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靠在路灯杆上,看他俩走远,又看他俩靠近。
他拿一个包回到柏油马路上,从包里掏出一把竹蜻蜓,把竹蜻蜓分给三个小队。
第三个比赛是斗竹蜻蜓。
不用林北说,三个小队立刻散开,远离其他小队研究如何排兵布阵。
林北一声令下,他们回来斗竹蜻蜓。
路灯下,竹蜻蜓盘旋上升,或是被另一个竹蜻蜓打中翅膀,急速降落,或是卡在树叶里,或是越飞越高,去追逐点点星光。
第三场比赛第二小队胜出。
第三小队:“……”
我们参与了,我们陪跑了。
比赛结果出来了,第二小队第一名,第一小队第二名,第三小队没有辜负他们的名字,第三名。
林北给他们颁发奖状。
一二小队兴奋举起奖状,第三小队盯着手里的奖状,他们:“……”
林北给第二小队四个暖瓶,第一小队两个暖瓶,第三小队一个暖瓶,又给他们每人发一件背心。
一二小队抱在一起欢呼,一起放飞竹蜻蜓,第三小队郁闷了一会儿,乐呵呵加入放飞竹蜻蜓。
林北由着他们玩。
公交车停运,林北拿出余好好买的窜天猴、地老鼠、小蜜蜂、烟花棒、二脚踢,他拿了几个烟花棒、窜天猴、小蜜蜂,把袋子递给他们,朝母子俩走去。
林北分给余好好一些烟花,余好好拿一根窜天猴递到林北面前,林北掏火柴点窜天猴,几哇一声窜出绚丽的银色花火。
余好好弯眼笑。
林北蹲下来,点燃烟花棒,烟花棒喷出银花,林聪退后两步,银花没了,林聪扑到林北怀里。
林北圈着他,把手里的烟花挨个放了一个遍。
夜已深,林北骑车载母子俩回宿舍,拐弯的时候,林聪扭头,眼里是璀璨的银花,绚烂了一瞬,人们的面庞被淡黄色灯光笼罩。
他打了一个哈欠,坐在座椅上睡着了。
林北抱着他到宿舍,一家三口匆匆洗漱便上床睡觉。
次日,林北骑车送母子俩到汽车站,余好好给林北一把她配的钥匙,牵着林聪上了公交车,林北看着母子俩乘坐的公交车离站,他骑车回工地,给他们发九月份工钱,给林玉章饭钱。
他骑车离开,回宿舍扛一床棉被回店里。
林北把棉被放到库房的床上,拿存折到信用社取钱,他拎着一包钱回来,把钱锁进柜子里,他伏在柜台上琢磨设计图。
昨晚林北走了,他和黄益民、陆江河还留在工地闯关,一直玩到深夜,黄益民回店里,他和陆江河回家。
今早黄益民喊他到店里看店,便匆匆到他姑单位找他姑。桑超英到店里,就趴在柜台上补觉,迷迷糊糊看到林北回来了,出去了,又回来了,他站起来,伸一个懒腰,跟林北说黄益民的去向。
林北放下铅笔,从包里掏出一包钱放到柜台上:“上回你只拿了尾款,没拿采购这批货的货款,这里面是这批货的预付款,和盐的预付款,你尽快弄一批盐回来,还有,你把你出差吃饭吃了多少钱列出来给我。”
“好。”桑超英把包甩到肩上,抬脚离开。
林北继续琢磨布包图案。
下午,黄益民回到店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桑超英,他问:“超英呢?”
“他去采购盐了。”林北把东西装入包里。
“哦。”黄益民。
“你留下来看店,我出去一趟。”林北背上包,骑车离开。
他跑到市图书馆待了半天,晚上到市民艺术夜校蹭了一晚上课,他没回店里,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他在宿舍看了一上午书,下午,他找刘雪,从刘雪那里换了饭票和澡票、水票。
刘雪对林北的感官时好时坏,欣赏他听劝读夜校,还把妻子带到市里读夜校,抵触他只上了几天课,感慨他眼界到底低了些,只看重眼前的利益,从而放弃了提升自己的机会。
她最讨厌占着名额,却不踏实上课的人。
林北正在她的忌讳上蹦跶,这让刘雪不喜,所以刘雪只跟他换了一半的饭票、澡票和水票。
林北离开办公室,下楼的时候和关怀仁擦身而过,林北扭头看了他一眼,蹙眉下楼,骑车回宿舍楼,向宿管张凤仙打听谁手里有多余的饭票、澡票、水票,他用钱和那人买。
张凤仙还真知道谁手里有多余的票据,但是教授不在,她让林北中午或者晚上找她,林北和她约定明天中午,他过来找她,他骑车离开。
林北到报停买了一份报纸,骑车到店里。
他看完报纸,继续构思设计图。
“老林。”一道愉悦的声音传入林北耳中,林北抬头,看到了钱吉祥。
钱吉祥踏进店里,扫视一圈店,笑着说:“王晓冬说你应该回来了,让我到舟山路新世纪礼品商店找你,没想到真的找到你了。”
林北把东西装包里:“你看过舞厅、溜冰场、电影院了吗?”
“看过了。”钱吉祥兴奋说,“他们建的太好了,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林北到后院跟黄益民说了一声,他到店里和钱吉祥一起离开。
林北陪钱吉祥又验了一次房,到顶楼看铁丝网,确定钱吉祥没有任何不满,他去找王晓冬,陪王晓冬验房,王晓冬直呼满意。
王晓冬、钱吉祥到篮球场看人打篮球,林北骑车离开,他又到是图书馆待了一下午,晚上又去市民艺术夜校偷师学艺,晚上他回宿舍看书。
第二天,他待在宿舍看书,中午,他找宿管张凤仙,张凤仙带他到另一栋宿舍楼找徐教授,他从徐教授那里换了他想要的票。
从徐教授家离开,他骑车到虓安公园。
他坐在湖畔看了一会儿天鹅,便骑车回店里,在店门口遇见了沈图强,沈图强脚下是一堆烟头。
“你别跟我说,你承包工程,没做两份账,没从材料商那里拿回扣。”沈图强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挑眉看他,“你没有这一块渠道,自个儿拿不了货,所以你在这一块没有机会做两份账,一旦你有了渠道,你也会做两份账,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林北眼神平静。
沈图强脸突然狰狞:“我想说什么?你问我想说什么!!!你拉我入伙,又算计我,踹掉我,让我跟梁三他们合作,害我摔了一个大跟头,我TM赚的钱不够填补窟窿,这还不够,你居然教唆桑超英找我麻烦。”
“桑超英说我做假账,不问我要多余的货款,但同时不会给我剩下的分红。”沈图强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蹦出来,“你上回跟我说没交税,所以不确定礼品店盈利,只给我一部分分红,原来心里打好了主意,根本不打算给我剩下的分红。”
林北直视他,咬字清晰说:“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在你给我进价的基础上,我给你八个点分红,你给我的不是进价,所以你违约在先,我有权利拒绝付你分红。”
沈图强忽然笑了,啧道:“你真的是吃人不吐骨头,在用得着我的时候就给我下了陷阱,在你还没有找到采购白酒渠道的时候,你伪装的那么有良知,一把付给我尾款,一脸大公无私付我一部分分红,等到你找到了采购白酒渠道,你立刻撕下伪装,自己在后面装好人,推桑超英跟我闹,败坏我名声。
我只跟你相处半个月,被你坑的砸锅卖铁补窟窿,某些人继续和你相处,等你发现某些人没有用,算计某些人,让某些人自个儿提出离开,某些人离开一段时间,恍然发现他砸锅卖铁也补不上窟窿。”
“我就是前车之鉴,我劝有些人啊,赶紧和你分的一干二净。”沈图强从兜里掏出合同,用夹了烟的手弹了一下,乜林北,没有看到林北紧张盯着合同,沈图强蹙眉,难道林北做这一切并不是刺激他撕掉合同,那样的话,林北就不用付他分红。
沈图强把合同装兜里,嗤笑一声离开。他不管林北的目的是不是刺激他毁掉合同,只要林北年前不给他结分红,林北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林北推车进店里。
看店的黄益民拧眉目送林北推车进后院,林北停好车,转身看到他,递给他一道困惑的眼神,黄益民小跑到后院:“北哥,你别气,我和超英当他说的话是屁话。”
沈图强说的话肯定不会被黄益民遗忘,当他们之间产生矛盾,黄益民是否想起沈图强说的话,黄益民自己不知道,林北也不知道。
这件事太过遥远,林北不愿废脑子想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他到店里,拉着黄益民讨论设计图。
黄益民见林北压根没有把沈图强说的话放在心上,他安心了,乐呵呵跟林北讨论设计图。
林北把设计图画下来,桑超英刚好把盐弄回来。
三人做了十二个酒缸脆梅,一半咸口,一半咸甜口。
林北马不停蹄拿设计图找三景制衣厂,厂长吴道昌看到设计图,眼尾纹随着眼角频繁抽动:“你不是说布包上的印花和背心上的印花一样吗?”
林北伸头看:“不一样吗?我觉得一样。”
吴道昌后悔啊,后悔没有拿到设计图就跟林北签合同。虽然他可以毁约,但是吧,在淡季给林北做布包,给厂里创一点收益,还是不错的。吴道昌很快把自己安抚好了,拿着设计图找汤敏娣。
林北到财务室找会计结背心尾款。
他从财务室出来,骑车离开。
一路上,林北撞见好多小孩玩绑腿跨越障碍游戏,他笑着蹬车回店里。
回到店里,林北写他到珠市饭费,又找桑超英、黄益民要饭费清单,他将饭费入账,返还自己、桑超英、黄益民差旅费。
黄益民拿到钱,他才想起他答应林北弄两个档案柜回来。
黄益民喊桑超英到工地开拖拉机,到市委弄档案柜。
两人风风火火离开,林北一个人在店里,闲着没事,他拿一份报纸趴在柜台上看。
“你好,请问是林老板吗?”
林北抬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伸头朝店里张望,他点头:“我是。”
唐标阔步走进店里,热情地递给林北烟:“林老板,我叫唐标,到工地找你没有找到你,后来听人说你在这里开礼品店,我跑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找到你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林北递给他凳子。
唐标放下凳子,他没坐,而是趴到柜台上,语气里难掩激动说:“我想找你给我盖三层楼,普通布局,你在楼顶也给我焊一圈铁丝网。”
“现在已经十月份了,到了十一月底,一上冻,就不能盖房子了,如果你想盖,我建议你开春盖房子。”林北建议道,“工程队在和平路盖了两栋房子,两栋房子年前能完成装修,你可以从里面找想法,下年开春盖房。”
唐标眼里的火热散去,他抠下巴说:“我来年找你,你的工程队会第一个给我盖房子吗?”
“我过完十五回市区,你到店里找我,我和你确定一下细节,如果我们都满意,我马上安排工程队给你盖房子。”林北说。
“好。”唐标离开。
林北继续看报纸。
唐标掉头回来:“林老板,那啥,咱俩还是立一个字据吧。”
“……好。”林北从抽屉里掏出信纸,写了两行字,他撕下写两行字的部分给唐标。
唐标拿了字据离开。
没过多久,黄益民开拖拉机回来了,林北到门口,和黄益民、桑超英把两个档案柜抬进店里,把档案柜安放在货架左侧。
黄益民拿布擦洗档案柜,待档案柜晾干了,林北把文件袋按照编号放入档案柜里,他锁上档案柜,把钥匙放到抽屉里。
傍晚,黄益民、桑超英留在店里,林北回淮大和母子俩汇合,三人到东食堂吃饭。
路上的路灯亮了,林北、余好好牵着林聪离开食堂,前往教室。
进入教室,林北、余好好找位置坐下看书,林聪坐在两人中间玩纸船。
这次,林北、余好好连上三个晚上课,老师讲课内容越来越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