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秦牧眯起眼:买奴仆,孙毒妇要来了!
这一世,自己还没有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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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春风没打算去牙行见房东,可牙行的三先生在第三日一早就找上门来。
站在被小林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三先生笑得恰到好处:“小林子如今虽然不在牙做事,也要记住先生长久教诲。
平时勤快一点,人也机灵点,若是有什么事忙不过来,别忘了到牙行来找人帮忙。”
小林子此时有些尴尬,他离开牙行自寻活计,总有些内疚。
安春风却是一脸淡笑:“三先生不用担心,小林子很懂事,很听话,这也脱不开牙行调教有方。以后要雇人帮忙,定会到牙行来挑。”
三先生听到安春风这样夸赞牙行,顿时眉开眼笑:“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安娘子可一定别忘了给牙行捧场。”
生意不成情意在,可不能为一个小杂工得罪客人。
两人一番交谈,小林子私下揽工就算过去了,三先生说到他来的正事:“安娘子,此处房东突然说要见你,前天就来过一次,可罗诚回去说安娘子要吃晚膳,不愿意到牙行。
房主等了一个多时辰不见安娘子,就改成约在今天下午在牙行相见,想问一下安娘子能否赴约?”
“噢!房主没有生气?”
安春风有些诧异,自己前天的确是有意不见房主的,可罗诚说自己是要吃饭不愿意去牙行,就是诚心添堵上眼药。
三先生微微蹙眉:“房主没有生气,只说安娘子若是方便,务必请过来一趟。”
“好,下午我准时来!”已经是二邀,安春风决定去。
三先生说定就匆匆离开。
下午有约,安春风还是到秋水布庄转了一圈。
第一批秋装已经完成交货。
一共五十套,从贴身的蕾丝内衣,到雷丝花边吊带裙,蕾丝长腿袜。
看得出来,无论什么时代,男人的审美都一样,最喜欢的还是那些花花绿绿、遮遮掩掩的蕾丝。
收入也是可观的,秋水将两张百两的银票交给安春风,眼波横飞,笑出万种风情:“安妹妹,这是百花楼的第一笔生意,这样做下去,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安春风两指挟着银票看了看,随意放进荷包,挑挑眉:“秋掌柜,同喜同乐!”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笑起来。
秋水青楼出身,知道只要能勾住男人心,就是拥有摇钱树。
在那些挥金如土的富家子弟眼中,这点银子根本不算什么,以后定会财源滚滚。
安春风是真正的开心,她嘴里对小林子说着不在意退房另租,可居无定所终归不是让人舒服的事。
现在不同了,从二两银子被人打发出门,再到二百两银子到手,也就三个月时间。
有这些银子,她就可以考虑在京城里自己买一套房。
已经找回儿子,再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雇上几个奴仆婢女伺候,不用考虑婚嫁,只管搞钱,过上封建腐败日子指日可待。
几十年以后,也是一个富裕的单身老太太,何愁养老的事。
至于那个忘恩负义的渣男和唐家几个人……
安春风微眯了眼,原身死得冤,自当替她出了这口恶气。
不过,她现在也只在心中想一想,毕竟唐玉书是唐牧的亲爹,唐牧也小,还要在唐家生活,还要借渣爹的势。
要报复,那也是原身亲儿子成人后,替母申冤的任务。
下午有事,安春风早早的就回到梨花巷,依然从酒楼带了两样菜。
院门口,小豆子正翘首以待,才看见安春风的影子,立即像一只欢快的小狗飞奔过来:“安娘子,安娘子!”
第62章 房东是她
安春风嘴角微弯,才相处几天,小豆子就特别亲近她。
昨天说好要在自家待一天,才过一夜就又来了。
可旁边小林子黑着脸皱眉死瞪弟弟,这没规矩的家伙,说了没事不许来打扰安娘子,可找着借口就来。
撵出门也在巷里等着,让他防不胜防。
“小豆子,站住!”看着小豆子还想跟着安春风进院,小林子立即拦在前面。
怕被大哥抓住,小豆子绕着安春风跑,滑溜得像一颗豆子:“大哥,我只跟安娘子说几句话就走!”
“不行,你这就是没规矩,滚回去!”小林子不相信。
安春风笑眯眯看着兄弟俩打闹。
小豆子再会倒腾,还是跑不过腿长手长的少年,才两圈,就被小林子抓住。
就在小林子要拖小豆子走时,小豆子立即哇哇叫着,手中扬起一个湖蓝色的荷包:“安娘子,这是雪儿姐要我拿过来,真的,只送一个荷包就走。”
“小林子,让他进院吧!”安春风开口,她刚才一直没有出声,也是要看小豆子是不是在撒谎。
小孩子来自己这里,是图新鲜也好,是为自己给他买吃食也好,她都可以理解,但不能骗人。
现在见小豆子拿出荷包,又说是荣雪做的,自己也就让他进去。
小豆子得到允许,顿时歪头对着小林子瘪嘴委屈道:“大哥,你为啥不信我,我虽然话多,也没有跟你撒谎的,真的是雪儿姐要我来的。”
小林子见自己误会了弟弟,也恼道:“谁叫你每天往安娘子这里来的,安娘子不说你,我也要说,这就是没规矩的讨厌鬼!”
从进院到关上门,兄弟俩一直斗着嘴。
从住进梨花巷,除了几次不愉快的经历,这处院子还第一次这样充满生气,安春风都有些期盼跟唐牧见面了,不知道那个六岁的儿子会不会也这样欢乐。
等安春风在花厅坐好,小豆子才将那枚荷包送上:“安娘子,这是雪儿姐做的香袋,方便安娘子重阳节装菊花茱萸。”
“啊!都要重阳节了?还早吧!”
安春风这些时日除了去秋水那里,就只在家里喝药治疗,再加勾织蕾丝带,不问世事,都不记得什么节气了。
小豆子眨眨眼:“不早了,还有半月就是重阳节,安娘子可以早些晒花瓣做香袋。
雪儿姐说,要谢谢安娘子送的布。
她要多做些荷包装上香草,到重阳节时,我们就可以卖高价。”
安春风抿唇笑道:“好了,这荷包我收下,你去厨房让你哥盛饭吃吧!”
小豆子使劲摇头:“不了,雪儿姐说只能来这里送香袋,送完就赶紧回去,不能烦劳安娘子。”
说完,还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就退出了花厅。
可走时拐了一个弯,跑到灶间对里面的人做鬼脸,等小林子追出去作势要打他,才大摇大摆开院门走了!
安春风拿着香袋左右翻看。
荣雪做的香袋是八角形,双层绸缎都是她从布庄要的边角料,被荣雪巧手一缝,就是一个精致的小袋子。
没有绣花,香袋素净得就像一面湖水,很适合安春风寡妇身份。
古人认为在重阳节这一天将菊花佩戴于臂,或用香袋把茱萸放在里面随身佩戴,可以避难消灾。
一般每个人用的香袋都是家人所做,或者相互赠送。
家中实在无人针线,也可以在街上购买。
荣雪早早送来,大概是怕她的心意被别人抢先。
安春风对荣雪用布头做成香袋,要在重阳节上卖钱的想法,觉得挺好的。
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荣雪十一岁,腿有残疾,也在尽量帮哥哥弟弟们减轻负担了。
现在还记得第一个荷包送给自己,也是个有情有义的。
下午、万福牙行
玉嬷嬷早就等在茶室,胖胖的大管事很客气:“嬷嬷,已经让下边的人通知到安娘子,对方答应按时赴约。”
此时玉嬷嬷已经摘去面巾,脸上没有医馆前的卑微可怜,而是孤傲冷漠。
“好,有劳大管事了!”
作为手握万福牙行租客最多的房主,玉嬷嬷是有资格坐着让大管事回话的。
知道玉嬷嬷心中有不满,大管事苦笑一下,压低声音道:“嬷嬷,肖林去梨花巷那里上工,在下是知道的,也叮嘱行里不许追责,想着是个没有上名的黑户,就由他去。
牙行毕竟要养活这么多伙计,肖林能力不行,总不能养着闲人。”
他不明白牙行换一个黑户杂工,怎么就引起玉嬷嬷注意,还专门问一句。
大管事知道,自己解释过了,玉嬷嬷也不会回复自己。
果然,玉嬷嬷眼眸低垂:“好,老身需要静静,大管事自去忙吧!等安娘子来了,直接引过来!”
大管事应声,转身出去,还贴心将门合上。
等人一走,玉嬷嬷的脸色也和缓下来,双眼微合,手中念珠转动,静心等待。
时间过去,房门终于叩响,门外是大管事的声音:“嬷嬷,安娘子到了!”
玉嬷嬷睁眼,安春风已经进屋。
“玉……嬷嬷?是你!”
眼前妇人不再戴面巾,安春风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心中猜疑顿消,又生起好奇:玉嬷嬷会来找自己要房租?
今日玉嬷嬷穿着简朴的素色夹衣,鬓发梳了堕束髻,斜插一支乌黑发亮的木簪。
皮肤白皙,鼻端面润,眉黛轻扫,口脂淡淡,眼角皱纹若隐若现。
身上没有一点脂粉气,整个人仿佛飞叶飘尘,若不是秋水说过年纪,都看不出已过四十。
安春风心里已经知晓自己租的那片房是教坊司的产业,可没想到在这里等自己的人,居然是那日跪地乞药的玉观音。
“安娘子,请恕老身以这种方式相见,实属身份低微,不便登门!”见安春风一脸惊诧,玉嬷嬷微笑点头,表示她没有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