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才回神,半眯着眼睛哑着嗓子道,“绮萝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绮萝倒出来了一杯温水,扶着他坐了起来,仿佛照顾惯病人一样,极其自然顺手的给他喂了水,“王爷寒毒发作晕倒了,我这里刚好有能压制的药。”
他抬眸对上她的眼神,目光微动的道,“麻烦绮萝姑娘了。”
“是我应该的。”
他虽然醒了,身上依然虚弱。绮萝继续留在府里为他调养身体,可以自由出入他住的主院。
虽然他是性格冷漠的人,却也不自觉的被她吸引,两人渐渐的熟络默契起来。
沈昭延在院子里晒太阳,她在晒药材,整个人散发着淡然安宁的气息。
他温声道,“过来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绮萝过来坐下,下意识的伸手给他摸了摸脉沉吟道,“你体内的寒毒想彻底解决有些麻烦,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沈昭延无论平时在淡漠,闻言也忍不住眼睛一亮,期待的问,“你有办法?”
“有的…”绮萝有些为难的道,“就是要用到族中珍贵的药材。”
他立刻道,“不知绮萝姑娘来自哪里,本王亲自上门道谢,以表诚意。”
“不用了。”绮萝淡然一笑,“我的家族离群索居,显少有外人能进入。我这次也是年满十七岁,所以出来历练的。”
沈昭昭延果然来了兴趣,“你不会来自什么隐世的氏族吧,听起来很神秘。”
她笑了笑,并不接话。
没几日倒春寒来袭,沈昭延染了风寒病倒。整个人苍白病弱的很,配上那张脸脆弱破碎的我见犹怜。
她的眼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心疼,决绝的道,“我回族里,一定想办法把药带过来。”
她转身就要走,沈昭延适时的抓住她的手腕,“你一个人出去,外面世道乱不安全。”
“告诉我你的族人在哪里,本王派人去。”看着她不安的表情,他安抚道,“我不会用强也不会打扰他们的,只是不放心你。”
绮萝目光盈盈的看着他,苦恼的道,“我是雪族中人,我们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外人不得擅入。”
沈昭延看她的眼神瞬间就变得晦涩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原来是知天命的神之后族雪族。”
传闻里居住在天之阙的雪族人,是曾经的神族后裔,血脉特殊。不轻易出世,也很少插手人间事情。
但是每逢乱世,悲天悯人的雪族人,就会派人下山,以辅佐明君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西陵的开国皇后就是雪族圣女,辅佐西陵开国皇帝,一起共创了盛世。
绮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原来王爷知道雪族。”
沈昭延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灼热,“雪族人很久没有现世了吧。”
一现世就让他给遇上了,他可不信自己运气有这么好。
两人浅谈了几句,药效发作他很快昏睡了过去。
绮萝回到自己的房间,忍不住妖冶一笑,“哼,果然是男人,就没有不热衷于美人与权利的。”
她的侍女三七上前给她捏着背奉承道,“圣女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绮萝看着镜子里自己美貌的脸,心情不错的道,“好久没有人,让我这么花心思了。”
目前为止,冲着沈昭延那张盛世美颜的脸,和独特的气质。她觉得还挺值得的,她以前还没遇到过这一款。
她忍不住道,“这样的冰冷阴郁的病弱美人,蹂躏起来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她已经开始期待,美人彻底沦陷在她裙摆下的那一天。
书房里沈昭延睡了一觉醒来,精气神好了不少,把绮萝来自雪族的事情说了一下。
白术直白的道,“难道你变心移情别恋了?”
陆争流依旧一副没正形的样子,“在山里一捡就捡个雪族圣女,怎么不直接来个仙女。”
沈昭延冷笑,“关于雪族确实有很多传说,但是传言未必就是真。”
白术翻了个白眼,“那你还和人家眉来眼去的,该不会被那张脸迷住了吧,那也太肤浅了。”
他还是更喜欢江雪凝,又毒又心狠手辣,有意思的很。
沈昭延神秘莫测的一笑,“她既然钓我,那我上钩就是了。看看她到底搞什么鬼,能把我的寒毒解了最好。”
以前他无所谓什么时候死,现在他想长长久久的活着,和某人共白头。
白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别把自己玩儿进去就行,你要是脏了…嘿嘿嘿,雪凝绝对不会要你的。”
“钓归钓,男人要洁身自好。”白术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打主意道,“我对她的医术还挺感兴趣的。”
陆争流忍不住天马行空,上下打量着他道,“你还是有两分姿色的,该不会成了圣女选中的男人吧。”
沈昭延内心没有半点波动,他本来就是感情淡漠的人,她那点伎俩他是真的没有一点心动。
互钓而已,这种事情先心动的人就是输了。
他轻声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第245章 与君别
离大婚之日,只剩七天了。昨日宫里来人让江雪凝试过了嫁衣,她心情很是烦躁。
决定住到只剩三日的时候,在回王府。
宣辞来的时候,青禾刚刚给她修好指甲,特意留长的指甲被修的尖尖的。
宣辞背着太阳站在她面前,曾经桀骜的眉眼变的凌厉了很多,整个人成熟了不少。
曾经上京打马而过的纨绔子弟,以最残忍的方式长大了。
江雪凝用手遮了遮眼睛,“你怎么有空来看我?”
他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马上就要成高攀不起的皇后娘娘了,再不来多看两眼,以后见了你都要下跪,不能直视你了。”
她知道他的狗脾气,一点都没有生气,而是笑眯眯的道,“舍不得了?”
“你哪怕嫁给沈昭延那个病秧子,也比嫁给他好。”他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好歹你也与本公子这么帅的人有过婚约,怎么就想不通眼瞎了。”
江雪凝无奈的靠在椅子上仰头看天,“你以为这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吗?”
他当然知道不是她能决定的,他只是恨。恨皇权的霸道,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宣凛死后,他挑起家里的重担。本来野心勃勃的想走权臣的路子。
可惜整个宣家,都因为守孝的原因,被架空排挤出朝堂,宣家只好闭门不出。
江雪凝当然知道他的憋屈,但她觉得这时候淡出朝堂之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宣辞皱着眉头道,“祖母的意思是送大哥的棺椁回祖籍安葬,我们全家也一起回金陵。”
她一点也不意外宣老夫人的决定,只能说宣老夫人看的透彻,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什么时候走?”
宣辞痛苦的道,“祖母决定两日后起程。”
行李包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这两日在和相熟的人家,默默的告别。
他不想走,宣老夫人摸摸他的头,“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大哥至死未踏出边关,守住了对湘楚王的承诺。而你要做的是蓄精养锐,待时间成熟重振宣家的门楣。”
他无法反驳,从宣凛死的那天开始,他就失去了任性的资格。
他只是有些遗憾,没有看过她穿上嫁衣的样子,也没能送他出嫁。
江雪凝算了算时间,那时候她应该在忙着大婚的事情,没法去送他。
“今天留在这里吃饭吧,算是我提前送别了。”
宣辞心里堵的慌,忍不住斜了她一眼,“果然是无情无义的女人,就没有一点不舍。”
她笑着劝道,“金陵是个好地方很宜居,说不定你去了就会乐不思蜀。”
宣辞无话可说,他吃饱了没事儿干,才到这里来找堵。
他拿过小厮手里的长木盒递给她,“祖母让我给你的。”
她颤抖着手打开,木盒里是那把已经破损满是裂痕的红樱枪。
当年她以红樱枪赠少年将军,多年后将军用这把枪战到最后,至死未退一步。
宣辞冷声道,“祖母说,希望有朝一日,郡主可以让这把红樱枪插在敌人的坟头!”
江雪凝手指抚摸过红樱枪上的裂纹,“必然不负所托。”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好在青禾来说午膳摆好了,两人干脆用膳去了。
江雪凝举杯敬他,“山高水远,祝君一路平安,希望他日能在逢君。”
宣辞举杯饮酒,将苦涩和遗憾一并咽下,“不管天高地远,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你给我等着,也好好的活着。”
再重逢,他必将变的更强大。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宣辞一杯接一杯很快喝醉了。
他趴在桌上喃喃的道,“就算要做皇后,也要做最心狠手辣的皇后,别让人欺负你…”
江雪凝又气又笑,戳了戳他的额头,“放心吧,我才不做他的皇后。”
她将人送出去,看着他被扶上马车走远,才转身回了梅林。
回到房间,雀翎已经在候着了。她在她身边一直低调的管着小厨房,实际上这些年被她送出去,在毒术上有所小成。
雀翎指着白瓷盒里,红艳的染料道,“这里面加了致幻剧毒天仙子,反复在指甲上晕染,到时候见血便可令对方中毒。”
她坐下,伸出手放在桌上。雀翎细心的用小刷子,沾起染料一点一点的刷在她修剪好的指甲上,
青禾在一旁紧张的道,“从现在开始,郡主什么都别做,最好别用指甲碰自己。”
“别紧张,只要不见血没事的。”
雀翎很快涂好了,她举起手欣赏着,很是满意的道,“这艳丽的颜色,倒是和红色的嫁衣很搭。”
时下女子本来也流行染指甲,闺阁中少女喜欢染淡淡的粉色。
这颜色搭配出嫁时的氛围和妆容丝毫不违和,也不会引人注目。
采月盯着她看了艳丽的手指小声的道,“郡主你这不会是给陛下准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