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大事,赫连慕终于想起冰瞳,“我想见见冰瞳,不知郡主是否能行个方便。”
“这…她最近正在闭关,连我都见不到人。”她故作为难的道,“我们既然成为了盟友,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冰瞳的性格,逼太紧反而不好。”
赫连慕眼里闪过失落,只是刚和她谈好,也不想撕破脸,只好笑着道,“确实不急于一时,冰瞳就拜托郡主多多照顾了。”
“应该的。”
江雪凝亲自将他送出了院门,他今日来应该被不少眼线看到了。但是大多数人,都会以为他是为冰瞳而来,万万不会想到他是来拉拢她的。
重新回到院子里,多了两把椅子,冰瞳和将离明显在等她。
冰瞳目光幽怨的看着她,“没有来日方长,我只想立刻刀了他!”
看来刚刚的谈话,他们都听到了。
江雪凝赶快哄道,“我就是忽悠他的,等时机成熟了,你刀他的时候我递刀。”
冰瞳冷哼了一声,嘴角微翘的道,“算你有良心。”
被哄好的冰瞳飘飘然而去,对他们的乱七八糟的的事情不感兴趣。
江雪凝灌了半杯茶躺回椅子上,漫不经心的道,“找我联手,赫连慕他脑子没问题吧?”
她是看起来很好拿捏的样子吗?
“看轻女人是许多男人的痛病,何况是他这种生于帝王之家的人。”将离倒是很了解这种心理,“虽然觉得你不弱,但是心底本质是轻视你的,觉得自己给的已经够多了。”
江雪凝揉着太阳穴道,“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明目张胆觊觎皇位的,会是赫连慕。他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果然在皇家亲情就是个笑话。”
她想起几度为难她的太后,要是知道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即将手足相残反目成仇,不知道她会帮谁。
将离直指核心,“你觉得赫连慕有胜算吗?”
“不好说。”
燕地被他经营的很好,算的上是兵强马壮。但是赫连煊做了这么多年皇帝,也不是吃素的。
最重要的是,没人知道按兵不动,放任盛京暗流的赫连煊,到底想做什么。
“那你准备怎么做?”
“随机应变虚与委蛇,反正联手是不可能联手的。”江雪凝淡声道,
她不信任赫连慕,也不想为他人做嫁衣。最终结果如何,各凭本事。
赫连慕出府以后上了马车,一直跟随他的幕僚孙励道,“她答应了吗?”
“应了,毕竟本王诚意十足。”
孙励摸了摸胡子有些担忧的道,“我还是认为她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王爷不该和她扯上关系。此女行事手段毒辣,而且目的性极强。”
从一开始,他就不赞成赫连慕找她联手。他总觉得这是极其危险的一步棋。
赫连慕不以为然的道,“再厉害也是个女子,而且手里没兵权,也就会搞一些阴谋诡计罢了。”
最后鹿死谁手,还是得拼硬实力,手里的兵马说话。
孙励叹气,“她毕竟身体里流着顾家的血,行事颇有当年辰王妃之风。我始终觉得,她会成为一个隐患。”
他始终觉得他们对京中局势还不够了解,对这位青州郡主看的也不够透彻,赫连慕的决定太冒险了。
要是别人这么苦口婆心的说,他未必有心情听。孙励是陪他这些年在燕地一路熬起来的,情分到底不一样。
他拍拍孙励的肩膀,“别担心,一但发现她有异动不对劲,我立刻除掉她!”
第230章 垂垂老矣
“太皇太后召青州郡主,进宫觐见!”
太监传达完冰冷的旨意以后,皮笑肉不笑的对她道,“郡主请吧。”
江雪凝转头看了一眼将离,四目相触的瞬间,“我走了。”
将离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放心去吧,外面有我。”
江雪凝跟在太监身后出了王府,上了进宫的马车。从太皇太后离山回京开始,她就知道有这一刻。
两人已经隔空过招过了,还未曾谋面。现在是时候,该直面本人了。
她很冷静,甚至隐隐期待着。
进了宫门以后马车换轿子,轿子晃晃悠悠的往永康宫而去。
萧家萧临风看着刚收到的消息,轻笑了一声,“你说,她能活着走出永康宫吗?”
萧无疾面色阴沉的握紧腰间的绣春刀没说话。
萧临风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的飞鱼服,“今夜该你进宫值夜,还真是缘分。如果太皇太后要杀了她,我们铁面无私的锦衣卫指挥使会出手救她吗?”
“不关你的事。”
他转身大步的离去,进宫去交接。
“郡主到了。”
宫女伸手将她扶下轿子,眼前的永康宫肃穆庄严,在夜色里泛着冷意。
她在宫女的指引下,进了太皇太后起居的侧殿,一进去就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味,里面烧着上好的金碳丝暖和极了。
目不斜视的规矩的跪下,殿里响起她清脆的声音,“臣女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千岁。”
大殿里寂静极了,没叫起身她只能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声低沉的“抬头”。 她抬起头来,对上的是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太皇太后平静的审视着她,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多年前,你娘曾经也像你这样跪在这里给哀家请安。”
“顾明月新婚时,和陛下来敬茶,哀家赏了她玉钗。”
“顾家出事后,你的祖母在这里跪了一夜,换的你一条命。”
“现在换你跪在这里,这样看来哀家和你的缘分早就结下。”
很平静的一段话,里面却埋葬着一个家族的兴衰灭亡和人命。
她淡然的道,“听说您信佛,这大概就是佛经里的因果轮回。”
“来人扶郡主起来,给郡主上茶。”
江雪凝被扶到一旁的位置落坐,宫人给她上了一杯温度刚刚好的茶。
她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要喝的意思。
太皇太后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拨动着手里的佛珠,“怎么不喝,是怕喝了走不出永康宫吗?”
她年龄已经很大了,满头的白发,看起来垂垂老矣。但是坐在那里,依旧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江雪凝端起茶喝了一口,对她微微一笑,“您说笑了。”
对于她这样的聪明人,太皇太后并没有绕弯子,而是很平静的道,“西陵的历任皇后都没有善终的,郡主觉得自己会成为例外吗?”
在宫里想让一个女人死,有太多见不得光的办法了,哪怕那个女人是皇后。
这是对她的警告,也是对她下的战书。
江雪凝当然懂她的言下之意,她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想在宫里围剿她太容易了。
而且走到这个对女人来说,至高无上的位置,她本来就是深宫里最大的赢家。
可惜,她从来不准备走宫斗路线。
她要的,一直是颠覆皇权报仇雪恨。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她轻笑了一声,真诚的道,“那臣女祝您,能一直赢下去。”
赢了又如何,一样受制于皇权,一样永远被禁锢在深宫,日复一日的老去。
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的神色又什么都说了,嘲讽的明明白白。
已经修身养性多年的太皇太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郡主看起来很自信,那哀家在这里等着你进宫。”
江雪凝垂下了眼眸,没接话。她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皇后的位置对她而言什么也不是。
她太沉静 太波澜不惊了,太皇太后感到了一丝不悦。浅浅交锋以后,锐利的直击核心。
“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哀家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冯家的事情,郡主有什么想说的?”
江雪凝抬眸看了她一眼,倒是意外她会问的这么直接。
“您当年下密旨处死我娘,这次故技重施要我的命。蝼蚁尚且偷生,我当然要反击了。”
“好的很,郡主果然有胆色!”太皇太后轻轻拍掌,“你越是胆色十足,哀家越不能让你活着走出去。”
随着她的拍掌,永康宫的掌事太监,端了一杯毒酒上来。
“是郡主自己喝,还是哀家让人帮你。”
江雪凝有些失望的叹息道,“哎,您终究是老了,手段比我想的要低很多。”
“哼,哀家改主意了,对你这种人就要一击必杀。”太皇太后漠然的道,“留你多活一天,都是后患。”
她本来就准备了两套计划,一是让她进宫,有的的办法慢慢折磨她。但是和她聊完以后,根据她的直觉,她觉得这样的女子还是直接解决的好。
一个郡主而已,死了就死了。随便找一个理由,她作为太皇太后无所畏惧。
江雪凝歪头,“我不想死。”
“迟了,你没得选。”
“怎么会没得选呢…”江雪凝笑吟吟的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给您出一个难题。”
“您是希望冯家满门为我陪葬,还是希望您一直掩盖的秘密大白于天下?”
“太后,您要怎么选?”
“你都知道了一些什么?”太皇太后脸色沉了下来,“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威胁到哀家?”
“来人,送郡主上路!”
走出来几个太监,试图抓住她,逼她就范送她上路。
她摸着藏在腰间的软剑,千钧一发之际,门被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