨你是猪吗?”
晨晨知道自己叫晨晨,徐晨是谁,小孩表示没听过,不知道。
姜乐昀看晨晨不理他,乐不可支:“姐,你儿子好笨,自己叫什么名都不知道,晨晨是笨小孩。”
晨晨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小手一抬,给了小舅舅一下:“你笨,晨晨不笨。”
姜乐昀捂着被打的手臂,转头委屈巴巴跟姐姐告状:“姐,你儿子打我。”
姜穗涵表示心累,这一天天的,一个还不到两岁,一个刚满十岁,谁是谁非,她真不想管。
“活该,谁让你说我们家晨晨笨,我们晨晨才不笨,聪明着呢,是不是啊,晨晨?”
晨晨得意地仰着小脑袋:“我,聪明,嘻嘻!”
姜乐昀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姐,我发现了一件事,有了晨晨之后,我就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弟了,我有点难过。”
好拙劣的演技,姜穗涵很想眼瞎:“晨晨才几岁,你几岁,你都是大孩子了,吃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屁孩的醋,不嫌丢脸啊?”
有了孩子之后,时间和精力被晨晨占去了很多,毕竟孩子还小,她又是第一次当妈妈,很多事情都必须花很多心思,做不到和以前那样时刻关注弟弟,弟弟感到失落很正常,她不意外。
姜乐昀挽着姐姐的另一只手:“我才十岁,就算是大孩子,也是孩子,还小呢,可以跟姐姐撒娇,不丢脸。”
晨晨是姐姐的孩子,是他的亲侄子,他喜欢晨晨,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吃小侄子的醋,毕竟姐姐只有一个,他很珍惜和姐姐在一起生活的时光。
姜穗涵揉揉弟弟的头,轻笑道:“和姐姐撒娇不丢脸,不管你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你都可以跟姐姐撒娇,我们家的小男子汉还没长大呢,以后大了就不好意思了。”
姜乐昀抿嘴,有点小羞涩,他总说自己长大了,可以保护姐姐,现在当着小侄子的面跟姐姐撒娇,有点小害羞。
小孩子对妈妈都有占有欲,看到小舅舅粘着妈妈,晨晨爬过去想推开小舅舅:“妈妈,我的。”
妈妈是他的,谁都抢不走,小舅舅也不行。
姜乐昀故意和晨晨闹着玩,逗他:“我偏不,这是我姐,一人一边,不许小心眼。”
晨晨不肯,挥舞着小手打人。
姜乐昀笑嘻嘻地朝小孩扮了个鬼脸:“打不着,打不着!”
晨晨快气哭了,扭头埋在妈妈怀里,瘪着小嘴告状:“舅舅,坏!”
讨厌小舅舅,以后不跟他玩了。
两个小屁孩在耳边吵吵闹闹,吃个早饭都不让人安生,姜穗涵揉揉额角:“弄哭了你负责哄。”
说完,施施然起身去厨房吃早餐。
姜乐昀和晨晨大眼瞪小眼,人走了,还抢什么。
徐昭脚步匆匆往家走,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乔慧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含笑道:“好久不见。”
徐昭轻点头,淡淡道:“好久不见,有事?”
乔慧把被风吹乱的碎发撩到耳后,试探性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说话还是这么直接,我们有三四年没见了吧,老朋友叙叙旧聊会天都不行?怎么,怕姜同志知道,担心她误会?”
她从少女时期就暗恋徐昭,原想着等考上大学了跟他表白,无奈事与愿违,还没等她考上大学,徐昭被徐爷爷送进部队,她曾给徐昭写过信,只是他从不给她回信,后来他调到了别的地方,也就没了他的联系方式。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朋友说她死心眼,非要在一个树上吊死,徐昭是优秀,但是大院里比徐昭优秀的青年不是没有,她长得好,家世也不差,想娶她的人不少,可是她就是看不上眼。
从苏英阿姨那里知道徐昭结婚了,她心在滴血,难受到不行,明明她才是先认识他的那个人,她那么喜欢他,他却看不到她,转头为了所谓的道义,和一个陌生女子结婚。
乔慧不甘心,前天特意去徐家看了姜穗涵,她承认姜穗涵的确长得比她漂亮,性格看上去也还行,不过她不认为自己比她差在哪里,听说姜家除了姜穗涵和她弟弟,没什么人了,姜穗涵死活要嫁给徐昭,肯定是想攀上徐家。
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配不上徐昭,她担心徐昭会受伤。
徐昭表情不变:“没有,她不是那样的人。”
乔慧是乔家的小女儿,比他小两岁,都是一个大院的,小时候很爱跟在他们身后,不过男孩子都不喜欢和女孩子玩,嫌弃她们娇气。
徐昭对乔慧的印象还停留在同一大院长大的小妹妹,对于乔慧忽然叫住他,说想和他叙旧,他是真的有点搞不懂,觉得两人的关系没到这个份上。
乔慧看徐昭态度冷淡,有点受伤,扯了扯嘴角:“我听我妈说姜同志怀孕了,恭喜啊。”
她还在原地等他,而他早已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生活美满。
她还在幻想什么?
徐昭微笑:“谢谢,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见。”
乔慧站在原地,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好像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朋友走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还没放弃?”
乔慧苦笑:“我就不曾拥有过,何来的放弃,有的人本就不属于你,强求不来,走吧。”
徐昭走进门,拍掉身上的雪,脱下大衣挂到衣架上。
姜穗涵:“回来了,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徐昭按住她:“你坐着,我自己来。”
姜穗涵被他冷冰冰的手一碰:“嘶,好冰。”
把手里的搪瓷杯递过去,让他暖手:“你喝我的吧,妈给我煮的红糖姜茶。”
婆婆看她一直喊冷,特意煮了一锅红糖姜茶让她慢慢喝,晨晨也被喂了小半杯,小家伙不喜欢姜味道,嫌辣。
徐昭接过杯子,仰头一口喝完了。
姜穗涵盯着他的脸看,总感觉他的脸色有点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出去见朋友了?”
徐昭在首都长大,朋友多,大家有时间都会回家过年,家里经常有人来找他,这几天他都是带着酒气回来,知道妻子不喜欢喝酒,怀孕了更闻不得酒味,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洗澡。
徐昭摇头:“没有,去医院了。”
姜穗涵:“医院?谁生病了?”
徐昭看了她一眼:“不是生病,只是做了一个小手术。”
不是生病,却去做了一个手术,姜穗涵被他说的话弄糊涂了,追问:“什么小手术?”
徐昭默了默:“生完这次,以后我们都不生了。”
第97章
姜穗涵愣了下, 没想明白小手术和他说的这句话有什么关联,过了好几秒,她眨了眨眼, 小拳头对着他的胸口捶了两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 连忙捂住嘴, 慌忙朝四周看了看, 婆婆在厨房做午饭,其他人还没回来。
她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他:“怎么这么突然?你自己一个人去的?头晕不晕?有没有觉得恶心想吐?”
徐昭拿下她放在他额头上的手,两手握着:“没事, 只是一个小手术, 一点都不疼, 别担心,你怀着身孕, 情绪不能太激动。”
姜穗涵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忍不住瞪他:“再小的手术也是手术,你做这种事情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商量?现在知道关心我, 去医院之前怎么就不担心我着急?我们是夫妻,你这样搞得我好像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她真是被他气坏了,说好了家里的大事小事两个人一起商量,他却瞒着她, 不问他都不说,越想越气。
徐昭小时候犯了错,他爸生起气总是拿皮带抽他, 姜穗涵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很想找来一根皮带抽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不要什么事都自作主张。
徐昭看姜穗涵气到脸都白了,忙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认错态度非常好:“对不起,是我错了,上次你生完晨晨,护士推着你出来,你当时脸色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躺在病床上脸呼吸都是弱的,不怕你笑话,我第一次开枪都没这么紧张,手心全是汗,腿都软了,这样的情况我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其实有了晨晨之后,他有想过只要这一个,好好养大晨晨也挺好的,不过妻子显然有不一样的想法,觉得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太孤单了,两个比较好,他说服不了她,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怀孕生子对母体的伤害很大,先修养个几年,等晨晨再大点,不用人时时刻刻看着,到那时候如果妻子还坚持,再考虑。
然而意外总是比计划来的快,孩子的到来让徐昭有些措不及防,思前想后了一个晚上,今天一大早跑去了医院。
姜穗涵咬唇,沉默了几秒,抬眸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傻?”
傻到让人特别心疼。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不想她受苦,结婚这三年,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的好,他的好不是放在嘴上,而是放在日常的一件件小事上,好到她对此习以为常。
徐昭把她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下:“不傻。”
姜穗涵轻声问:“疼吗?”
徐昭:“不疼,只是一个小手术,从进手术室到出来一个小时都不到,以前出任务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多了。”
“骗人!你脸都白了,还说不疼,每次你都说不疼,上上次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伤口那么大,流了那么多血,问你你也说不痛。”
他说的轻松,姜穗涵却止不住替他心疼,没有哪个军人没受过伤,很多军人以身上的伤疤为荣,徐昭身上大大小小的疤她都知道,每一个伤疤都是他的勋章。
徐昭弯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就一点点疼,跟针扎在手上差不多,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出去跑两圈都没问题。”
姜穗涵斜睨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说外面天气冷,冻得。”
能开玩笑说明心情恢复过来了,徐昭低声笑了笑:“太着急忘了,下次一定记得。”
姜穗涵摸摸肚子:“肚子里的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徐昭愣了下:“什么怎么办?”
姜穗涵:“你不是说不想再经历一次我生产时的情形吗,所以我才问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拿它怎么办?”
徐昭掐着她的脸,没好气地说:“你纯心想气我是不是?都在你肚子里了,除了生下来,还能怎么办?”
姜穗涵故意摸着肚子,低头自言自语:“可怜的宝宝,还没出生呢,就被你爸爸嫌弃,没关系,以后妈妈疼你。”
徐昭心塞,苦笑着求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要是将来我再犯类似的错误,你想怎么罚我都行,绝不敢有二话。”
姜穗涵抿唇,盯着他看了几秒:“以后你如果再犯,你自觉去乐乐的房间和他一起睡,视你犯错的严重程度决定是十天半个月,还是一个月两个月。”
“不是,十天已经够就久的了,还两个月?”徐昭表示不能接受,试着商量,“我觉得不让回房睡觉这个惩罚不好,一天只给一顿饭吃,饿个几天肯定就长记性了,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