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表姐,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章定芝哪里肯信,只觉得表妹在瞒着她什么。
不由恼了起来,“悦儿,你如今什么都藏在心中,不肯说出来,是怕连累上我不成?你可知,比起你担心连累我,我更怕你瞒着我,这样反倒叫我难过!”
宋锦悦叹了一声,无奈起身,反倒哄起了芝表姐。
拉着芝表姐去了一旁,这才同芝表姐说起昨夜的事情来。
若是太子的病一直好不了,那这太子之位必是不保,放眼整个皇室,怕是只有五皇子够格。
因着他的年岁,又养在皇后名下,占了嫡子的名分。
章定芝得知五皇子昨儿夜里欲要闯入表妹闺房,心中大咳,蹙着双眉,紧要这牙关,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畜生!他怎么敢!”
章定芝怒道,声音也大了一些。
宋锦悦忙拉了拉芝表姐,示意她小声些。
“表妹,你放心,不论如何,我一定会为太子表兄寻来良医,治好太子表兄的病症。”
消沉多日的章定芝,一下子激发了斗志。
她立刻走到太子跟前,道:“表兄,我带你去见烟儿可好?”
神情木讷的太子,面上有微弱的浮动。
章定芝忙看向表妹,面上大喜,若是叫太子见上烟儿一面,许就能好?
“走!”
章定芝拉着太子起身,就要将人带出府去寻烟儿。
可这一刻,神情呆滞的太子却立在原地,不肯挪动分毫。
章定芝有些疑惑,太子足足比她高出一头,身量也比她大上一倍。
虽说她自幼习武,可练的也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
可就是她这样的身子,竟然拉不动太子殿下挪动分毫。
“不肯去?”
她试探问询着。
太子僵硬的头微微点着。
章定芝看向表妹,二人心下既惊又喜。
“太子殿下,你能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对不对?”
她再次试探着。
这一次太子的眸子微微点了点。
“悦儿,你快来瞧。”章定芝招手唤她过去。
太子瞧见宋锦悦立在自己面前,眸中透着几分欣喜。
“芝表姐,我去告诉外祖母一声,让请了大夫来瞧瞧。”
“嗯,你快去快回。”
将太子交于旁人,她不放心。
且现下太子的病,就连章府都无几人知晓。
平时院中伺候的,皆是芝表姐亲力亲为。
第199章 随意处置
宋锦悦去寻外祖母的时候,舅母谢氏才从宫里回来。
舅母神色凝重,正要同婆母提起今日皇后召她入宫的事情来,却瞧见外甥女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谢氏便将要出口的话暂时先咽了回去。
宋锦悦匆匆行了一礼,急声道:“外祖母、舅母,太子表兄恢复了一些精神来,快请了大夫来瞧瞧吧。”
章老夫人喜出望外,忙站起身,谢氏急忙上前去搀扶老夫人。
“母亲慢些……”
谢氏不由劝着。
章老夫人才走了两步,忽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儿媳谢氏,“你去瞧瞧,看请的袁大夫可曾来了京城。太子到底不好叫外头的大夫医治。”
“母亲放心,儿媳都省的,这就亲自去瞧瞧,看袁大夫可曾来了。”
谢氏转身带着嬷嬷坐上马车离开了章府。
这袁大夫同章老夫人是故交,早年间因着得罪了京城一贵人,虽有章老夫人护着,可到底不想太过麻烦与章老夫人。
便请辞举家离开了京城,这一走几十载,竟是没有回过京城。
这些年,章老夫人从未曾联络过这袁大夫,并不知他的去向。
先前因着皇后的病情,老夫人也曾派人去寻过,可却一直没有着落。
前两日,袁大夫忽然来了信,问老夫人这些年可还安好,又留了地址。
如今想要寻到袁大夫的落脚之地,倒也方便。
前些日子便送了信去,请袁大夫入京一趟来,袁大夫也答应了。
宋锦悦亲自搀扶着外祖母去了一阁,婆子婢女具是候在院门外。
“外祖母,您可莫要着急。”还没进屋,宋锦悦便劝说着外祖母待会儿莫要激动。
老夫人应下,这才随着孙女进了屋。
只见太子坐在书案前,芝表姐立在太子身侧,芝表姐正握着太子殿下的右手,助他拿着毛笔在铺开的宣纸上落字。
见老夫人来了,章定芝松开太子殿下的手,将毛笔搁在笔架上,这才道:“祖母,太子表兄他、他有了意识。”
自打太子变得木讷之时,在他面上就不曾瞧见过旁的神色。
如今竟然有了自主的意识,怎能不叫人欣喜。
老夫人示意二人坐下,这才上前仔细打量起了外孙,试探着唤道:“太子?”
太子双眸微动,仿佛在回应着老夫人一般。
老夫人心下大喜,抬手抚摸着太子的脸颊,喃喃道:“好孩子,莫要怕,有外祖母在,你会好起来的。”
老夫人沙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哽咽。
宋锦悦同章定芝心下一酸,二人对视一眼,眼眶不由红了起来。
就连太子的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
“芝表姐,太子想要说什么?”宋锦悦压低声音,指了指书案上那被笔墨涂鸦的宣纸,问道。
“表妹,我也不知,那上头横七竖八的乱画着,半点看不出来太子表兄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章定芝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多时,谢氏匆匆带了袁大夫进了屋。
众人候在外间,袁大夫亲自去了里间为太子诊治。
方才匆匆一眼,只见满头白发苍苍的一位老者,一身白衣,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众人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袁大夫这才从里间走了出来。
只是并未多做停留,而是将老夫人唤去了里间说话。
这便是不想叫旁人听见。
谢氏带着女儿同外甥女在外间候着,心中噗通噗通地跳动着。
一颗心仿佛要从喉间跳出来一般。
谢氏坐不住,便在外间屋子内来回渡着步子,身子却未曾靠近里间分靠。
只是时不时会朝里间看上几眼。
宋锦悦捏着手指,双眉紧蹙。
章定芝轻轻拍着膝盖,默默数着。
这一次,足足等了有半刻钟的功夫,袁大夫这才满头虚汗提着药箱,手上正小心翼翼收起了银针。
老夫人跟在袁大夫身后,连连道:“袁大夫,给你添麻烦了,改日我定登门拜谢。”
袁大夫将手中银针收妥,搁回药箱中,正整理着药箱,就听见章老夫人这般言辞,不由皱起了眉头,板了脸,不悦道:“若不是当年你护着袁府,我哪里还有命活到今日?再这般客气,日后你再请我,我都不会出山!”
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人,正仿佛孩童一般斗起了嘴。
老夫人半点也不惯着他,怒道:“就那么点子恩情,何至于你记挂到现在!如今也算扯平了,日后莫要再觉着我有恩于你。”
袁大夫轻哼了一声,花白的胡须轻轻晃着。
他将药箱搁在桌上,取了笔墨来,仔细携着药方。
谢氏亲自将袁大夫送了回去,老夫人让身边嬷嬷亲自去外头分上几个药铺去抓药。
宋锦悦同芝表姐便在院内陪着太子殿下。
袁大夫走后,太子便躺在榻上睡着。
外祖母说袁大夫为太子扎了针,睡上一觉,用上几日药,这病就能痊愈了。
旁的外祖母未曾多说,宋锦悦明白,想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好叫她们这些小辈知晓罢了。
太子的药煎好的时候,太子还未醒转。
舅母谢氏亦未曾归来,天色便有些晚了。
宋锦悦起身告了辞,回了国公府。
马车行驶在街上,外头吵吵嚷嚷,宋锦悦不由掀了车帘在外头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