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脚上绣鞋早就跑丢,这一脚踢出就绵软无力,只踹中屁股。
黑衣人还是惊出一身冷汗,要是那一脚踢实,自己就要断子绝孙了。
他心中恼恨,挥刀连刺,安春风只能用刚刚摸到的一根晾衣杆与之周旋。
突然,不远处响起呼喊,阵阵嘈杂越来越近。
黑衣人一惊,回首观望,远处火把耀眼,人影晃动。
安春风顿时精神大振:“是官府的人来了,你还不赶快逃。”
黑衣人眼中凶光大现:“不到最后,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他刀锋凌厉,居然放弃活捉,势要将安春风杀于当场。
刀劲犀利,一触之下安春风手中的晾衣杆当即折断。
她急步后退,背靠小楼栏杆却是无法再避,顿感大难临头……
我命休也!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钢刀突然横在安春风面前,刀刃相交,哐啷声响!
黑衣人手中短刀应声而断,钢刀顺势向上翻卷,大力袭来,黑衣人招架不住,顿时惨叫一声,跌落楼下。
这一瞬,安春风的心几乎停跳。
“安娘子……可还好?”来人沉声道。
安春风惊魂未定,慢慢回头,朦胧月色下,是一头戴束巾,穿着墨灰武服的男子。
来人正俯身下视,眉眼虽然不甚清晰,安春风还是从声音听出他是谁。
“是……金指挥使?”
“安娘子,若是无伤,还请赶快离开,勿扰公干!”
“啊!多谢金指挥使的救命之……”
“不用谢,只是职务所在,在本官面前,就是一条狗也不能无辜丧命!”
金湛冷漠转身,也不再搭理差点瘫软在地的安春风,径直跃下小楼。
身为兵马司指挥使,出入的都是惊险之地,他的救命之恩就多了。
若是再加上在自己马前跌倒的女人,那就是十只手都数不过来。
要图报,几辈子都报不完!
而且,女人们还都会在说出“救命之恩”后,下一句就该是以身相许!
安春风:“……?”
自己是狗?
不为图报!
这个金大人还真是为国为民,无私奉献的好官!
安春风平稳心绪,对方的确救了自己的命。
跟性命相比,说成狗就是狗吧!狗命要紧。
小楼下,黑衣人一臂齐肘而断,正抱着伤口翻滚哀嚎:“金大人饶命!”
金湛钢刀搁在黑衣人脖子上:“说,被你掳走的姑娘在哪里?”
黑衣人咬着牙:“小人是被人唆使才犯错,还请大人答应留我一命!”
死到临头,他还是想活,只要荣雪不被人发现,自己就能挣扎一下。
“说,人在哪里?不说就一刀砍了你脑袋!”金湛不为所动,只将刀往下压了压!
小楼边,安春风已经顺着木梯下来,她不是个矫情的,也没有机会矫情。
都不多言语,就直奔不远处一道矮墙。
黑衣人一见她去的方向,顿时脸色大变,连声道:“大人,我说!我说!人在矮墙后的缸里!”
他心中懊恼,这个死女人又什么都知道。
现在挟持人质的机会没了,再不说,就连赎罪的机会也没有了!
看清楚安春风的方向,金湛将黑衣人丢开,也奔向矮墙。
安春风来到齐肩高的墙边,可却翻不过去,正欲绕到低矮处再翻,金湛已经轻松跃过。
他找到墙根一个空缸……空缸!
缸里没有人!
几块破朽木板摆在旁边!
见金湛到缸边却没有动作,安春风催促:“金大人,赶快把荣雪拉出来!”
金湛回头:“没人!”
“怎么会没人?那人明明就藏在这边的!”安春风大急。
动手前,她清清楚楚听到有重物落地,木板盖缸的声响,转眼之间怎么会没有人在?
金湛跃上矮墙,四处张望:“这里多的是黑吃黑,那姑娘应该被人偷走了!”
安春风顿时如遭雷击,自己舍命到现在,难道是白费力气,回去又怎样面对玉嬷嬷。
她一咬牙,奔到黑巷边,聚神聆听。
只可惜兵马司的人已经到了,周围的居民也陆续开门,纷纷杂杂,再也听不到细小声音。
“安娘子可以回去了,我们兵马司会马上搜查这片区域!”金湛再次撵人。
不行!时间不能拖延,越久,荣雪就越危险,找回来的机会也越小。
安春风不能把希望放在兵马司的人在附近寻找上。
若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黑吃黑,内鬼的可能性最大。
“不,金大人,我要跟你们一起寻找!”安春风断然拒绝离开。
此时,兵马司兵士已经集聚过来,在各个校尉的指挥下开始对周围住户进院搜查。
听到这女人要跟兵士一起搜户,金湛蹙眉,将她上下打量着:“你……还有力气走路?不要拖累我们。”
安春风低头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头发披散,身上衣服也只有一套单薄的丝绸睡衣。
双足更是血迹斑斑,绣花鞋早就跑丢,心急之际,她都没有发现一直在赤脚奔走。
这样子的确狼狈,可安春风毫不在意,她跑到小楼边,三两下将自己破碎的外套扯成几片包住脚,又撕下布条系好头发。
她这番动作引得其他人侧目不已,好在月色昏昏,火把也不够明亮,能看清楚她面容的人不多。
“金大人,请允许民妇参与寻找荣雪,民妇擅长听音,能在夜里发现歹人!”
现在不是遮遮掩掩的时候,以金湛刚才的态度,大概也不喜欢女人在身边碍事。
工作中,一个没有价值的累赘,别人都不带你玩。
安春风直接报出自己的特长。
“哦?你擅长听音……”金湛刚发出疑问马上就停口。
刚才这妇人可是独自追击到深巷,而且还说出人就藏在缸里,定有过人之处。
现在救人要紧。
金湛说过,不会让一条狗在自己面前丧命,那就更不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失。
第84章 救人(2)
“好,你怎么找?”
果然,金湛决定一试。
话虽然这样问,眼睛已经看向一处方向。
歹人要带人走,不会迎往兵马司来的方向,再加上离开的时间不长,肯定就在周围的屋舍巷子中。
安春风也是同样想法,她都不用解释就看向一条黑漆漆的巷子,跟金湛所望一致。
就在这时,黑巷里响起一声啪,是重物落地踩翻瓦石的声音。
安春风瞬间回头,对金湛道:“大人,人在那边!”
金湛也听到那声响,只是时间太短,他不能确定准确方向。
见安春风指出目标,金湛立即道:“来人,往那边追!”
他指的方向,却不在声音所起之处。
等兵士齐刷刷奔向他所指的院落,金湛这才对安春风道:“声东击西,快走!”
这算是给出解释,用兵士的行动掩护真正的救援。
毕竟人还在绑匪手中,不能逼急,惹得鸡飞蛋打,狗急跳墙。
要想救人活命,只能智取。
安春风在心里默默给金大人比了个赞:能年纪轻轻当上兵马司指挥使,的确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鲁莽之人。
她立即转身闷头就进入黑巷。
跟外面已经喧闹的巷口不同,这里是死一样的沉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春风顺着巷子步步里走,金湛亦是紧紧跟随,两人如同墨汁融入黑夜,悄无声息。
从梨花巷就不停奔走,又在十里巷一番打斗,安春风的体力消耗殆尽,完全是硬撑。
再加上脚上没有鞋,只有两层布,每一步都扎心的疼痛。
只是她向来能忍,这点痛对她来说只是皮肉之苦。
最难受的还是精神过于紧张,时间也太长,她的头开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