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簪子并不便宜,白卿卿觉得没必要,她又不是没有得用,可宁宴迅速付了银子,拿着簪子就给她戴到了发髻上。
“嗯,是挺好看,老伯眼光不错。”
老汉憨厚地笑着,心想今日真是遇到好人了,自己认错了还照顾他的生意夸他眼光好,人可真心善呐。
之后又逛了会儿,只是走在街上总有人过来,假模假样地向白卿卿打听头上的发簪是哪里买的,且都是男子,都是以想给家中阿姐妹妹母亲也买一个做由头。
白卿卿好脾气地告知他们老伯的摊位,宁宴的脸色却越来越不耐烦。
再有人朝着他们走来时,他忽然抬手搭在白卿卿的肩膀上,白卿卿不明所以,那个要过来的人却在接触到宁宴的目光后脚底默默地调转了方向。
“我之前大意了,其实除了兄妹也还可以扮作别的。”
“什么?”
“夫妻,这样应当更省事,还能避免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白卿卿:“……”
她瞪他一眼低下头,“我觉得兄妹就挺好,走了这么远我们还是回去吧,别太招摇了,万一被见过你的人看见会坏事的。”
宁宴被她拉着往回走,心里还在琢磨,怎么他之前就没想到呢?夫妻不比兄妹令人信服?啧,失策了。
……
在源城一连住了几日,随云阁的管事来送了消息,宣城因为宁宴的身死已经乱成一团,皇上亲自下令派了人去山崖下寻他,朝堂也因为此事隐隐生乱。
宁宴漫不经心地噙着笑容,“乱,才好。不破不立,有些人最好是趁乱按捺不住,才能让人抓到把柄拔除。”
“阁主,西南那边见不到您的人往那儿去,许是放松了警惕,昨日劫到了送往宣城的密信。”
宁宴看过后,眼睛眯起来,“信再送出去,别让人察觉了,如此说来,也是时候该去西南了。”
平亲王此人生性多疑,且十分能蛰伏,想抓他的证据不容易,即便他们知晓当年的事与他有关,但是拿不出证据依然拿他没办法。
时隔多年,参与当年叛乱一案的人死得也差不多了,这一次不弄明白,怕是再也没有可能。
“准备一下,明日动身。”
“是。”
……
宣城,白岩死死地拦住就白锐,“你莫要冲动!只说是宁宴摔下了山崖,卿卿如何还未可知,你现在冲出去,只会让人知晓卿卿一早就离开了宣城。”
“我不管!我要去找阿姐!她还不知此刻身在何处,定是害怕极了,我要去找她!”
白瑶瑶亦是拽着手里的包袱,“我也去。”
“行了!都给老子安分点!”
白景怀多少年没这样粗鲁过,他眼里满是血丝,“卿卿是因为什么去往西南,你们是要她的心血白费不成!宁宴遭遇不测,可我信他,他离开前是答应过我护卿卿周全的,卿卿冒死为了白家,你们今日谁敢踏出这个门,我打断你们的腿!”
英国公靠着威严坐镇白家,回头却对着媳妇抹眼泪,“卿卿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再去你的小佛堂拜一拜,求菩萨保佑咱们卿卿。”
第259章 寄予厚望
白景怀痛恨自己往日太过闲散,太相信别人,以至于如今连女儿的生死都没法亲自确认,乔氏攥着他的手垂下泪来,“我只要卿卿平安无事,是什么都愿意的,咱们在这里着急也无济于事,且等着吧,我不信我女儿这样命薄。”
白家这里愁云惨淡,平亲王却犹如夏日饮下了冰酿一般通体舒畅。
“那小儿就败在他的自大上!哈哈哈哈哈!以为自己替皇帝做了点事就可以狂妄了,殊不知还差得远呢,年少轻狂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符杨宏惬意地摸着自己的胡须,消息刚传来他也将信将疑,然而宁宴麾下的鳞甲卫确实暂停了去往西南的脚步,比他的人都要勤快地试探去崖底,宁宴手下那个叫牧曙的更是像个疯子一样不要命地追杀他的人。
这让符杨宏不得不信,如今是连皇上都着急地派出了人手,显然也是慌了。
“怪不得老神仙说我鸿运当头,乃是心想事成之兆,妙啊,果然是神机妙算!”
符杨宏看着都像是年轻了几岁,容光焕发,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人分享他的喜悦,“逸儿呢?他不是在府里?”
“王爷,符逸少爷在他的书房,这两日都没出来过。”
符杨宏微微动了动眉,“我去瞧瞧他。”
书房里,符逸眼里血丝遍布,面前放着宁宴身死的消息,他却没办法看进去一个字,他不相信!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宁宴若死了,那卿卿呢?连他都中了招,卿卿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逃得了?
符逸恨不得立时赶过去亲眼确认卿卿的安好,但他的理智拦住了他,将他关在书房里。
若卿卿无碍是最好,倘若,她真的出了事,他便是这世上唯一能够实现她心愿,令她在九泉之下安息的人,他不能在这种时候不管不顾!
“逸儿,为父进来了。”
符逸回神,慢慢地起身,给符杨宏行礼。
符杨宏瞧见他的模样大吃一惊,“我儿怎的如此憔悴?快坐下,这是怎么了?”
他扫了一眼书案,看到了宁宴的消息,“莫不是因为此事?”
符逸垂下眼眸,“我是不敢相信,这宁宴往日行事捉摸不透,怎的就真的这么容易死了?我怕事有蹊跷,想得入神了才会如此。”
符杨宏哈哈哈地笑起来,拍了拍符逸的肩,“你呀,忧思过虑,他宁宴再厉害,还能百毒不侵,刀枪不入?说到底他也就是个人,不过是有那么些本事,被人吹上了天罢了。”
“……是儿子多虑了。”
符杨宏在他肩膀上捏了捏,“你心思缜密这很好,只是凡事也不可钻牛角尖,为父这回可是下了血本,天时地利人和又样样不缺,他若还死不了,那不成妖怪了。”
符杨宏言语间有着隐隐的得意,“任他往日不可一世,在我看来也只是个黄口小儿,没了他,朝中许多事都能顺畅些,逸儿,为父对你,可是寄予了深厚的期望啊!”
第260章 没沾到光
符逸的乖顺让符杨宏十分舒心,儿子能干又听话,事事以他为尊,办起事来利落干脆,还有什么比这更舒坦的?
“对了,既然宁宴已经死了,皇上派他去西南的事儿怕也会无疾而终,白家那边……哎,虽我心里不愿,但国有国法,白景怀怕是躲不过这遭,不过罪不及子女,我想着你若愿意,不如娶了白家那丫头,都这种时候了,能保一个就保一个吧。”
符逸微微抬头,符杨宏语气很是慈悲,“先前你母亲想算计她的亲事,白家因此与王府划清界限,可如今以白家的情况,我也是不愿计较的,只要他们愿意,我便能保住白家的女儿,想来,白景怀也不会不知轻重。”
“父亲明知白家会获罪,为何还要我娶他家的女儿?”
这点符逸一直不明白,若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那为何没有避之不及,反而要与白家成为姻亲?
符杨宏瞥了他一眼,“你呀,还是想得不够远,咱们的皇帝登基不久根基不稳,便会想着以仁政笼络人心,白家就算定了罪,也不会赶尽杀绝,白景怀虽然这些年碌碌无为,但白家的部曲堪称精锐,若白家只剩一个女儿,这些,自然而然都会是她的。”
他说这些的语气如春风一般和煦随意,却听得符逸心里阵阵冰寒刺骨。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上辈子卿卿死后父亲大发雷霆,却并不是为了她鸣不平,而是错失了白家的部曲。
原来父亲一直希望自己能娶白卿卿,是为了这个原因。
符逸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宛如古井,“这恐怕要让父亲失望了,母亲此前不止算计过白家的亲事,她还曾给我用了迷香,算计白卿卿的清白,我想,白家大约宁愿全家落罪,也不会嫁入符家。”
“什么?岂有此理!那个蠢妇!”
符杨宏大怒,他倒是听白卿卿说过,王妃不止算计她一次,却没想到竟是这种事!
“你母亲简直荒谬至极!我找她算账去!”
符杨宏怒气冲冲地离开书房,符逸木然地走过去将门关好,又回到了书案前坐下,面无表情,形如枯槁。
他上辈子,活得就像一个笑话。
没人真的为了他考虑,没人真正在意过他,唯一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却也因为他而受尽委屈,含冤而亡。
“呵呵呵呵……”
书房里传出令人心悸的笑声,符逸抬起头,眼里尽是疯狂,那便这辈子,一一偿还回来吧。
……
源城的随云阁时常会有商队出行,随云阁的商队可不一般,他们会配有能耐出众的护卫,一路上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多少铺子想方设法想把自家商队往里塞一塞。
随云阁管事郑重地找来商队领队,“这是我远房亲戚,正好要顺道去西南尧都走一遭,你可得照顾好了。”
领队寒山豪爽地一拍胸口,“您放心,包在我老寒身上,保准他们一根汗毛都少不了。”
寒山与宁宴和白卿卿见过后,悄悄拉着管事去旁边说小话,“您这亲戚可够远的,怎么你一点儿都没沾到光,你瞧瞧人家是怎么长的。”
第261章 老实人
管事眯着眼睛笑得像一尊弥勒佛,“此行归来后也该商议一下给你的银钱,减半就很不错。”
寒山瞪大了眼睛,“你咋这么小心眼儿啊,说两句都不成,你长得是没人家好看嘛。”
“折半再折半。”
“……”
寒山脑袋像是被霜打过,领着商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源城。
宁宴和白卿卿十分低调,只一辆灰扑扑的马车跟在商队里,乍一看全然不会在意到他们。
只是那马车里面内有乾坤,是随云阁管事花了大价钱让人打造的,又舒适又隔音,透气又保暖,车里放的东西也齐全,确保他们二人路上不会有所短缺。
不过商队嘛,大多都是豪爽开朗的人,山长路远时间充裕,少不得要联络联络感情,这些关系往后保不齐就能用得上。
寒山知道宁宴和白卿卿是管事的亲戚,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远房的嘛,又看着这么面善是吧,混过一个商队就都是兄弟。
“宁兄,你也别总是守着马车,你那妹子丢不了,他们都对你好奇得很,可否过来一块儿说说话?”
“就是就是,我让我婆娘带你妹子去找她们几个说话,免得日日在车里闷坏了。”
商队里也有不少女子,有的是跟着夫君一块儿跑商,有的则是自己独当一面,都是些飒爽巾帼。
白卿卿是愿意与她们交好的,因此有人来叫她的时候她便从车里出来。
叫她的姐姐在车下都看愣住了,“呀,怪不得你兄长寸步不离,要是我有这样好看的妹妹我定也要日日守着。”
白卿卿脸红了红,“姐姐莫取笑我。”
“我莫红英从不说假话,走,带你去认认其他的姐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