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的案子,李翔全程都有跟进。
陆瑾舟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他也全都看在眼里。
现在没有陆瑾舟的首肯,借李翔八百个胆,他也不敢私自放陆松柏进来。
于是,陆松柏只能坐在门卫室里等着,还有跟他一起来的陆铭。
门口的哨兵虽然认识对方,但他也没办法。
军区研究所是保密级别最高的单位。
无论是谁,里面没人签字认领,绝不能随便放进来。
陆松柏虽然有些生气,但他这次是来求人的,只能憋着一口气老实等着。
谁知陆瑾舟实在太忙,连午饭都没时间吃,一直忙到下午五点,才好不容易有个空档吃点东西。
这还是董娇娇亲手给他做的爱心便当,有肉有蛋,终于不用光吃白菜了。
李翔趁机,赶紧将陆松柏的事,告诉了他。
陆瑾舟抬头瞪了李翔一眼:“别人都等一天了,你怎么不干脆等明天再告诉我。”
李翔尴尬笑笑,他真不是故意的,因为他也忙,然后就忘了....毕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十分钟后,陆松柏和陆铭终于见到了陆瑾舟。
一见面,陆瑾舟就主动认错:“爸,不好意思,我刚休完婚假回来,事情有点多。”
李翔赶紧解释:“老爷子,是我的错,我忘记告诉陆所了,陆所也是刚知道您来了。”
陆松柏自从退休后,仗着陆瑾舟的面子,到哪都是被人捧着的,哪里受过这种气。
他足足在门卫室等了一天啊!
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加上最近家里的糟心事,陆松柏的心情能好才怪。
他根本不信陆瑾舟两人的说辞,他认为,陆瑾舟就是故意的。
于是,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似乎忘了他今天是来求人的。
“陆瑾舟,你现在当个所长了不起啊,是不是连我这个老子都不认了!”
陆瑾舟示意正在泡茶的李翔先出去。
然后拿起茶几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根,也没点,只是拿在手里。
因为董娇娇不喜欢烟味。
陆松柏见陆瑾舟老半天不说话,更加觉得对方不把他放在眼里。
暴脾气上来,直接将面前泡了一半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溅起的碎瓷片不小心划伤了陆瑾舟的脸,两三厘米的细长伤口,顿时流出一滴鲜红的血。
陆松柏一愣,讪讪收回手,稍稍将头转向另一边。
陆铭见状,忙上前打圆场:“小叔,爷爷正在气头上,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
“不用。”
陆瑾舟坐在单人沙发上,周身散发着一如既往的清冷气息,声音更是冷冽。
冷白的皮肤上多了一抹鲜红,瞬间给他整个人增添了一丝邪戾的味道。
再配上他此刻幽深如渊的眼神,就连上过战场的陆铭都有点怵,更别提陆松柏了。
办公室的两人顿时沉默下来,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过了一会儿,陆松柏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假咳两声,说道:
“瑾舟,我和阿铭这次过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和和睦睦、互相包容、互相理解。
瑶瑶这事儿,她确实做得不对,但说到底,无非是小姑娘之间的打闹。
你媳妇怎么打她骂她,我都没意见,但弄成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
陆铭也赶紧说道:“小叔,我知道,这事儿小婶受了委屈,我代表瑶瑶向您和小婶道歉。
等瑶瑶回来,我再叫她给小婶下跪赔罪。
只求小叔能看在一家人的份上,饶了瑶瑶这次,她下次绝对不敢了,我也会好好管教她的。”
陆瑾舟摩挲着手里的卷烟,等他们说完,抬眼看去:“说完了?”
明明没什么情绪的三个字,听在陆松柏两人的耳里,莫名让人感到紧张。
陆松柏:“瑾舟,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媳妇还有什么要求?”
陆瑾舟从沙发上站起身,周身气势突变,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肃杀之气。
加上190的身高优势,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既然你们说完了,那就轮到我来说了。”
“首先,陆瑶违反国家法律,证据确凿,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仅是我,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其次,这并不是小姑娘之间的打闹。
是陆瑶为了一己私欲,蓄意雇人行凶,而且是几次三番,用心极其险恶。
若不是我媳妇儿运气好,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
陆瑾舟目光如炬,直视陆松柏的眼睛,一字一句,抑扬顿挫:
“最后,我们不是一家人。”
“我的亲身父亲叫陆长征。”
“你....!”陆松柏脸色骤变,捂着心口,剧烈喘气,“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陆松柏心里的秘密,按理说,整个陆家,除了他自己和死去的老伴,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旁边的陆铭,乍一听到此事,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他实在不敢相信,从小喊到大的小叔,竟不是爷爷亲生的。
陆瑾舟望向窗外,声音冷静淡然:“这事要从我六岁被拐的那一年说起。
你没发现,自从我被救回来后,就变得不爱说话了吗?
十三岁有了独立能力后,更是直接从家里搬了出来。
说起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的好儿子,陆康平。
当年就是陆康平找人将我打晕,送到人贩子手里的。
他以为我已经彻底晕死过去,就跟那人吐槽抱怨,正好被我听见。
后来,人贩子的车发生意外,坠入山崖,我运气好,捡回一条命。”
但也正因为车辆坠入山崖,导致里面其他三个小孩两个人贩子全部死亡,只有他活了下来,但被卡在座位下无法动弹。
那时正值酷暑,小小年纪的他,跟五具尸体待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整整一个星期,才等来救援。
最终导致他产生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幸好老天垂怜,让他遇见了娇娇,消除了心理阴影,也不再害怕尸体的气味了。
陆瑾舟将思绪拉回,转头看向陆松柏,脸上露出一抹嘲讽:
“陆叔叔,你今天是不是打算用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作为谈判筹码,想换陆瑶一条命?”
“你....你叫我什么?”陆松柏嘴唇发抖,不知是伤心还是生气,“我就算不是你亲生父亲,但也养了你这么多年!”
陆瑾舟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说道:“陆叔叔,不可否认,你确实对我有养育之恩,当年若没有你给我一口饭吃,我可能早就死了。
所以,当我长大后,有了能力和权力,没有去报复陆康平,就是看在养育之恩的面子上。
另外,你仗着我的势,在外面到处吹牛收礼,只要不是很过分,我都当作不知道。
陆康平的工作,陆美惠的工作....都是你用我的关系去搞定的,我也没说什么。
还有逢年过节,给你的赡养费....
这些,还不够吗?
那你不防再想一想,我是怎么知道我亲身父亲叫陆长征的,以及我的母亲谢玉兰。”
陆瑾舟特别重点强调了最后三个字,他相信,陆松柏听得懂。
“你调查了当年的事?”陆松柏有些心虚,早没了刚进来时的气势。
凭陆瑾舟如今的能力,想要调查一翻,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这件事虽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还是有一些知情人健在的。
所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陆瑾舟都心如明镜。
陆松柏原本与陆长征是一个部队的战友。
陆长征牺牲,谢玉兰也死了,陆松柏帮忙抚养烈士遗孤,本是好事。
但他却执意要将陆瑾舟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抚养。
那时候,陆瑾舟不满2岁,陆康平15岁。
陆松柏自以为是地认为,孩子小,不记事,等将来长大了,就跟自己亲儿子一样。
为此,他还特地大费周章,做了一翻安排,比如把老家的妻子接到部队。
等过几年,孩子大了,再叫妻子带回农村老家去,就说是自己生的。
岁数随便改一下就行,反正差两岁也看不出来。
但回到农村后,大家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陆康平还是察觉出了异样。
误会这是老爹跟外面女人生的野种,恨不得杀了陆瑾舟。
而陆松柏夫妇根本没发现儿子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