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斯宾塞能接受法国人tຊ插手内政指指点点。
但不能接受日本人。
而现在,日本人居然背着他,在工人里面搞组织。
斯宾塞读过书!他上过学!他知道英国有一个叫工党的组织,也知道欧洲的工人时不时罢个工,跟政府要这要那。
路菲菲带来的消息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外来的侵入者想要瓜分他的权力,企图在他和科利亚这两大势力之外,再搞出第三势力。
抢班夺权!何其可恨!
再看路菲菲,何等的眉清目秀,路菲菲只是想要帮他获得总统之位。想要的代价只不过是钴矿而已,甚至没有跟要金矿的法国人起冲突。
让他不必在太上皇与自己的利益之间纠结。
路菲菲为了加强斯宾塞对小松和也的不满,告诉他,工会的人里有不少是科利亚的人,应该是他们压注了科利亚能当总统。
不仅想搞第三势力,还站在他的对头那边!
斯宾塞越想越气。
他要加快脚步,早点当上总统,让这些崽种们彻底死心。
在这个只有五个人就敢政变,十几个人就能真的政变成功的神奇大陆,只要胆子大,没什么事成不了。
路菲菲成功让斯宾塞心里对日本人非常厌恶后,便回到酒店。
在大会议室里,路菲菲看到了小松和也,将伞还给他:“谢谢。”转身就要走。
有人叫住了路菲菲,是新生儿的父亲里昂,他招呼路菲菲一起玩牌。
同桌的人还有一个本地电力公司的人,里昂的公司与电力公司有合作。
矿山需要保证电力供应,与他结交没有坏处。
路菲菲爽快地坐下了,然后,她才知道,他们玩的是规则很麻烦的桥牌。
路菲菲想站起来:“我不会玩桥牌,你们再找个会玩的吧。”
小松和也在她的对面坐下:“不用担心,路小姐这么聪明,玩两把就会了,我会帮助你的。”
另外两个人有点牌瘾,能有一个活的、会摸牌的人帮着打就行了,他们也不在乎路菲菲玩得好不好。
当着日本人的面,路菲菲也不想说自己笨,学不会,正好,就当了解一下传说中的桥牌到底有多难。
桥牌的规则是四个玩家组成两对,玩家要跟自己的合伙人一起取得胜利。
这种要合作的玩法,总是会出点这样那样的问题,比如互相指责出错牌、不管合作方的死活只顾自己出牌等等。
现在,小松和也就是路菲菲的合作方,他征求了两位牌友的同意,每一次出牌,都会给路菲菲解释这么出的原理。路菲菲出的不对,他也会解释为什么不能这么出。
路菲菲学得很快,桥牌最大难点是记牌,算分。
对于路菲菲来说,这不是问题。
当她认真对待一件事的时候,她的记忆力不输给吕玉珠。
打了三个小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最后一局结束,路菲菲和小松和也的组合获胜,牌友们一致决定散伙,去吃饭。
小松和也邀请路菲菲一起共进晚餐:“我有一瓶从法国带来的红酒,年份很不错,不知路小姐是否愿意赏光鉴赏一下?就当庆祝我们共同的胜利。”
做为商人,对待另一个商人的时候,没必要像对待阶级敌人那样严防死守,说不定就有合作的那一天。
于是路菲菲答应了。
席上,小松和也与她聊起隋唐时的中日文化交流、聊起七十年代中日关系破冰之旅,聊起日剧、动漫、日本偶像文化。
以及保持了“中日友好靠韩国”的一贯作风,也就在踩一脚韩国的时候,路菲菲真情实感的跟他聊得有来有回,从韩国人会赖账的人品,吐槽到韩国的草莓贵得要死,吃起来还一股洁厕灵味儿。
小松和也是懂怎么聊天的,话题都在和谐友好的娱乐项目上打转。
顺便不经意地问起路菲菲有什么个人爱好。
根据他收集的信息,路菲菲自己在中国并没有矿产公司,个人拿着钴矿是不好出手的,她要从零开始招人,买设备,会很麻烦,不如找别人合作,或者干脆把矿山卖掉。
路菲菲是一个商人,只要价格合适,卖给谁不是卖呢。
要是价格差不多,那当然是卖给私交更好的人。
小松和也通过路菲菲对日本动漫如数家珍的细节判断,她对日本并没有强烈的反感。
而且他对自己的外型颇有自信,每天坚持健身,也注意打扮,精致的程度不输偶像艺人,整体气质是千禧年后东亚女性普遍喜欢的温柔草食男风格。
路菲菲一个女人,独自在陌生又混乱的国度,一定有想要依靠的时候。
如果始终没有让她想要找人依靠的机会,他也可以创造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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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宾塞加紧运作,再加上现役和退伍军人、矿业工人的支持,顺便抢占了首都电台和电视台,以及下乡的电影放映队也成了他的喉舌。
没两天,新总统斯宾塞先生就发布就职演说了。
不管这个结果是不是人人都想的,至少,是饱受内乱之苦的平民想要的。
就职演说之后,路菲菲到总统府向斯宾塞表示祝贺,斯宾塞以钴矿山开采权的合同做为回礼,交给路菲菲。
合同简陋无比,甚至只有一页,比国内的租房协议都简单。
主要规定的是开采的时候不能破坏环境,雇员里需要有80%的人是本国人等等。
路菲菲拿到合同的第一时间,就与国内的矿业公司联系,最终有两家公司对这个矿拥有极大的兴趣,当即表示要派人过来看看。
第一个来的是一个法语系的学生钱进,他刚毕业,看到矿业公司的外派员工工资相当喜人,便投了简历。
距离钱进办理入职手续刚过两天,HR就通知他被外派了。
钱进十分欣喜,然后,他搜了一下自己的外派地的相关新闻,满屏都是“内乱”二字,而且新闻都是最近的,不是这里死了多少人,就是流弹又打中了哪个倒霉蛋。
感觉人死在那里都不知道多久才会被发现。
钱进很害怕,他有点想退缩,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明被外派了,但是外派的地方很危险,他希望家里人能对他说安全第一,危险就不要去了。
但是他家里人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
当他入职的那一天,全村包括邻村的人都知道“老钱家的老二大学毕业后,进了一个大公司,很有出息,是全村的骄傲。”
他的父母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把他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在全乡广播。
于是,他哥哥的未婚妻家便狮子大开口,报了一个他们家暂时负担不起的金额做彩礼。
这小两口是相亲认识的,彼此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彩礼敢报这么高,无非是因为他们老家男女比例失调。
自古以来杀女婴,改革开放后不能随便杀了,就想办法把女婴送走、把孕妇血样送到香港鉴定性别,看到是女婴就打掉。
没人生女儿,各位老X家又执念于香火不能断,养了女儿的人家自然就贵了起来。
彩礼你家不肯出,自然有别人家出。
钱进当初为了一点虚荣心,告诉父母的工资就是包括了外派补贴的工资,他的父母早就已经计划好他每个月的工资要怎么花了。
父亲问清那里的中国公司是一个园区之后,便对他说:“那有什么危险的?你不乱跑不就行了?”
“你就少出门,在那里好好干,你哥娶媳妇就靠你了,等你回来,再给你寻门好亲事……还有,你弟弟也要上大学了,到时候还得靠你这个哥哥。”
母亲则在畅想很快就能抱上孙子的快乐,还让他在外派的地方多留心,要是有好姑娘就带回来,让父母看看,把把关。
从小就是这样,家里三个男孩子,不存在性别优势,大儿子子代父职,能为家里做一些事情,小儿子可可爱爱会讨父母欢心,夹在中间的老二就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
钱进没有办法,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只要我多赚一点钱拿回家,爸妈就会更重视我了。
签了各种协议之后,他就出发了,经过了两次转机,在机场落地。
他不像路菲菲,有车直接进机场来接,他得规规矩矩自己提着包,走到比公共厕所大不了多少的海关边检区域,接他的车在边检区域之外等着他。
等了两个小时,才轮到他。
边检的人看了一眼他的护照和国际旅行疫苗接种记录本,并没有盖上tຊ入境章,而是对他说:“五十美元。”
钱进傻了,什么情况?没听说入境还要交五十美元的啊。
边检人员对他说:“你转了两次机。”
钱进点点头:“对,转了两次。”
“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五十美元。”
“啊???”钱进没理解为什么转了两次机,就是非常严重的问题,要罚款五十美元。
见钱进迟迟不肯掏钱,边检人员拉开抽屉,把他的护照和疫苗接种本扔进去,又把抽屉关上,对着钱进后面的人喊了一句:“下一个。”
下一个是法国人,什么都没给,边检人员礼貌地点点头,给他盖了个章,很快就过去了。
再下一个是中国人,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他直接在护照里夹了三十美元,就痛快地过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体贴地提醒了钱进一句:“他们就是想敲一笔钱,你给他们就是了,别耽误自己的时间。”
然后,他就走了。
等所有的人都走完了,边检人员看着钱进,钱进看着他,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边检人员似乎终于憋出了一个好主意:“因为,你的包里有违禁品。”
“我的包?不可能!”
要自证清白,就只能开包检查。
不锈钢的保暖瓶是违禁品、电子烟也是违禁品、密封的榨菜是违禁品、非常朴素的扑克牌是违禁品……除了衣服之外,就没有不是违禁品的东西。
那些东西,都被人拿走了。
来时满满的箱子,等检查完毕,空了一半。
边检人员对他说,要么交三百美元的罚款,要么把这些东西都没收。
在中国,三百美元足够买下所有那些被没收的东西,哪能还没上班,就先交出三百美元的,钱进咬咬牙:“不要了!”
就这,他的护照和国际疫苗接种本还是没有被还回来,边检的人让他先入境,他们需要观察他在这里有没有不法行为,如果没有的话,七天之后,他自己再来一趟机场,他们把证件还给他。
钱进很绝望,他的法语很好,能与当地人流利沟通,可是没有人告诉过他,遇到这种情况,他应该怎么办。
他茫然又混乱地找到来接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