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头有心了,你先退下吧,饭菜要凉了。”
“是。”
“祖母,那我去送送悦妹妹。”
“好,”
宋青婳这才领着宋锦悦出了门。
只等出了院落大门,二人立在门庭下,宋青婳这才开口道:“悦妹妹,明日,我便不去了罢。”
她不想去,可又不能同祖母说。
“婳姐姐,我只闻你一句,你知道小祖母为何要我带你出去赴宴吗?”
宋青婳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宋锦,微微摇头。
她以为祖母只是想叫她多见识一下世面罢了。
宋锦悦轻笑,“婳姐姐,明日我来接你出府,你若是不肯去,便当着小祖母的面回绝我就好,毕竟,小祖母对你的归处自有旁地打算。”
话不能明说,她只能点出一二。
至于宋青婳自己能不能明白,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说完,宋锦悦带着秋韵走下台阶,回了自己的明筑轩。
宋青婳在门庭愣了良久。
宋锦悦那句“祖母对她的归处自有旁地打算”,叫她心下莫名有些慌乱。
第68章 错觉
归处?
她的婆家?
可她已定了亲……只等明年七月,她就要嫁人了啊!
宋锦悦回了明筑轩,因着沈氏不在府中,管事听她提起要出府一趟,虽有些为难,可到底还是按着二小姐的吩咐备下了马车。
国公爷现下上朝还不曾回来。
宋锦悦今日依旧是只带了秋韵出府。
她特意命车夫走的是长街,光明正大去了章府。
等马车在章府门前停稳,秋韵扶着自家小姐下了马车,自有章府的嬷嬷将宋锦悦迎去了老夫人院里。
一路行在长廊下时,宋锦悦问起了那嬷嬷,“舅母可还在府中?”
那婆婆摇头,回道,“今日一早,夫人就入宫去陪着皇后娘娘了,小姐也是先您前一脚回来的。”
宋锦悦便再未多问,想来舅母特意将芝表姐换了回来。
等入了外祖母的院落,章老夫人命贴身管事贾嬷嬷亲自守在门外。屋内章定芝正陪着祖母一道儿吃茶。
贾嬷嬷亲自掀了帘子,将表小姐请了进去。
“秋韵,你同贾嬷嬷一道儿守在门外罢。”宋锦悦回身朝着秋韵吩咐道。
“是。”
她这入入了正屋,贾嬷嬷缓缓将房门给关上了。
章老夫人一瞧见外孙女来了,忙急着就要起身上前来问话,还是章定芝拉住了祖母,劝道:“祖母,别急,让表妹先吃口热茶再说。”
“好、好、好!”章老夫人招了招手,示意宋锦悦坐到了自己跟前。
章定芝亲自端了茶水奉到她跟前。
宋锦悦浅笑着拒绝了,“才来的路上刚吃了茶,芝表姐不必这般麻烦。”
章定芝这才将手中的茶水搁在了桌上,“那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夜表妹派人将打晕的徐太医同一老者送来了章府,现下那两人还关在暗牢里。
母亲担心自个儿帮不上什么忙,这才入宫将自己换了回来。
章府的暗牢,并无多少人知晓。
就在后宅那闲置的院落的地下一丈深的地方,有一间没有窗户的暗牢。
起先,先祖在府中设置暗牢时,便是担心有一日恐失了皇恩,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这暗牢,或许能在危及关头保住家中一丝血脉。
毕竟章家历代是武将。
不似文臣心思周全,武将向来性子豪迈些,恐那一日,说了话惹了天子大怒。
“悦丫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章老夫人心急问道。
“徐太医动了姨母的药方要毒害龙胎,我发现后,命人悄悄盯着徐府,昨日听说徐太医早早出了城去了先前同黑衣人见面的地方,便想着,徐太医定然是去寻那人了,这才派了人守着,将二人捉了活口。”
宋锦悦一五一十说着,章老夫人听的却是心下直打颤,章定芝紧锁着眉头听着。
“那可还找了?”昨夜抹黑将人关去了暗牢,谁都不曾去瞧过,章老夫人这才问起。
宋锦悦摇头,“今日我前来,就是来审审这徐太医。”
“不如唤你表兄回来再审?”章老夫人心中担忧,外孙女身子娇弱,哪里懂得官府审犯人那一套?
可是又一想,如今外孙女心思竟这般缜密,才回了京,就能察觉皇后娘娘身子抱恙的问题,且还暗中派人盯着徐府。
这些事,外孙女瞒的是一丝不漏,竟瞒地这般紧,若不是昨日向武回来上门讨要护卫,谢氏问起,向武遮遮掩掩说是宋锦悦要去拿下徐太医。
谢氏同婆母心惊胆战等着信,早早将府中的下人都遣散了下去,就怕万一要带人回来,章老夫人带着儿媳谢氏和贾嬷嬷三人亲自去了暗牢等着。
直至等到了向武带着两人回来。
这才得知了一些原由。
如今再从外孙女口中清楚了事情的来龙,章老夫人眼底倒是有了几分对于外孙女的探究,云泉山庄五年,到底怎么将外孙女养的这般……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外祖母,您放心,我如今已能办妥了这些事。”宋锦悦宽慰着外祖母。
章老夫人到底没再拦着。
命孙女章定芝陪着宋锦悦一道儿去了暗牢。
一路上,贾嬷嬷早支开了伺候的下人,故而章府上下,并无下人瞧见自家小姐带着表小姐瞧瞧溜入了后院那荒废的院落。
推开了那荒废的大门,章定芝又随手将那大门给关上,还落了锁。
走在长廊下,那青石板上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院子里的青石板地面上,那长出的杂草,现下已干枯,但也足足到了脚踝的地步。
一院子的萧条破败。
房门紧闭,窗户上的油纸上也沾满了灰尘。
二人行至房门口前时,章定芝示意表妹往后退了退,她这才推开房门,空气中飘起细碎的灰尘,呛的人喉咙有些发痒。
等宋锦悦进入屋内,章定芝这才关上了房门,屋内摆着书案桌椅软榻,青纱的帷幔散落在软榻两旁。
章定芝往那软榻走了过去,榻边摆了一张黑漆圆凳。
她伸出足尖,轻点了两下那圆凳下的青石板。
“轰隆隆”
一声响,只见那软榻缓缓朝后移去,一条漆黑的暗道赫然映在眼前。
章定芝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亮,又从一旁的书案上取了一盏油灯,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这才看向表妹,道:“表妹,走吧。”
宋锦悦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跟在芝表姐身后,入了那暗道。
二人面上都带着面纱。
入了那暗道,下了二三十台阶,又是一条长长的过道,只能容纳一人而过,又行了有十数米,一间木门赫然出现在,而过道尽头,还有一间木门。
这暗牢正巧有两间密室,徐太医同那黑衣人被分别关押着。
等章府熄了灯,自有护卫上前来为二人送吃食。
章定芝指了指面前的木门,“徐太医。”
话落,又从怀中取出了钥匙,打开了那木门。
只见徐太医被绑着双手捆在椅子上,才几个时辰未见,现下的徐太医整个人瞧着却格外的颓废,同市井间的乞儿无异。
“徐太医,可想好了?”宋锦悦轻声问起,暗牢没有窗户,她得声音也略微带了些回音飘荡在暗牢内。
徐太医猛地抬头,眼中没有一丝光亮,整个人木讷地盯着宋锦悦。
呆呆傻傻。
竟是叫宋锦悦生出了几分错觉。徐太医莫不是傻了?
第69章 大惊
徐太医没有吱声,静默许久。
宋锦悦也不急着催促,只静静等着。
又过了些许时候,徐太医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抬起头,看向宋锦悦,喃喃道:“我知道,我有负皇后娘娘信赖……可也也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
徐太医的声音有些颤抖,沙哑。
“我不想做的,可是那人在暗,我在明,且……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全拿捏在那人手中。”
“是谁吩咐的你?”宋锦悦出声问道。
可徐太医只是摇头,“我真的不知,那人手中有我的把柄,且都是先前你们抓来的那人同我联系。”
“我知道,我对不起皇后娘娘……”
徐太医连声重复着,心中的内疚与亏欠,仿佛终于找寻到了一丝宣泄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