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袁嬷嬷拘着在屋里绣着大婚当日所用的红盖头。
袁嬷嬷心知二小姐执意不肯自己绣喜服,索性便不强逼着二小姐去绣那喜服了,只是到底是她成亲,大婚所用之物,也该自己动手绣一件才是。
思来想去,袁嬷嬷便定下让宋锦悦亲自绣成婚当日所用的盖头来。
“小姐,外头都在传,说是今岁这年,恐是不安生。”秋韵将笔墨搁在书桌上,这才走到正坐在软榻上绣着针线的小姐跟前,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一道了来。
宋锦悦将手中的绣着的盖头搁在了一旁的矮几上,抬眸看向秋韵,“可还有旁的说道?”
“旁的倒是不曾有了。”秋韵仔细搜索了一番,面色忽而有些困惑,道:“不过……”
“不过,婢子瞧着这两日城中的官差比原先又多上了三五倍,婢子路过城门时,发现就连城门口的官差也都比前些日子又多了三五倍。”
自打近年下的缘故,城中的官差已经比往日添了些许,可如今又添上了许多。
宋锦悦微微皱眉,垂眸思索了片刻。
这般状况,倒是不曾发生过的。
自打定州起了变故后,外祖母便病了一场,如今舅母同芝表姐日日守着,宋锦悦也时常过去瞧过,好在前些日子总算是痊愈了。
宋锦悦不敢贸然去同舅母打听,唯恐让外祖母忧心。
不由想起秦晟来,便又吩咐秋韵道:“你去秦府一趟,说我想见秦大人,问问秦大人哪一日得闲,可否过来一趟。”
如今唯一能得来准确消息的,便只有秦晟了。
原本这些事情,父亲日日在朝堂上,也该是知晓,可如今身子还未痊愈,一直休养在府中,未曾上朝。
秋韵出府去送信,宋锦悦半点没有心思再绣那盖头。
索性去了院中走走散散心。
才踏出明筑轩的院门,就瞧见暮云姨娘神色匆匆往明筑轩而来。
宋锦悦便在门前等着暮云姨娘。
“二小姐。”
“暮云姨娘。”
暮云姨娘神色有些凝重,屈膝道:“二小姐,姨娘有件事,想要求二小姐帮忙。”
宋锦悦心中一空,看向暮云姨娘,“姨娘,何事?”
“听说太后病了,姨娘想入宫去瞧瞧太后,可否求二小姐带姨娘入宫?”
无召不得入宫,何况如今暮云姨娘不过是国公府的一房妾氏罢了。
宋锦悦故作为难,“暮云姨娘,此事不妥,既然太后娘娘没有召见姨娘入宫相见,可见是不想见外人,若是我贸然带姨娘入宫,若是惹恼了太后,可如何是好?”
这些时日,并不曾传出太后病重的消息来。
暮云姨娘的消息从何而来,眼下不得而知。
暮云姨娘眸色一沉,垂眸又抬眸,心中思绪万千过了一番,幽幽道:“二小姐,太后娘娘待妾身有恩,如今太后娘娘实则是没有精力派人来接妾身入宫相见,二小姐,求您就成全妾身罢。”
语塞哽咽,说着便要跪下求她。
宋锦悦忙示意身后婢女将人给扶了起来。
今日姨娘特意来寻她,便是知晓,去求父亲,怕是会被父亲派人轰出来。
这才求到自己跟前,想要赌上一赌。
她看着被婢女搀扶去了一旁廊下坐着的暮云姨娘,眼中满是探究。
宋锦悦缓步走到了暮云姨娘身边,俯视着坐在廊下的暮云姨娘,忽而出声问道:“暮云姨娘,听说大姐姐院子起火那一日,你特意去瞧了给宋清他们送茶水的婢女?”
许是没有料到她会忽然问起这个话题来。
暮云姨娘神色一僵,抬头看向宋锦悦。回过神来,这才笑着解释道:“那一日我从前厅路过恰巧撞上了,本想同那婢女要一盏茶吃,一问之下,这才得知那些都是送给当值护卫的,我便回去了。”
这些时日,她不曾踏出银丝楼,本就是担心此事。
可这些时日,二小姐都未曾登门。
亦未曾派人来同自己问询过此事。
她还以为,这事就翻篇了,可谁知今日竟猛地被二小姐问了出来。
“是吗?”
宋锦悦笑意盈盈,似是询问,又似是仿佛看透了暮云姨娘口中的谎言一般。
暮云姨娘身子微僵,面上讪讪笑着。
神色之间皆是不自然。
“既然二小姐不肯帮姨娘、那、那姨娘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二小姐了。”
暮云姨娘神色仓促,起身福了福身子,不等宋锦悦答话,仿佛逃也似地一般离开了明筑轩。
身后的叁明不由问道:“小姐,不要拦下暮云姨娘吗?”
宋锦悦微微摇头,视线全然落在了暮云姨娘离开的方向。
“不急,再等等。”
暮云姨娘身上定然还藏着什么,沈氏失踪如今瞧着,同暮云姨娘已是八九不离十。
如今沈氏没有出城,那藏身之处便只有暮云姨娘知晓。
只要盯紧了暮云姨娘,就不怕寻不到沈氏。
第234章 不在府中
宋锦悦迟迟没有等来秦晟,又等了一日,也没见他登门。
她便有些坐不住了,带着婢女就朝着秦府去寻秦晟了。
秦绾得知宋锦悦登门,忙出来迎她。
“锦悦姐姐。”
秦绾见了礼,宋锦悦回礼顺道将秦绾扶了起来。
“秦大人这两日不在府中?”她问道。
毕竟她已派了人来给秦晟留了信,按说秦晟即便再忙,也会抽出片刻时间去同她见上一面才是。
而他没有登门,怕是人不在府中。
秦绾点了点头,“这几日不知兄长在忙些什么,竟是未曾回府,听说不是宿在宫中,就是宿在吏部。”
这倒是少有的事情。
怕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院儿中传来一阵嬉笑玩闹的声音,似是有孩童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只见院中秋千架上正坐着一男童,男童身后是年长一些的女童。
这便是徐太医的一双儿女,这还是宋锦悦头一次同他们相见。
见她望向那秋千处,秦绾抿唇笑着解释道:“锦悦姐姐,这是我姑母的一双儿女。”
“嗯,我知道。”
那女童一身绯色衣衫,发髻梳做两个垂云髻,发髻上簪了一串绯色绒花流苏,瞧着倒是端庄得体。
那女童似是察觉到一丝审视的目光,抬眸搜寻,一眼便撞上了宋锦悦的视线。
那女童微愣,随即低头同男童耳语了两句。
那男童原先清澈的眸子,忽地怒瞪向宋锦悦,女童从秋千架后绕过,走到男童身边,牵着男童同立在廊下的秦绾及宋锦悦见了一礼。
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绾微微皱眉,急忙解释道:“锦悦姐姐,他们两姐弟有些认生,你莫要见怪才是。”
宋锦悦看向女童离去的背影,“嗯”了一声,便随秦绾去了她的院落。
这一路上,秦绾在她耳边一直说个不停,宋锦悦却是没有听进去半个字,时不时“嗯”上一声,算是对秦绾的回应。
她想起前些时日,这女童也就是徐太医的长女,派人送信,约她见面。
那一日,她带着婢女前去。
可谁知却是扑了一场空。
并未瞧见徐姑娘,亦未曾瞧见旁人的身影。
她便搁下此事,再未提及。
徐姑娘寻她定然是有事,可不知为何当日失约,后来却再未登门。
想来她定然还会寻了时机再约她,今日一见,可见这徐家姑娘对她大有戒心,这徐家公子亦是对她颇有恨意。
可见这姐弟二人心中怕是知晓徐太医的一些事情,许是姐弟二人认定了徐太医的死同她有关,也未曾可知。
同秦绾说了一会儿话,宋锦悦便告辞。
秦绾原先想要送她出门,谁知下人来报,说徐公子摔伤了,秦绾略表了歉意,宋锦悦嘱咐她先去瞧瞧才是,自个儿带着婢女出了秦府。
离开秦府后,秋韵扶着自家小姐上了马车,无意瞧见秦府大门内那一抹鬼鬼祟祟的绯色衣衫。
她小声同自家小姐说道:“小姐,徐姑娘。”
宋锦悦掀开车帘,就瞧见了秦府大门处绯色衣衫的裙摆。
见徐姑娘没有上前的意思,她便放下车帘,道:“若是她想同我说话,自会追上前来,可见现下还不想同我说话,咱们就先回府去罢。”
秦府内,大夫为徐公子瞧过后,留下药方便告了辞。
秦绾坐在榻边,看着躺在榻上正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四处瞧着,不由出声道:“天儿,大夫说了,叫你多休息,这几日便不用再去习武读书了。”
她一边为徐天掖紧了被角,一边嘱咐道。
徐天不过才五岁,一双眸子泛着清澈莹润的光芒,他点了点头,问道:“表姐,今日我想吃烧鸡可好?”
秦绾看着徐天额头上用纱布包起的地方,本想拒绝,可见榻上的孩童一脸渴求又委屈的模样,索性便应下了,“不过不许多吃,大夫说了,这几日,你的饮食应清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