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进行不顺利,她出现了史无前例的紧张,也许因为他与“计划”有关,也许因为他的心理防御机制太强,她引以为傲的逢催必“破”,根本破不开。
无法进入他的记忆。
直到他说:“别紧张,我先带你进去,你再引导失落的记忆吧。”
他放开心神,卸下防御机制,她成功随他一起进入那个刀光剑影的世界。
一桩桩,一件件,一幕幕,他从小到大的事,在绝望中挣扎,在黑暗中反抗,在血雨江湖中反败为胜,在枪林弹雨中称王称霸,在无人的黑夜沉思。
普通人一生都不会接触到的事,不会经历的一切,他少年时期就全经历了,先苦后甜并未在他身上实现。
他的青年时期依旧一片黑暗。
生死与共的兄弟被商敌残忍杀害,尸骨无存,还做了视频发给他。
他一身黑衣,胸襟别着一朵小白菊,子弹装满弹夹,在黑夜里穿梭。
出现在仇人大本营时,清冷俊脸已被黑色面罩蒙住,血洗结束,留下仇人最后一口气,扔下那朵小白菊。
扯下染血的黑色面罩,在仇人惊恐,绝望,懊悔的目光中。
一枪爆头。
面罩脏了,他在熟悉的巷子老店找到老板,让老板换一个。
画面定格在老板拿面罩出来前一秒,一晃而过的黑影结束。
他说累了,想休息。
就走了。
她追出去约下次,他同意了。
下次再打电话,他在国外,让她等他回来再说。
计划已启动,爸爸和外公处境甚危,刻不容缓,她挂完电话就去找他。
飞机途径死亡三角百慕大外围,海上突然刮起强飓风,天空被黑暗笼罩,罗盘失灵,飞机被飓风磁场吸入大漩涡,最后一幕是黑暗过后的强光刺眼。
意识消失前一秒,似有天音坠落—“既来之,则安之,天下乾坤皆可定。”
一阵白光卷走所有意识。
画面一转……
旧迹斑驳的天花板下,他冷峻如常的脸,越来越清晰,深邃如海的眉眼渐入眼帘,四目相对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消失,担忧之色浮于眼眸。
性感冷魅的薄唇紧抿,片刻后,一开一合,似乎在呼唤什么。
也许是名字。
朦朦胧胧的视线,一眨一模糊,从清晰渐渐又褪回模糊,他的脸。
他的声音。
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在视线完全闭合前一秒,耳朵终于恢复听力。
是他在呼唤:“露露。”
露露是谁?
很熟悉,好累,大脑好沉,痛。
什么都想不起来。
“露露?”
他又在呼唤了。
低醇熟悉的声音,能令她安心,他眼中担忧却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
清俊无双的脸,也越来越清晰,与一幕幕画面身影重叠,黑色红色。
高楼大厦到青砖黑瓦房。
是他吗?
“萧诚?”
第二百七十七章 学费到账
“嗯。”他应了。
白露缓缓伸出手,触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想象中的温度落入掌心。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低醇轻声从薄唇传出:“饿不饿?”
饥饿感瞬间随声席卷大脑,暴击,白露迷迷糊糊的意识骤然清醒。
“饿。”
她早上只吃了鸡蛋粥,怎能不饿:“现在几点了?”
“下午四点。”
萧诚把脸上的小手放回被子里,盖好被子,问她:“想吃什么?”
白露想吃馄饨,但早上拒绝过一次,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萧诚低笑:“那就馄饨吧。”
白露:“!!!”
“好好好!”
萧诚很快去买了馄饨回来,白露不想在房里吃,味道会久久不散。
大晚上闻着都能饿醒。
白露睡了一觉自然醒,身上恢复了一丁点力气,可以下床了。
慢慢走出去也能行。
但是萧诚怕她饿得用眼睛啃馄饨,就扶她出来了。
桌上的馄饨已经盛开在碗里,一个一个冒着香喷喷热气,香味扑鼻。
白露吃得眉开眼笑,心满意足。
萧诚买馄饨顺便把晚饭的菜也买了,白露在吃馄饨,他就择菜。
后院的菜园子有青菜,萧诚就买了肉菜,现在择的是南瓜藤。
南瓜藤外表有一层毛衣,需要剥开毛衣,毛衣下的脆嫩藤茎才好吃,可以炒辣椒,也可以放点瘦肉煮汤吃。
萧诚买了瘦肉,就放在厨房砧板上,白露遥遥越过窗口就能看到。
倒是这南瓜藤,好吃是好吃,特别好吃,剥毛衣却是个耐心活。
藤叶都要撕毛衣,动作还不能盲目撕,盲目撕一下毛衣须须就断了,根本没把毛衣完全撕掉,吃起来会又硬又老,要边撕边按着藤往下顺,才能撕完整。
毛衣全撕掉的南瓜藤,做菜放油盐下料时才入味,才好吃。
白露边吃馄饨,边看萧诚剥南瓜藤,从第一根不甚娴熟,断断续续,到第二根娴熟自如,第三根一撕到底。
也许能力超凡的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尤其是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捏起清脆碧绿的南瓜藤时,瞬间合景入画。
他还摘了几朵南瓜花。
南瓜花茎也要剥毛衣,花朵不用,掰掉里面会发苦的花蕊就行了。
若是别人掰掉花蕊,肯定难逃辣手摧花四字,萧诚掰掉南瓜花蕊,白露只觉得理所当然,赏心悦目就是原因。
白露欣赏目光太光明正大,明目张胆,萧诚就撕得不急不缓,慢条斯理。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一声一声有节奏,萧诚放下最后一朵南瓜花,起身去开门。
白露拿过南瓜花慢慢撕花茎毛衣。
几经波折的糖炒栗子第一批学员教学之路,终于在罗十六,萧大壮,王浩手中诞生,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
他们拿着人生中,第一次当老师收到的第一批学费,来上交分钱。
来意是好的,目的也好,被萧诚冷脸赶走的原因,都是他们手里一人带了一瓶酒,还说今晚要喝酒庆祝。
被赶走后才一头雾水去打探情况,罗十六专注教栗子后就怠慢消息了。
好在有张三李四,一问便知。
三人扔了酒就屁颠屁颠儿跑回来。
大佬在记账,给兄弟分钱,白露就在一旁听他们说教学时的“趣事”。
确切来说,是第一次当老师的烦恼,主要原因还是没什么耐心。
虽然但是,还是坚持下来了。
只是过程有点艰辛,譬如,罗十六一瘸一拐进门的脚。
“你的脚怎么了?”白露问。
上次经过萧诚的训斥,应该不会打架了,怎么还受这么严重的伤。
罗十六确实没打架,只是倒了大霉:“今天不是下雨了嘛,回来时没注意看路,连人带车摔沟里了。”
白露觉得这种时候不太适合笑,但又忍不住,只能掩唇无声笑。
王浩和萧大壮比她还过分,直接哈哈大笑,不仅笑还幸灾乐祸。
“他还把摩托车的喇叭给摔掉了,被邻居摩托车主哀怨念叨了半天,最后终于受不了,将本来打算明天修车的路程,提到过来之前就飞速把摩托车开去城里,给人把喇叭重新安上才回来。”
王浩说完,萧大壮就补充:“他只能摩托换单车,还说方便看风景。”
“这理由也是没谁了,人家都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十六倒好,直接摩托变单车,搏三搏都搏不回摩托。”
王浩和萧大壮你一句我一句,幸灾乐祸中被罗十六一只拖鞋“赏”过去。
人没砸到,拖鞋还被帮忙捡回来,扔到他一瘸一拐的脚下。
罗十六穿鞋时站不稳,还差点摔到正在记账的萧诚身上,万幸被萧诚未卜先知,第一时间让开了位子。
罗十六直接摔趴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