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花样百出的丝绸睡衣就已经够吸引眼球。
那至于维密内衣秀……实在太过劲爆,安春风担心那些逛青楼的老头子心脏不好,一激动惹出人命官司,还是留着以观后效再说。
暑日炎炎,思绪萦绕,安春风渐渐眼神迷离,索性歪倒在廊下沉入梦乡。
她这里闲暇消暑,顺安坊唐家却是风波渐起。
暴雨后的几日烈日如火,鸣蝉暗哑,丫鬟婆子都躲在阴凉处偷懒睡觉。
唐家书房里,留着一缕胡须,面皮白皙的钦天监六品推官唐品山阴沉着脸,冷冷盯着刘氏:“玉书的亲事是怎么回事?京中官员都已经传遍,你还想瞒着我不成?”
皇帝在郊外行宫避暑,他这半月跟着值守,没想到一回京就听到恭喜之声,说自己的侄儿跟广安伯府攀上关系,自己也要跟着沾光云云,让他好生丢脸。
刘氏知道这事总要揭破,她一挥手,伺候的丫鬟退出去,鸳鸯细心关上门守在外面。
对刘氏的举动,唐品山脸色越发阴沉,只等她回话。
他在小厮口中听到自己家的婢女满街吵闹,说那孙家小娘子跟借居的同族侄儿唐玉书定亲。
那孙家是靠卖棺材板起家的商户,嫁了胞妹给广安伯府二房庶子攀上高枝。
自家虽只是区区六品小官,那也是官宦人家,不屑跟那些攀附裙带关系的商贾有关系。
刘氏提过两次自己都已经拒绝,怎么才走几天就已经定亲!
他虽然不相信,可是无风不起浪,不等下衙就回来了,连最喜欢的雨塘赏荷文会都没有去。
见唐品山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刘氏吊着眼角,捏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心中又气恼又委屈,也不解释,只反问道:“老爷,这些年你管过家里俗务吗?”
听到这埋怨,唐品山将茶盅一推,皱着眉斥道:“男主外,女主内,你身为主母,若连家都管不好,有你何用?”
刘氏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对面椅子上:“老爷嫌妾身管不好家,是不是要让姨娘掌家才满意!”
唐品山额角青筋暴起,这个女人最是胡搅蛮缠,刚才是她在说自己不管事,现在又扯到萍娘身上去。
“浑说什么?我是在问你玉书的亲事是为何?”
“还能为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三郎自己愿意,又有他亲娘作主,定亲合情合理。
难道非要你这个远房族叔答应,人家才敢嫁娶!你还真把自己不当外人了!”刘氏抬起下巴,满脸嘲讽。
两家说是远房族亲,唯一能扯上关系的也是同出青州,又同为唐姓。
“你!”
唐品山一噎,却说不出话来。
第18章 刘氏的难处
唐品山心里明白,唐玉书这个侄儿跟他并无血缘关系,只不过同出青州府姓唐就认了一门亲戚,想着以后同朝为官也好帮扶。
要是自己替人家做主婚事,的确过了!
唐品山不再说话,可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双眼睛死盯着刘氏:“那也不该跟孙家联姻,不过是个商户,跟他结亲让我唐家上下颜面何存?”
刘氏听到颜面二字,顿时就炸了:“唐品山,你一个穷酸有何资格提颜面,以前若不是我家掏银子给你请郎中治病,你早就死在客栈里,还不知道被城外乱坟岗上的哪条野狗吃得只剩白骨,还有你今天的唐大人在这吆五喝六。”
唐品山闻言脸皮抽搐、双拳紧握,片刻后才压低声音咬牙道:“以前的事提起作甚,我已经娶你为妻,还让你娘家妻舅在城外开起酒楼客栈,足以还你家救命之恩!”说罢起身拂袖而去,对刘氏再也不看一眼!
二十年前他赴京赶考,一路顶风冒雪,还未进城就病倒客栈,病来如山倒,花光银钱。
同行学子都束手无策,是客栈夫妻重金求医,又精心照顾才活转过来。
唐品山感恩,娶了客栈夫妻的女儿刘氏为妻,又在岳家支持下谋了钦天监的差事,两家相处融洽。
可刘氏短视又心狠,脾气不好,稍微不悦就以恩人身份要挟。
几十年下来夫妻感情就消磨殆尽,只剩儿女责任,幸好还有一个老家来的青梅竹马萍娘得以宽慰。
正因为如此,唐品山才对孙家婚事如此反感,他不想唐玉书也步自己的后尘。
看着唐品山摔门而出,刘氏脸色苍白,身体一软,好像浑身力气都没了,顿时瘫坐在椅子上。
这个没有心的男人,自己跟着他吃苦受累生儿育女几十年,还只是还恩!
唐二郎早就等在外面,见父亲气冲冲离开,他赶紧进来,看见刘氏软成一团,忙上前扶起:“母亲,你怎么了?”
刘氏看见小儿子,顿时有了依靠,一把拉住唐二郎的手臂就开始哭泣:“二郎,你那狠心的爹不是人,他真不是人!”
父母吵吵闹闹几十年,唐二郎早就看腻,此时被母亲拉着,只能好言相劝:“母亲,父亲只是抹不开面子,等到大哥回来,孙家帮忙谋到实缺,父亲就无话可说了,到那时候定会低头给娘赔不是!”
一想到大儿,刘氏又来了精神,她三两下擦干净脸上泪水道:“是了,你爹不管,还有娘在,娘定要帮你和大郎立起家业。”
唐二郎顺势问道:“孙家和三郎的八字庚贴可换成?”
“当然是上好的姻缘,还是城里上善大师看过的。”
因为自己一力促成的婚事,撵走安氏、唐牧也改姓秦,孙家很满意,不仅封了红包还送了一副头面首饰,而且是眼下京中最时兴的凤头雪云光珠钗,百两银子都不一定能定上。
自己出门也总算有一套能上台面的首饰了。
也不怪刘氏心中苦闷,遇上一个不管家事只要面子的男人,她只能一心盘算。
在唐品山眼中,唐家事事如意。
大儿唐景瑞任官在外,二儿唐景林的差事办得也好,小闺女唐月熙虽然要备嫁妆,可年纪还小,那也是以后的事。
只有一个病母长年卧床,那也是妾室萍娘在贴身伺候,每月无非多花几两银子买药。
可是刘氏却知道管家的苦。
大儿在西南任着县令已经三年,听说那里是民风彪悍,土地贫瘠,遍布蚂蝗蚊虫的蛮荒之地,就连县令下乡断案都得穿草鞋爬山。
每月俸禄微薄,养不起师爷班役,还得家里补贴。
近来书信里虽然没有提要家里找关系回京,可想晨昏定省伺奉父母双亲的殷殷之心跃然纸上。
儿子十年寒窗苦读考中进士,眼下在外受苦,她这个当娘的同样难受。
若不趁着回京诉职上下走动,另找富庶之地或者在京中留下,明年就要继续外放。
富庶之地不好找,留京也难。
京城中什么都不多,唯独官多,排班候补的进士大有人在,有人甚至坐着冷板凳等上数年。
唐品山只是六品官,人微言轻,又是孤傲性子死活不愿意求人。
若是广安伯府出面就不同了,至少可以在京官中选一实缺,把大儿留下,一家子不用再骨肉分离。
二郎景林虽然在身边,可从小天天跟一群小子在坊中厮混,学业无用,勉强考上童生,就连秀才都没有考过。
现在二十三岁还只能在工部辖下的工地当小管事,每月交到公中的钱还不够夫妻俩的饭食。
唐品山只是六品闲官,每月俸禄拿着死银子,守着一个清水衙门,冬无碳敬、夏无冰敬。
若不是刘氏娘家时不时补贴一二,另外嫁妆铺子挣些银钱,就唐品山那点俸禄银子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日子定要过得无比艰难。
大郎二郎已经成亲,马上又该给年满十四的闺女相看亲事、置办嫁妆。
唐月熙是夫妻俩唯一的女子,年纪渐大,还要添置首饰衣衫才好出门。
要想以后在婆家过得舒心,一笔丰厚些的嫁妆总是要有的。
最主要的是,唐家人多屋少。
手中银钱没有多余,京城里的大房子更是紧缺,尤其是官员聚集的顺安坊。
唐品山身为六品官,好不容易才搬进顺安坊,得到这处两进带个小跨院的房子。
唐玉书母子现在住的小跨院原本是大郎夫妻的院子。
若是母子住着不走,等到唐大郎夫妻年底再带着俩个孩子回来,就只能将主院正房腾出一间。
前院住着丫鬟婆子,主院正房除去唐品山刘氏夫妻住,还有唐品山常年卧病在床的老母,耳房住着妾室萍娘。
东厢住着小儿子夫妻俩,西厢是女儿的闺房,要是再住大儿一家四口……
真的是连插足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刘氏想想都头疼不已。
这样的烦心事唐品山根本没有看进眼中,只一味要脸面,还不经商量就留下一个素不相识的干亲。
好在这个干亲有大用。
现在唐玉书刚定下亲事,不仅进国子监,孙家还真的给了一座三进院子,等段时间自己催一催,小跨院就可以还回来了。
刘氏羡慕嫉妒,只暗暗后悔自己的儿子成亲太早,没有这好运。
正房中,唐品山刚问候过病母,就被半月不见的妾室青梅萍娘拉到一旁,似有话说。
第19章 妾室萍娘
萍娘是给唐品山启蒙的老秀才之女,比他小六岁。
当年,萍娘才六岁,长得乖巧可爱,就天天绕着十二岁的唐品山转。
幼时认识,青梅竹马、朝夕相处,两家家长也满意这门婚事,早早许下婚约,只等唐品山能考中进士就回乡成亲。
可事不得人愿,唐品山在考前一病不起,得刘家照顾娶了刘氏为妻,消息传回家乡,两家退亲,萍娘为了爱情甘心为妾室,可害了老秀才郁郁而终。
唐品山在京为官,萍娘跟随来京,好在上有唐母偏爱,他也呵护备至,在这个家里除了被刘氏时不时刁难,并无委屈。
只可惜年少时不小心落了胎,到现在也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
半月不见,萍娘温柔体贴道:“夫君素来苦夏,这几日又随伺皇上,看着都瘦了!”
唐品山在刘氏那里只有烦心事,此时听到这关怀,心下熨贴,捏住她的手感叹道:“这个家里,只有萍娘心里有我!”
萍娘年已四十,多年夫妻依然羞涩腼腆,被唐品山一夸,就脸飞红霞:“夫君辛苦,妾身自该疼惜,只可惜妾只是奴婢,不能侍奉左右。”
看着柔情似水的萍娘,唐品山想到刘氏那急功近利的嘴脸,不由感叹:同为女人,为何差距如此之大,只可惜萍娘不能生孩子。
心中怜惜,看向萍娘的眼神也越发疼爱。
萍娘装着不知唐品山才回家就跟刘氏有了口角,只一边给唐品山打扇,一边温声说着家常:“姐姐操心太多,难免急燥些,夫君也要体贴姐姐的一片苦心。
夫君说要好好照顾三郎念书,前些天,姐姐担心隔壁三郎念书时无人伺候,专门从青州接来三郎的亲娘二太太,一路来的还有一个伺候三郎多年的奴婢,另外就是一个六岁男童!
母子团聚好不温馨,只可惜才来没几天,那奴婢就嫉妒三郎要跟孙家定亲,着魔中邪,胡乱说什么妻妾,什么始乱终弃,被三郎和姐姐撵出门去,惹来外面丫鬟婆子的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