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看了一眼坐在小凳子上擦头发的商小军，继续道：“这事，我倒也不急。刘警官挺负责的，我相信他会给我们一个交待。”

　　交待是不可能的了，刘警是人又不是神，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今天一号了，新的一月开始了，马丽珍省城那个男人月中就要下来了。

　　杜娟的计划很快就能实施了。

　　交待？

　　商小军挂上手里的毛巾笑。

　　想了想，他问杜娟：“如果刘警官那边没有什么进展，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第56章 害怕吗？

　　怎么办？

　　这个问题杜娟在报案之前就想过了。

　　上一世那些人在外逍遥快活了三年多，直到商小军出狱才一步步被报复了回去。

　　三年时间，案子已经定性，连作为受害人之一的自己都死了。

　　商小军就算想走法律这条路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吧。

　　当然，那时候的他也不可能那么温柔。

　　那几年，围绕在他身边的腥风血雨涉及到了很多人。

　　参与过那次事件者，死的死，疯的疯，残的残，就连那个姓周的老板也被推下楼，死在了地基里。

　　刚开始，看着那些害过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杜娟还挺畅快的。

　　可当商小军的脸越发阴沉，手上沾了血，有人命债了，比自己更像一个阿飘时，杜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法制社会，想要报仇，还是不能那么粗暴啊。

　　将别人加在你身上的恶毒双倍还回去就行了，有时看着人家活得辛苦也是一种享受。

　　马丽珍的结局杜娟已经为她书写好了。

　　可是那个叫周桂生的，还有杜燕琴，目前杜娟就真的没有什么法子能报复到他们。

　　上一世商小军架空了周桂生的运输队后，那人直接被活埋了，为此还牵连到了那个叫付波的，被判了过失杀人，进去了八年。

　　而杜燕琴，因为已经结婚，又是杜四海的孙女，商小军忍了几年，等杜四海去世之后才动的手。

　　现在，突然之间让杜娟想个法子帮刘警官破案，或是报复回去，她脑子还没有聪明到那个程度，暂时还想不出来。

　　所以此时面对商小军的问题，她默了默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说不定那些人自己会走向灭亡呢。

　　呵……

　　商小军要是知道杜娟心里的想法，估计得送她十个傻字。

　　自取灭亡这种事，也是在有心人的设计下才会实现。

　　商小军抱着双臂靠在书桌边缘，他看向正在往书桌里放账本的杜娟，低声问道：“下午我妈是不是跟你说了我小时候那些事？”

　　杜娟手一顿，之后笑道：“是说了一些。”

　　商小军：“害怕吗？”

　　杜娟抬头看着他，“害怕什么？你跺人手指的事？还是你小舅被水冲走那件事？嗨，妈都跟我说清楚了。你跺了你叔公的手指的确有些吓人，不过人家都欺负到你们头上来了，你那时小，不懂事，做得过激了一些，这些我都理解。

　　至于你小舅，都是邱元凤胡说八道的。”

　　当年商蓉带着儿子回村，也是遭受了很大的人生变故。

　　那时的商小军八到九岁的样子，已经完全知事了。

　　从让人羡慕的大院小子，到无家可归，又失去了父亲，他幼小的心灵肯定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本来就需要关心跟关怀了，回到村里母子俩又被那样子欺负，不发疯才怪。

　　杜娟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很懂得被人欺负的滋味。

　　所以，杜娟尽量将自己的语气表现得轻松，她不想让他心里有什么负担，她明白的，而且那些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杜娟见商小军定定地看着自己，继续道：“不过现在你都二十出头了，真有什么事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冲动了。你不是一个人，还有美好的未来跟大把的时光，不能因为那些人而毁了。你说是不是？”

　　既然已经聊到这儿了，杜娟就想多说几句，希望此时的大反派能够听劝。

　　是啊！

　　看着杜娟灯光下如芙蓉一般的笑脸，商小军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发顶。

　　“你说得对。”

　　我不会再像那时那么冲动了。

　　其实当时跺下那人的手指后我就后悔了，后悔用了那么直接的方式，还要是动用暴力。

　　事后我又想了好多个更好更狠的方案，只是可惜因为最开始的冲动，那些事情都用不了啦。

　　那次的教训我记在了心里，后面未曾再犯。

　　我做到了，冷漠地看着我的小舅被水冲走。故意留下线索，在严打期间让商振川乱搞男女关系的事被发现，他被关了七年。

　　呵呵，我凭一己之力弄散了那个家。

　　我没你说得那么无辜。

　　有时，我真的很坏。

　　所以小娟，你真的不害怕我吗？

　　商小军脸上笑盈盈的，他道：“有些晚了，赶紧睡吧。”

　　杜娟却是还有话没有说完。

　　她扒开商小军的手，让他别揉自己的头，怪暧昧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商小军：“你说。”

　　杜娟：“今天你在院子外面，是不是揍了商振川？”

　　商小军耸肩，“兄弟们看不过眼了。”他没动手。

　　杜娟叹了一口气，“那个，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跟那人接触了？”

　　商小军：“不是我想揍他，是他自己皮痒了，过来找事。”

　　自从那人进去之后，他就收手了，没有再关注那家人的事了。

　　杜娟点头，“这我知道。不过下次，他过来找麻烦，你能不能别打他了，把他抓起来直接送到派出所。”

　　商小军有些奇怪地看着杜娟，“你什么意思？不会是想帮他说好话吧？”

　　杜娟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跟他都不认识，说什么好话呢。

　　我只是……”

　　杜娟想了想，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言语，“我听说那人是个泼皮，平时在村里坏事做尽，还把他老婆跟孩子打跑了。

　　这样的人，又坐过牢，我怕他性格偏激，内心阴暗，有时候头脑发热，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出来。”

　　今天下午跟商蓉聊天，提到了那个渡口跟水潭，让杜娟想到了上一世商振川之死。

　　上一世商小军出狱没多久商振川就死在了那里。

　　那天，阴沉的天空下，商振川的尸体被拉了出来，泛白，有些胀。

　　商小军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站在岸上，付波提了一篮子纸钱跟在他旁边。

　　漫天的纸钱飞舞，他眼眶泛红嘴角却是上翘。

　　当时杜娟还以为是商振川的死，让他心里有了情绪波动。

　　如今想来，根本不是。

　　虽然他从来未曾说过，但杜娟明白过来了，那是他在祭奠商蓉，告诉她，“妈，看，我为你报仇了。”

第57章 那人就是个疯子

　　上一世，商小军报复的那些人个个都有原由，唯独商振川的死让她有些想不明白。

　　那时商小军刚出狱不久，生活条件各方面都还没有那么好，成天早出晚归，儿子由胡东跟魏菱看着。

　　那时对于儿子突然跟了商小军，杜娟心里也没底，根本离不开，虽然做不了什么，也天天在儿子身边陪着。

　　直到商振川的死迅传来，杜娟才在商小军嘴里听到一句，“是他自己浮起来的，还是他们在水潭里捞到的？”

　　当时杜娟听到这话就是一惊，他怎么知道商振川死在了水潭里？

　　杜娟有些奇怪，跟着商小军出门，之后就看到了那一幕。

　　当时，她只是怀疑商振川的死跟他有关，后面随着商小军的报仇之路慢慢在自己面前展现，杜娟才知道，商振川之死就是他下的手。

　　上一世死在商小军手里那些人，其实并不无辜。

　　就好比周桂生，在商小军坐牢那三年里，他把持着运输队，把本属于公司的钱花在自己身上，不光花天酒地，潇洒自在，还经常带人在办公室里赌钱。

　　有一次他跟其中两个赌徒发生了冲突，为了逃命，拉了一个正在值班的兄弟来挡刀，害得人家当场死亡。

　　还有那个周老板，仗着身份跟社会地位，这些年来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姑娘，有人因他而死了。

　　那两年商小军也联系了一些受害者要告他，不曾想那人直接跑回港城，一走了之。

　　他的死，还是五年之后，商小军去了南城发展，找了机会过去，亲手把他给推进了建筑工地的水泥坑中。

　　所以，结合这些事件，杜娟推测，商振川手上也有人命，而那个人就是商蓉。

　　从今天商振川带着他妈过来闹事就能看出来，商振川跟这边的关系十分恶劣。

　　两家人的仇与怨，或许从商小军砍下他叔公的那两根手指时，就注定解不开了。

　　上一世商小军入狱，商蓉一个人住在这个小院里，虽然有胡东，有商小军那些兄弟帮忙照看，可又不住在一起，哪能时时刻刻管顾得过来。

　　就是不知道商振川用了什么法子，把商蓉引到了那里，还撇开关系，将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