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知走后,宋锦悦才换了衣裳,梳洗一番,吹了灯,拨开帐幔上了榻歇息。
第二日一早,用过午饭,宋锦悦便做上马车直奔去了章府。
只等到了章府,这才得知,外祖母同舅母谢氏今儿一早便入了宫去。
现下唯有芝表姐陪在太子身边。
章府的嬷嬷将宋锦悦迎去了一阁。
行至院门外,宋锦悦便吩咐嬷嬷退了下去。
这才带着秋韵上前,推开了一阁那虚掩着的大门,就瞧见芝表姐的婢女正守在大门处的廊下。
宋锦便吩咐秋韵同那婢女一道儿守在此处。
自去进了屋去寻芝表姐同太子殿下。
第201章 留下一部分果子
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宋锦悦脚步放缓迈入了屋内。
一抬头就瞧见太子如昨日那般,坐在书案前头,只是这一次,芝表姐静静立在她身后。
太子双眉拧起。手中紧握着毛笔,神态严肃,紧抿着唇,仿佛手中的毛笔似是有千斤重一般。
额间冒气一层薄汗,可他依旧未松开手中毛笔。
而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颤颤巍巍提着毛笔,极力在宣纸上头落笔。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住了一般。
章定芝屏气凝神紧紧看着。
太子一心用力在那宣纸上。
二人都未曾发觉朝着他们走来的宋锦悦。
因着不想吓着二人,宋锦悦转过身子,去了一旁坐下,她只静静等着。
“表兄,你想说有人下毒?”
章定芝一声惊呼,宋锦悦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太子已放下手中毛笔,侧过头看向章定芝,想要回应于她。
可半晌却只动了动眸子,算是回应。
他身子现下还僵硬着,如今下地还需得借助旁人,能提起毛笔,他已是拼劲了全力。
宋锦悦起身,走上前去。
章定芝这才察觉到了屋内还有旁人,心中不悦,不由皱起了眉头,可一抬头瞧见是表妹时,心下立刻歇下警惕之心。
起身朝宋锦悦走了过去。
“悦儿,你来瞧瞧,表兄有些字,我不认识。”
章定芝拉着宋锦悦就朝着书案前走了过去。
太子瞧见她来,双眸泛着光,唇角扬了扬。
宋锦悦点了点头,二人算是打了招呼。
她这才跟着芝表姐走了过去。
只见桌上展开的宣纸上,七零八落拼着叫人琢磨不透的字迹。
那“毒”字,仿佛是画出来个轮廓罢了。
方才芝表姐是猜的,可见太子的神情,心知她是猜对了。
宋锦悦伸手拖着下巴,紧紧盯着那张宣纸,仔细将那上头凌乱的比划,尽力在脑海之中想要拼凑出来。
足足看了一刻钟,宋锦悦又思索了一番。
这才直起身子,看向太子,问起:“太子殿下是说您身边出了奸细?”
太子眸子一亮。
宋锦悦继续道:“那奸细同宫中一位贵人有关?”
这一次太子眸中清晰可见几分雀跃。
“地位比皇后娘娘还要高的贵人?”
太子的头微微动了动。
章定芝听的却是心神一滞,大惊地看向表妹,想要问,但她还是压下心中的疑惑,静静等着。
宋锦悦顿了顿,看向太子贺元一。
眼中透着几分试探。
片刻后,她才幽幽问道:“太后?”
太子双眼里的窃喜半点藏不住,拼尽力气地点了点头。
宋锦悦看向芝表姐,二人视线交织在一处。
彼此眼中都露出几分震惊。
竟然是太后。
太子到底是她的孙子,还是中宫所出,既占了嫡又占了长。
太后这般,就不怕朝堂动荡不安?
她不怕事情败露,会祸及自身?
宋锦悦来不及想这些,看向太子,垂下眸子,又思索了一番。
能下毒暗害太子之人,想来必是太子平日里极为放心之人,这人还得日日跟在太子身边。
除了贴身内侍总管,怕是再无旁人。
她记得太子殿下的贴身总管,是一位姓尤的内侍,年长太子五岁,也是自幼同太子一处长大的。
这位尤总管平日寡言少语,但却是太子极为信赖之人,他将东宫打理的没有出过一丝差错,皇后对他也颇为放心。
“是尤总管下毒?”
宋锦悦狐疑着问起。
太子眸中划过一抹欣喜,转念又露出一抹失望至极,随即转化为一抹怒色。
宋锦悦看向芝表姐,道:“芝表姐,我入宫一趟。”
章定芝本想跟着表妹一道儿进宫去。
可转头看向太子那孤苦可怜的模样,心下不忍,只能拉起表妹的手,千叮万嘱,“悦儿,凡事小心,顾好自己。”
“嗯,芝表姐放心。”
宋锦悦匆匆出了章府,带着秋韵坐上国公府的马车,直奔皇宫。
她身上带着皇后姨母赐给她得令牌。
到了宫门口,秋韵拿着令牌递给了侍卫查验。
不多时,主仆二人便入了宫。
朱红的宫墙上被晨起的雾水打湿,雨幕自上垂下的痕迹仿佛拓印了朱红的宫墙之上。
青石的地面上透着一股寒凉。
就连宫道上迎面吹拂而至的风都透着彻骨的寒意。
宋锦悦不由紧了紧身上银灰色狐裘大氅的领口,手中的手炉又紧了紧。
她脚下步子加快,并未因着这份寒凉而放缓脚步。
秋韵脚下步子加快,跟紧在自家小姐身后。
时不时还要观察一下四周的状况。
宋锦悦才至昭华殿门外,就瞧见湘绣姐姐正从另一侧宫道上走来。
湘绣瞧见她时,微微怔住,待回过神来,脚下步子加快走上前来。
待行至近前,湘绣行了一礼,这才说道:“荣华郡主,娘娘带着章老夫人同章夫人去了太后处请安,现下并不在殿中。”
宋锦悦微愣,这才道:“那湘绣姐姐怎么回来了?”
“娘娘吩咐婢子回来取样东西。”湘绣一边说着,一边将宋锦悦迎至殿中。
原来今日太后得知外祖母同舅母进了宫,特意吩咐人来请外祖母同舅母前去说话。
皇后姨母不放心,故而跟着一道儿去了太后的寝宫。
闲聊间,太后提及宫中番邦上供来的羊皮酥果极是美味,皇后特意吩咐湘绣来取。
这羊皮酥果是才上供来的,各处贵人都分得同样的份例,可太后宫中已没了,许是因着姨母怀着身孕的缘故,竟闻不得这羊奶的腥味,故而那酥果便未曾动过。
宋锦悦坐在昭华殿内,湘绣则是去了那羊皮酥果来。
等寻到时,湘绣手中拎着一只黑漆食盒,同她告辞。
“湘绣姐姐,且等一等。”
宋锦悦起身,上前拉着湘绣坐下,从她手中接过那黑漆食盒,又看向湘绣一眼,示意她先打发了殿中的宫娥。
湘绣会意,起身将昭华殿内的宫娥支了出去。
宋锦悦抬手将那食盒打开。
只见里头的白玉碟子内,堆放如小山般,满满当当皆是羊皮酥果。
宋锦悦从桌上取了一只碟子,将食盒里头的羊皮酥果拿了一些出来。
等她停手的时候,食盒里头的白玉碟子内,拢共不过八枚羊皮酥果,宋锦悦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将食盒重新盖上。
她将食盒拎起递给了湘绣,并嘱咐道:“同姨母说一声,这羊皮酥果被我吃了些,现下只余了这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