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晚显然没想到会因为一两句话彻底得罪了莫明在,人立时怔在了当场。
先前她敢那般放肆,就是因为知道他们莫家家大业大,最重的就是名声信誉,她全然没想到,莫明在竟然如此豁得开。
“老二!你……咳咳……去将莫家族老都请来!今日被将贺儿过继到你名下……”
莫安志愣在原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我说话你没听明白!还不快去…”莫明在一声怒吼,声音虽枯伐,却极具震慑力。
莫安志见他动真格老,哪里还敢耽搁,拂开了王氏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无事她眸中的深意,忙便出去寻人。
阮瑶清俨然也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当下无人敢劝,她四下扫了一眼便道:“舅爷爷!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莫明在一眼便知她有些自责,摆了摆手便道:“这事与你无关,我莫家最恨被人要挟,即便今日不是你,我也会有此举措……你莫要放在心上……”
“舅爷爷……”阮瑶清只觉得鼻尖泛酸,心口处堵得慌,还想再劝,却叫莫明在打断。
“即便你与贺之亲事不成,今日过继之事我都需做,他若当真娶了这女子的女儿,想她秉性,往后必然会生祸端,如此后患无穷之人,怎能让她如愿算计,做我莫家的亲家。”说完又看向于晚道:“若非今日你如此闹事,我也狠不下心,倒是要谢谢你了!”
于晚显然没想到会弄巧成拙,此刻张着嘴巴不知要如何开口。
众人正等着莫安志回来,乎见门口处有了动静,只见一人摇着阙扇道:“还真是热闹啊!”
第36章 刺杀
寻着声音看去, 众人皆是诧异,一脸不认识的模样,唯独阮瑶清神色一愣, 眼神闪烁皆是复杂。
莫贺之最先反应过来,他直觉此人来者不善,往前迈了一步, 挡在阮瑶清身前:“公子来我莫家何事?怎么没有下人来告, 今日不大得空招待, 若有事儿可否明日再来。”
那人笑了笑道:“本王来找的可不是莫家人, 来找的是她!”随后又四下扫了一眼道:“阮义舟何在?”
一声本王立时让众人一惊, 谁能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王爷能到这榆阳。
陛下目下唯有三子,除却已封的太子殿下, 还有魏王, 禹王两位, 禹王身弱常年卧于病榻气力不足, 面前这位一眼见着就身强体健,神色飞扬。
当是魏王无误了。
众人反应过来后忙跪在在地, 就连方才还摊在地上的于晚都规规矩矩的跪着请安。
阮瑶清低头答道:“父亲在整行待发启程, 望王爷勿怪!”
“哦, 那倒是来的不巧。”他笑了一下, 又看向阮瑶清,又道:“倒也无碍, 只可惜不能亲耳听一听自己女儿封妃的旨意了。”
阮瑶清神色募自一灰,却是比谁都要平静。
他眼里带着讥笑,话虽是说给众人听的, 眼神却是在莫贺之与阮瑶清之间徘徊。
莫贺之陡然一惊,他还没的急询问什么意思, 就听魏王正了正色道:“武成侯嫡女阮瑶清听旨。”
“朕闻武成侯女,阮瑶清聪慧灵秀,温婉有礼,朕与纯冉皇后甚满,太子婚年适配,为成佳偶之美,将其定为东宫正妃,与太子成秦晋之好,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一字一句与前世分毫不差,可心态却是天差地别,前世她欢喜惊诧,今世却似刀剜心脏,阮瑶清跪倒在地,眼睫垂落,心却如同枯槁旧木,这事,就当真躲不掉吗!
“阮姑娘,还不接旨吗?”徐成青嘴角勾起,邪佞的看着她催促道。
阮瑶清心闭目冲他一拜,伸手接过道:“臣女阮瑶清接旨。”
阮瑶清被封太子妃,在场人都是措手不及,不过这消息倒是传的极其的快,不过半日的功夫,便传遍榆阳大街小巷。
客栈天字一号
徐成青刚推开门,抬眼一看屋内,便嫌弃的摸了摸鼻子到我:“这种地方,也住得?”
徐元白坐在案牍前,眼皮都未抬,低头细看手上的信件却道:“比不得你娇生惯养,身娇肉贵。”他顿了一下才抬头道:“东西送去了?”
“送去了。”徐成青坐在软椅上,倒头就瘫倒在上头道:“你可不知道,莫家人脸上的表情是有多精彩。”
“她呢?什么反应?”
徐成青轻啧一声看着他说:“她倒一点不显得吃惊,好似早有心理准备,确实是个沉稳的姑娘,阮义舟这一儿一女,却非池中之物啊。”
徐元白闻言倒是沉默不语了,他眸光微暗,如此一来,倒是摸不准阮瑶清的态度了,或怨或惊抑或是欣喜异常,唯独不该有的便是平静如水。
“这圣旨既已下,太子殿下意欲何时成婚?也不妄为弟如此幸苦。”徐成青笑着打趣揶揄道。
天知道,这婚事成的有多儿戏,五日前太子忽然去信宫中,点明了要阮家女,简明扼要既定圣旨速下,帝后两人唯恐耽他好事,立即便搬了圣旨,还点名了要他送来宣旨,整整三天三夜,他飞马狂奔,片刻不停,刚到榆阳就直往莫家奔去,直到此刻才歇了下来。
徐元白未应抬头问道:“京城目下怎样?”
“哦,殿下是问的唐家那位?”不等徐元白回应,他自顾自道:“啧,你可不知道,自圣旨下,我恰出城路过唐家,府内那叫一个乱呀,好似那位还吐血了。”
徐元白皱眉,一脸的不耐烦:“再说废话便给孤滚出去!”
徐成青却是不甚在意,啧了啧嘴,直叹旧人不如新。
“私盐的案子,盛渠可出发了?”徐元白懒得再与他掰扯,在不给他岔开话题的机会,单刀直入问他。
徐成青闻言“哦”了一声,随后才道:“他快我一步出的城,我估摸着这四五日,里程也行径一半了吧。”
“你自己看。”徐元白将手上信件点了点,递给了徐成青。
徐成青看着手上的信件,神色越发的凝重,面上无半分方才开玩笑的样子,抬头看向他问道:“这封信是从哪儿来的。”
“盛渠初到驿站那夜,这封信便悄然送出,你以为是从哪来的?”徐元白神色不明道。
徐成青捏紧了信道:“难不成是盛渠!他好大的胆子,才刚出发就敢将行踪泄漏,这是要与江南那方的人通信啊,让他们提前打好准备不成?”
徐元白摇了摇头道:“凭盛渠的胆子他不敢,且这回的案子拴着盛家的荣辱,即便再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上头出任何差池。”
徐成青猜测道:“只是这信件是从驿站发出的,私盐一案想来与朝中官员有所牵扯。不然千里之外,江南那方怎可能知晓这些消息!”
“就是这个意思!”徐元白抿了抿唇又道:“这私盐案绝不简单……”
徐成青看向他问道:“二哥意欲如何?”
徐元白眼眸一眯看向他:“你明日便启程回宫,朝堂动向无你在场,孤放心不下,我倒是要看看这江南是在玩什么把戏。”
徐成青这才后知后觉:“二哥要下江南!那阮家女你要如何?这才定下的亲事就这么搁下了?”
徐元白放才沉思,就是为了这事儿,不过细想了下,依阮瑶清的性子,当能理解他才是,待晚些时候再与她说明便是,他打定了主意便道:“无碍,这吉日本也不是那么好选,让钦天监好好挑一挑,务必依照典制操办,再者阮义舟身有公务,再如何也要等他归再操办。”
徐成青见他安排妥当,便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又问他:“那阮家女你要如何?”
徐元白指腹细细摩挲,片刻后才道:“你带她回宫去,这路上不太平,怎能由着阮义舟带着她蹚险?”
“可要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愿?”徐成青问。
徐元白指眉头一挑,不容反驳道:“不必。”
若真的由着她跟在阮义舟身后,还不知道要给他找上多少个情敌来,早回京他也早放心!
见他如此,徐成青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嘴角掀笑的点了点头。
传来侍卫去莫府传信,让她明日一早同戚王一同回宫,受宫中礼教课习。
消息传到时,天色渐已昏暗,阮瑶清听着侍卫传话,神色不自觉更冷。
待人离去,只听“砰”的一声,阮义舟将桌子垂的裂开一道道细缝来,他青着一张脸道:“若不是我身负要务,耽误不得,明日便回京城去赴圣人,退了这旨意!”
他转头便见阮瑶清面色微沉,忙安抚道:“阿茗莫怕,你不愿意阿爹怎会让人迫你,阿爹这便去信回宫中!”
说罢,便起身要去写信。
“阿爹,此事不急,你公事要紧,你已在榆阳耽误良久,在耽搁下去恐惹盛怒。”
这话件意思,阮义舟怎可能不懂,见她满脸的乖巧与担忧,便知她是担忧退婚事宜惹得盛怒,牵连到阮家,越是如此,阮义舟便更厌恶徐元白,他苦笑安抚道:“阿茗不必考虑旁事,圣人贤明,万不会因这一旨婚书退亲之事牵连为父,这大可放心。”
阮瑶清垂眸叹气,眼睫压下眼眸中的淡淡愁思。圣人是不会,但徐元白会,往后他必登基,依他睚眦必报的秉性,若当真在众人面前夺他颜面拒旨退亲,那他登基之日,便是阮家落难之时,她死活无甚所谓,可父兄的前程冒抛头颅洒热血之危得来的,她实不能为自己私意断送他们的前程。
她摇了摇头劝道:“父亲心安,女儿的事情可先放放,眼下您公务要紧,您明日便要启程,今夜还需的好好歇歇才是。”
见她如此懂事,阮义舟心下更是打定了主意待回宫后,必要亲去圣人面前退亲,又不想她如此担忧,决意先瞒下为好,到底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那你要如何,可是要同戚王回京?”阮瑶清去留之事,本也是阮义舟心头病事,但之前为防太子,才不得已将她带在身侧,如今这事已挑明,到无需再让她跟着自己冒险。
“明日女儿便随戚王回京,有戚王相护,父亲也可放心。”
阮义舟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翌日一早
客栈内徐元白两人刚协定好事,正准备各自出发,便利一便急急忙忙奔来,一脸忡色,匐倒在地:“殿下,武成侯突遇刺杀,伤势危重!”
徐元白两人闻言一怔,相互对视一眼,眼里皆是忡忡惊诧。
徐元白猛然站起了身:“他人在哪?”
“伤势微重,被抬进了莫家!“利一答道。
“刺客可拿下了?“徐成青往前迈了一步沉声问道。
利一答道:“刺客皆死,未留下一个活口。”
话刚落下,徐元白已迈步出去,脚步匆匆有些慌乱,徐成青看着他的背影一愣,片刻后才又跟了出去。
武成侯意外受伤,使得整个莫家都慌的手忙脚乱,阮瑶清匍匐在床榻前,红着眼睛紧盯着大夫手上的针。
莫贺之就守一旁,见她垂泪,心也抽疼,几经想去安慰,可到嘴边的话,又被吞咽了回去。
大夫刚收了针,阮瑶清忙问道:“柳先生,我阿爹可有大碍?”
柳严本就是营中的军医,对阮义舟身体状况在了解不过,他这人从来有话直说,不假思索道:“索性他竭力避开心脏要害,不然莫说是我,就是大罗神仙都难搭救,伤口处我已做了处理,目下虽无性命之忧,但他的身体状态却不容乐观,若不好生修养,恐会留下后患。”
阮瑶清了然的点了点头,她又看了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阮义舟,思绪却杂乱异常,明明前世爹爹外出并未有此劫难,好端端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阿茗表妹……”莫贺之刚要出口安慰,便被门外声音打断。
只见徐成青带着一干人进了屋内,免了众人请安,四下看了一眼,便屏退了旁人,唯留下了阮瑶清一人。
门刚刚关上,徐元白便急不可待的走到了床榻边,看向眼眶红红的阮瑶清,一眼便知她方才已经哭过了。
他心有些微微抽疼,拳头微微握起,仔仔细细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下,见她安然无恙,才募自送了口气,却仍旧不放心问道她:“你可有事?可受伤了?”
阮瑶清有些莫名,这突如其来的关怀,阮瑶清前世从未在这男人嘴里听过,她神色冷淡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见她可怜楚楚,红着一双眼睛,徐元白伸手便要抚上她的肩头,边道:“莫怕,此处有孤,旁人断不能再伤害你们。”
只是还没碰到,却被阮瑶清不着痕迹的躲过,她微微福身道:“有劳太子殿下前来探望,臣女感激不尽。”
徐元白的手还垂在半空,他微微皱眉,却没将手收回来,而是径直牵上阮瑶清的手,一双深黑的瞳深深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与孤之间,不必言谢。”
阮瑶清眼眸募自睁大,久未触碰过,再次触碰下,她心头不禁有些厌恶之意,她摆了摆手,想要抽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