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作坊的生产再次加紧!
另外在城南买地,盖厂房的事就由叶青负责,他顿时忙得无空去多愁善感了。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秋意渐浓,各处巷园桂花飘香。
张通判那边收到信,立即派遣门下清客过来商谈婚事。
他自然不想坏了这门姻亲。
但在得知叶青已经辞去职务,只跟着主母跑腿办事,完全就是一个家仆时,也没了再挽回的心思。
自己这个女儿再是不喜,张通判再是想跟金湛扯上关系,也不可能让堂堂五品通判女儿嫁给金湛的家奴。
退亲很顺利,面对不争气的女儿,张通判也无话可说,更没有闹一场的意思。
大家都是官员,知道空口无凭。
有奶娘和张婉儿的口供和画押,还有大理寺官员,画舫船家的证人证词,奶娘谋害人家孩子的事证据确凿,只是留着情面才没有送京兆府。
金湛代替叶青退回庚帖和信物,张通判也退回聘礼,两家算是维持住最后的体面。
只有张婉儿哭得肝肠寸断,她要随来处理婚事的人回父亲任地。
自己费尽心思才得来的婚事就这样毁了,回到继母身边,还不知道会是如何的苦日子。
才一个多月,林奶娘就瘦了一大圈,在陆家这些日子,她被当成奴婢使唤,吃睡不好,晚上都要熬夜磨豆子。
叶青到底还是心软,退亲结束问了一句张婉儿以后怎么处置。
张通判来处理此事的清客笑盈盈道:“我家主公自有安排,叶小哥就不用关心了。
主母已经给婉小娘子订下婚事,对方虽然比叶小哥年纪大一点,但跟老爷同衙为官,家景殷实,婉小娘子进门就是当家主母。”
既然张婉儿有一个好归宿,叶青也放下最后牵挂,只专心做事。
红尘滚滚,有悲有喜,西城唐家在家破人亡后,终于添丁进口了。
经过孙氏一天阵痛,唐玉书名正言顺的嫡子呱呱坠地。
这也是一个儿子!
只是孙氏怀孕时所受风波过多,孩子就先天不足,生下来像一个小猫般大小。
体形小、哭声低微,稳婆说呛了羊水,恐怕养不活。
严氏找来郎中处理,哭声才渐大。
可是孙氏的奶水又不足,只能让秦氏用米汤喂着。
又是严氏让灶上天天炖汤下奶,再让郎中给孙氏开药调理,等孙氏身子渐渐恢复,才让小婴儿吃饱肚子。
终于有了嫡子,可唐玉书对这个皱皱巴巴哭声不停的孩子喜欢不起来,只取名唐远,就早出晚归忙着户部的事,鲜少管家里。
孩子洗三,严氏给安春风送了书信。
两人同做生意,其中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唐玉书和孙氏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这也算是严氏来交作业了。
安春风看完信,只露出一丝轻笑,这样挺好!
就是要这两人一辈子绑死,相生相杀,不会再祸害别人。
等到金牧野休沐日,安春风将信给他看,不管怎样,有些事孩子总要有知情权。
她以为孩子会生气,没想到看完信,金牧野面不改色将信放在火焰上烧了,然后看着安春风:“娘,你以后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干死唐远!”
“唐远!唐远是谁?”安春风疑惑不解。
“额,就是那个小婴儿!”金牧野有些不自在。
那个小婴儿曾经是他的梦魇,现在再提……好像已经不需要了!
第290章 养蛊
八月在忙碌中过去,眼看九月一完,就是安春风跟金湛的婚期。
玉嬷嬷跟萍姨娘就像嫁女儿一样,每天都在忙忙碌碌清点该准备的绣品,子孙桶,鸳鸯盆,各种箱笼堆满安宅的各处房间。
而百子帐、百子被这些有寓意的物品她们俩都不沾手,是重金请了那些全福人来完成。
荣雪也丢下医书,带着几个丫鬟打络子编帘幔,要给三进金府的每个门廊都挂上珠帘。
这段时间福伯也常常往梨花巷赶,金府里安排这安排那,还问安春风喜欢什么颜色的地砖。
哪怕在安春风看来,那些灰灰的地砖没有什么区别,福伯也要她选一个最顺眼的。
然后就是想要种什么花?
金府能种花的地方很多,等主母发话就去买来种上。
安春风很喜欢紫藤,福伯就去各处花圃找。
金湛也是一天比一天开心,每天下衙都会来梨花巷坐坐,直到要闭坊门才走,就这样掰着指头数日子。
每个人都忙着规整自己未来生活,只有唐家那小跨院里,还是鸡飞狗跳、哇哭娘叫的日子。
孙如意在怀孕时遇上孙家倒台,她没少被秦氏磋磨,现在一朝得子,孙家的事也过去几月,顿觉腰杆硬起来了。
自己生的可是唐玉书的嫡子,哪怕外面那个回来,都没资格站着说话。
于是背着唐家人,对秦氏也故意使唤起来。
洗尿布,晒尿布,还有孙如意换下来沾着恶露的衣裤,天天大盆大盆的洗刷,秦氏累得直不起腰来。
谁叫孙如意说过让雇两个婆子来带孩子,可唐玉书没有应允。
家里没有闲钱雇人,再说孙如意和秦氏两个大活人不用做饭扫地啥事都不做,只带一个孩子用不着雇人。
正院严氏那边也没有给她们雇人的意思。
严氏不是大善人,唐二郎和刘氏是自作自受。
对故意在二郎媳妇面前大哭,害得胎死腹中的孙如意也没有好感。
现在这些都是活该报应。
之前是看着孙如意大着肚子行动不便,一出事就是一尸两命,唐家再不想拉上命债才让粗使婆子帮忙做些事。
现在孩子已经生了,孙如意只要不死就跟她无关。
她自己院里的孩子都需要人看管,没有空余的人手拨出去用。
寄人篱下要自觉,有吃有住已经比那些自己租房子的好多了,没钱雇下人就别拿自己当夫人太太。
本来孙如意就为自己坐月子还要亲自奶孩子不满,现在还要哄孩子,她就越发的折腾。
没人带孩子,那就让秦氏自己带。
还没有满月,秦氏就仿佛老了一大截,那个中年美病妇的风姿没有了,天天晚上都要抱着哭夜的孩子满屋转,熬得走路都飘飘欲仙。
这一日,秦氏刚刚才将洗完的尿布晾好,捶着腰想进屋坐坐。
才进门,孙如意就将又拉上屎的尿布丢过来:“这里还有,快去洗了!”
秦氏躲闪不及,顿时被尿布呼在头上,蛋花一样的黄汤汤顺着脸颊往下流,酸臭味熏得她差点呕出来。
秦氏崩溃了,她也不顾孙如意还抱着孩子,扑过去就厮打。
孙如意此时也被一个奶娃折腾得心烦要死,被秦氏抓住头发一撕扯,顿时惨叫。
她把孩子往床上一丢,反手就扯了秦氏的头发。
两个女人就这样扭在一起!
小小的跨院就像在养蛊,孙如意和秦氏就是关在里面两条蛊虫,疲倦不堪的心情让两个人丧失理智。
一个才生下孩子还未满月的产妇,一个是累得精疲力尽的老太婆,两人抱着在地上打滚,眼中只有咬死对方的狠绝。
抓着,扯着,秦氏脸上的屎糊了孙如意一脸,孙如意也用床边尿桶泼了秦氏一身。
此时床上才出生未满月的奶娃娃,撕心裂肺的哭着也无人管。
等到有人听到孩子哭声异常,告知严氏赶过来,屋里早已经臭气熏天乱得不成样了。
严氏让下人将哭得哑声的孩子抱走,这才对坐在屎尿里,披头散发的婆媳俩道:“你们这样闹,可想过会伤到孩子?
孩子先在我那里养着,你们把屋子收拾好再来抱。”
说完,也不管这俩人的狼狈转头就走,末了还淡淡说了一句:“有什么因就有什么果,这是你们自找的。”
严氏没有让人帮忙收拾跨院,反正孩子已经抱走,婆媳俩就是死在里面跟她也没有关系。
打已经打过了,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力气站起来。
秦氏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骂:“你这个扫把星!
我家原本好好的,就是你这个毒妇害得安氏离家,还撵了我的牧哥儿。
我这就去把我儿媳孙子找回来,让你这个扫把星,灾祸滚出唐家!”
孙如意衣襟大敞,露出涨奶的胸脯,瘫软着身子靠坐在床脚上,面无表情。
她蜡黄着脸,黑着眼圈,不仅没有初为人母的欢喜,更没有一个十七岁年纪该有的青春靓丽。
孙如意心中冰凉。
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衣裙飘飞,跟着其他贵女游湖赏灯,憧憬着当官夫人,梦想着美好的未来。
孙家遭难,她想回广安伯府不成,也想过好好跟唐玉书成为夫妻。
可是,唐玉书虽然没说休妻,但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现在生下孩子也不见欢喜。
她坐在尿泥里,只感觉什么前途都没有,心里是无尽懊恼,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费心嫁到唐家来。
要是还留在广安伯府,哪怕找一个管事小厮嫁了,也比嫁给无情无义的唐家好。
秦氏还在一口一个“扫把星丧门星”的骂,这样的话在之前她已经听了无数次。
此时再也忍不住,听到秦氏又说安氏,她冷笑道:“那个贱人就在梨花巷,你的牧哥儿也在那里,高门大屋,有的是下人奴婢,她好,你去找她过日子,你去啊!”
秦氏抹一把脸上的秽物:“你以为我不敢去找她,生是唐家的人,死是唐家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