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远嫁京中官员子弟,夫君还是进士,娘家县丞丈人感觉自己是高攀,备着丰厚嫁妆钱过来 。
严氏手紧心眼小,她的嫁妆钱是一文都不肯贴补夫家。
成亲以来,唐大郎是一文也没有从她那里支取过银子。
听到不用自己的银子,严氏鄙视道:“你没有用,可昨天你娘要我拿出十两银子支付家里水钱,这些还不是大家用了!你的弟弟就没用!”
一想起自己拿出十两银子交到公中交了水钱,严氏就心疼得夜里难以入睡,现在是绝不可能拿钱补贴唐大郎。
为防止自己的银钱被借,严氏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唐大郎丢荷包的事说了。
刘氏知道大儿丢了荷包,里面还有一百两的银票,顿时心疼得捶胸:“这些该天收的杀才,偷去我百两银子!这可怎么得了!”
如今唐品山在家辞官守孝,没了每月十几两的月银,再加上唐大郎一家回来,人情往来,家里开销如流水。
幸好前不久唐老夫人过世,各家亲眷送的孝金,孙家也封上一个大礼,才贴补上家用里的窟窿。
现在唐大郎一丢就是百多两银子,让刘氏如何不难受。
一夜盘算着睡不着,刘氏第二天还昏昏沉沉,就听下人来报旁边三奶奶来了。
三奶奶孙如意就有孕在身,轻易不出门走动,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每天必到刘氏这里来坐一坐,再跟唐月熙拉拢一下关系。
只是刚回去的大嫂子不好相处,看人都是仰着鼻孔,不屑跟她交际。
但那两个天天在刘氏跟前尽孝的妾室,对孙如意是竭力讨好,见到她来,赶忙打帘端凳。
刘氏看着孙如意还未见变化的肚子,故作关怀道:“三郎如今对你可好?若是他有对不起你,你就给伯母说,伯母自去说他几句!”
年前孙如意查出有孕时,秦氏口无遮拦的说出“野种”,惹得孙家找上门大吵一场,还是秦氏认错,唐玉书回家好好陪了几天才过去。
现在年节上,国子监闭馆休课,唐玉书天天都在家里。
孙如意听到问唐玉书对自己好不好,她摸着肚子羞涩点头:“自从有了孩子,三郎对我越发温柔体贴,就连夜里我时常要喝水,他也不厌烦。”
刚刚成亲时,唐玉书对孙如意还有迁怒。
可时间过去这样久,又有孙如意温存讨好,现在两人表现出来新婚夫妻该有的卿卿我我。
唐大郎的一个妾室笑着道:“三奶奶怀着嫡子,是得好生照应着,虽然是有下人伺候,总比不得自己夫君贴心。”
刘氏听到这些儿女情长,只感觉牙酸。
唐品山已经几个月没有进她的房了,天天只呆在萍姨娘那个贱人那里,就连自己故意克扣他零用银子都无用。
现在小贱人有着铺子,唐品山要用钱就从那里支取。
也不怕花小妾的钱丢人。
压下心里的酸意,刘氏感慨道:“只要有孩子,自然就能栓住男人的心,你以后可就有依靠了!”
孙如意点头道:“伯母说的是,广安伯府老夫人也是这样说的,夫君为了孩子,总会回心转意的。”
听到广安伯府,刘氏心中又是一阵不痛快,要是初一那日广安伯府能留大郎用饭,也不会在酒楼丢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啊!在酒楼吃什么,哪怕把那些同科带回家里来,也能剩下不少银子吧!
接下来大郎出门应酬该怎么办?
刘氏看着孙如意,突然心里一动:“三郎媳妇,现在你铺子上的生意可好?你如今有孕在身,看账本可别累着。”
为让唐玉书服帖听话,孙家除去打压,银钱上并没有亏待。
孙如意虽然是婢女出身,除去一座宅子和嫁妆银子,还有两个嫁妆铺子,一个是粮店,一个是药铺,都是孙家派人打理着,她只管每月收银。
现在唐玉书不管铺子,银钱都在孙如意手上。
提起铺子,孙如意有些得意道:“有孙嬷嬷和各房管事,倒也不用我操心。”
刘氏又一阵牙酸,自己想帮忙管账的话也说不出。
正午大街的踩踏没有影响到京城里过年的热闹,依然是花车巡游,龙灯舞狮表演。
只有等到初五衙门开印,才会处理这些事。
初三时,在金家当差的苗氏又到梨花巷来了。
她还带来自己做的酥饼。
一看见安春风,立即惊呼着:“安娘子,你在街上救人的事,可是传得人人都知道了!”
将死人给按活了,这消息比踩死人还要稀奇。
老人们都听说过哪哪踩着人了,可没有听说谁死了又活过来。
安春风却只淡笑道:“苗嫂子,你应该听到的是兵马司在街上救活死人的话,是金大人的功劳,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没有出门也听说了,那两个窒息的是兵马司按活的,而她跟黑豆无名无姓,提也没人提。
自己不想要荣誉,跟被人夺走荣誉是两回事。
自己可以主动放弃,但被别人冒名顶替她也不愿意了。
安春风不相信,金湛是这样一个为了功名利禄不择手段的人!
第150章 秦牧户籍
听到安娘子冤枉金湛,苗氏急了:“金大人可没有这样说过,街上传言也不是金大人传出去的。
听叶青说那一段路本不是金大人该管的。
而且金大人因为擅离职守,恐怕等着开印还要被处罚!”
要被罚?
安春风瞪大眼睛,脑中也明白了什么事。
金湛是被抽调回去的,正午大街本该是东城兵马司管辖,所有的功劳自然是要被东城接收。
一时间安春风心里气愤。
不公平的事哪里都有,自己救人无功,金湛反而因为过来寻自己要被罚,受委屈自己还无处说理去。
宁阿婆已经从白霞山回来了,带了一头宰杀好的羊肉,见自己儿媳过来,就喊她收拾一个羊腿带回去给金大人。
安春风心情复杂回到自己的东院,她没有回房间,而是进了旁边东厢房。
这是秦牧的书房。
人跑出去了,几本启蒙用的书还摊开在书桌上。
安春风没有去看书,而是看向墙上挂的那条横幅,这就是金湛年前送的。
字体刚劲有力,写的是:“不降其志不辱其身”。
安春风原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不懂可以问啊!
拿回礼物她就请教过玉嬷嬷。
玉嬷嬷也知道安娘子只识几个字,没有读过四书五经,就把内容细细讲过一遍。
人要志向高洁,不放弃不妥协。
安春风从知道含义后,就经常过来看几眼,这是鼓励秦牧念书的,她有时候感觉也是在鼓励自己。
自从到这大梁朝后,安春风都无惧无畏。
秦牧回到自己身边,也觉得再无烦恼,只需要按自己的计划慢慢去给唐家人添堵。
比如说得到一个荷包,再打唐大郎一巴掌,安春风能开心三天。
可现在自己功劳轻易被人夺去,金湛也受牵连,她才觉得自己无能得可笑。
秦牧这几天都在念书,说什么“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天子之怒,伏尸万里。”
自己的怒,也就是给别人一巴掌。
身处现实,为了过太平日子,杀人放火都做不得。
最方便最直接的,大概就是蒙上麻袋打一顿,然后就要面临牢狱追捕。
别说夺回自己的救命术,就连对唐家诸人的报复,都显得太过幼稚。
唐家都是官身,官场的事,自己能做的不多。
也不能事事都让二品官的崔御史帮忙,安春风不想这些芝麻大的事也去麻烦人。
更何况是自己报复“前夫”家,这在崔御史这样的男人心里,肯定会留下不好印象,影响到以后,自己可就亏大了。
就在这时,不知道出去干啥的秦牧回书房,突然看见里面坐着人,他愣了一下,走过来喊了一声:“娘!”
安春风回神:“牧哥儿去哪里了?娘来问你饿不饿!”
秦牧摇头:“不饿!”
他抬头看着安春风的脸色,缓了缓道:“娘,那些人怎么能抢救人的名声,金大人也是……”
在外跑的小豆子早就将外面传言带回来,最气的就是秦牧。
荣雪也差点气哭了。
安春风心中再气恼也不能给秦牧灌输暗黑思想,况且金大人还是无辜的。
“抢名的是东城兵马司,不是金大人。牧哥儿不用操心这些,娘本来也不想要这些虚名。
只要别人学会救活人,神灵自然知道功德是我们的。”
没办法,安春风不想给小孩子讲道理,秦牧已经够懂事听话了。
天天念着进学堂要念书,过年都只有初一玩了半天,就又开始练字背文。
自己再给他将报复唐家的难处和官场暗黑,小孩子会受不了。
果然,秦牧不再说话,只看着安春风:“娘,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也不尽是好事。
去弄唐大郎时,娘愿意带小豆子也不带自己。
现在遇到被人欺压也无法反抗。
要是自己已经二十岁,很多事就能帮娘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