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里的小木船被搬到路面上,五人加上林志炳三兄弟跑到小木船那里聊天。
徐红英和妯娌在灶房忙活半天,喊他们吃饭。
房间不够大,林北把饭桌搬到草棚下面,大家在草棚下面吃饭、喝酒。
林志炳满脑子都是给刘寿利、赵大宝下套子,林北不给他酒喝,他也不提,老老实实啃鸭头。
其他人纵是想敞开喝酒,林北也要拉着,下午他要带房小利、杨淮到高地考察,查看高地是否可以挖地窖。
有林北压着,没有人借着这次机会敞开肚子喝酒。
下午,房小利、杨淮在林志炳的房间眯了一会儿,就被林北拽到高地考察。
房小利、杨淮:“……”
凭啥人家出差,都是吃好、喝好,醉的一塌糊涂睡到第二天中午才开始干活,他俩当天下午就要干活!!!
两人目光呆滞跟着林北到了高地,林北和跟随过来的林志昆、吴大春、其他人交流,扭头问两人这里可以挖地窖吗,两人摸了摸衣兜,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察看高地。
房小利、杨淮跟林北跑了一下午,找到三块可以挖地窖的高地,第二天早晨,林北拉着俩人到吴家村,在吴春生家吃了早饭,又开始到处跑,也找了三块可以挖地窖的高地。
两人需要交流探讨一些细节,正好林北也要跟两个村子重新签订收购生姜合同。
制药厂给林北的价格是四分三厘,林北给他们的价格是两分八厘,不论是林志昆还是吴春生,吓得险些站不住。
纵然两人知道老姜比新姜的价格贵,也不敢想林北一下子把价格提这么高,况且师傅还是林北给找的。
林北没有和他们多做解释,直接和两个村子签了合同,这回,他在合同上盖上了农副产品收购站公章。
林志昆、吴春生还担心费些工夫才能说服村民们凑钱买沙子、砖头,没想到新的收购价传到村民们耳朵里,村民们不仅不抵触凑钱,而且还积极踊跃凑钱。
两位村支书拿了钱去买沙子、砖头,房小利、杨淮也商量好了对策,等两位村支书回来,立刻通知村支书安排村民到高地挖地窖。
房小利、杨淮的适应力极强,干干净净的两个小伙子,在乡下待了两天,变的和大家一样灰头土脸,两人似乎不在乎,还和大家打成一伙。
一切都按照林北的计划向前推进,林北打算回市里。
他通知了他爹,骑车离开。
在路上,林北遇到了特意等他的赵大花。
在听到林北把生姜的价格提到两分八厘,赵大花逮到一个人就说林北是故意的,故意把生姜的收购价说成一分钱,等到她嫌弃生姜收购价低,不愿意种生姜,他忽然提价,就是为了恶心她。
她非常自信的认为大家会跟她一起骂林北,没想到大家听完她的抱怨,看她的眼神特别怪,甚至远远地看到她,撒腿就跑,把她当做马蜂了。赵大花气坏了。
赵大花朝林北唾一口,抱着稻草回家,边走边嘀咕:“这回艳艳给我生了一个大孙子,我的大孙子搁在从前,就是状元命,就算搁在现在,我大孙子也能当县长,你现在能耐算什么,以后见到我大孙子,还不是要点头哈腰。”
她回头,见林北没有回头,赵大花抱紧稻草匆匆回家:“你在外边肯定干了犯法的事,以后我大孙子当了县长,我让我大孙子第一个抓你。”
这几天,赵大花看到他,就唾他,林北眉毛动也没动,就当做没有看到。
他骑车回到舟山路,瞥见陆江河的杂货店没有开门,他推车进了礼品店。
正在看账本的黄益民抬头笑眯眯说:“北哥,我天天到供销社给你推自行车,都放在库房里了。”
林北点头,在店里待了一会儿,骑车到工人俱乐部施工现场看了一眼,脚下到施工现场终于修了一条石子路。
石子路好修,拉几车石子,铺在路上,立即可以通车,但大型车走这一条路,不等过完春节,石子路的问题就会出来。
要林北说,不如咬牙修一条柏油马路,虽然耽搁几天工期,但这条柏油马路一旦修好,少说能用十几年。还有就是,既然上面有意扶持这一片,肯定要修路,在一建施工期间,区里为什么不和一建沟通修一条柏油马路?
林北将困惑压在心底,骑车离开。
他到工地待了一会儿。联排房已经盖成,还差粉墙和铺水泥地板,林北预计不到五天,工程能收尾,工程队员回村,正好赶上挖地窖、收生姜。
林北笑着骑车离开,他绕到和平西路,看一眼王晓冬酒吧的装修进度,酒吧硬装已经装好了,只差软装。
他看到了王晓冬的身影,没有打扰他跟师傅交流,骑车回和平北路,路过钱吉祥的店,瞥一眼,钱吉祥的店只装修三分之一,估计到年底能装修完毕。
他回淮大宿舍,余好好在织围巾,林聪自个儿对着墙打乒乓球,林北拿了澡票,拎着他到澡堂洗澡,从澡堂出来,把他揣到衣服里回宿舍。
回到宿舍,林聪迫不及待从爸爸怀里跳到地上,手舞足蹈比划狮子、老虎、长颈鹿、狼、猴子……
林北看的十分认真,在林聪期待的眼神下,笑着说:“爸爸都不知道它们那么可爱,一定是聪聪太惹人爱了,它们忍不住把可爱的一面展现到聪聪面前。”
林聪转身,爬到床上够一顶帽子,小手手抓住帽檐扣在头上:“是小黄帽太可爱了。”
林北震惊,原来他家小孩可以这么甜。
余好好抬头看爷俩,笑着说:“那天有人在动物园门口卖小黄帽,我给他买了一顶。”
“嗯嗯。”林聪用力点头。
林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过他不着急说,而是欠欠的蹲下来,张开手臂,等小家伙撒欢蹦到他怀里,林北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见他捂住额头震惊瞪他,林北畅快笑一会儿,不急不慢说:“前几天我和孙哥约好了,明天周日,我们在少年宫门口汇合,把两个孩子送进少年宫学东西。”
余好好听说过少年宫,问:“他这么小,进去能学啥?”
林北点了点他煊软的脸蛋:“学他想学的。”
看到小家伙捧着脸蛋一个劲往林北手指上凑,爸爸两个字被他喊的欢快无比,余好好吞下丧气的话,扬起笑容、十分积极和林北带着他出门,到百货大楼给他挑一个小书包。
夫妻俩让小家伙自己挑,小家伙挑了一个黄色的,比林北手大一点的小书包,林北又买了一个同款大一点的书包。
一家三口回淮大。
余好好把林聪放到地上,林北自顾自锁车,小家伙蹬蹬蹬跑进宿舍,敲宿管的门,张凤仙开门,小家伙口齿清晰说:“张奶奶,我明天就要上学啦。”
“真厉害,奶奶送给你一本本子,庆祝聪聪是小小上学郎。”学校发给她很多本子,张凤仙用不完,转身进屋拿了一本本子递给林聪。
林聪双手接过本子:“谢谢张奶奶。”
他捧着本子上楼,又蹬蹬蹬下楼,送给张凤仙一个橘子。
林北进来,大掌盖在他的脑袋上,和他一起上楼。
爷俩进屋,余好好拿几块小碎布朝爷俩挥了挥,坐到窗前缝东西,几块碎布在她手里变成了一个笔袋,她往里面装一支铅笔和一块橡皮,把笔袋交给小家伙,小家伙自己往书包里装本子、笔袋、乒乓球拍,把他的小书包放到椅子上,林北随手把他的小帽子放到桌子上。
今晚,小家伙的话特别多,嘴里总是吐出稀奇古怪的词语,余好好、林北有点招架不住。心想这还没有上小学呢,他俩已经招架不住了,一旦小家伙上了小学,小家伙要叨叨疯爹妈。
第二天,余好好、林北牵着矮墩墩的上学郎下了公交车,在少年宫门口等人。
不多时,一位穿了红色大衣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下公交车,孙定喜紧跟着下公交车,女人一直跟孩子说话,孙定喜笑得五官挤在一起给孩子捏肩膀,按摩手臂。
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嘴巴张的老大说话。
也不知道小男孩说了什么,两口子非常开心。
一家三口到了少年宫门口,孙定喜才发现林北,把儿子孙朝朝、爱人史来淑介绍给林北认识,林北将余好好、林聪介绍给史来淑认识,将黄色小书包送给孙朝朝。
孙朝朝六岁了,比林聪高了一个半头,他低头看小屁孩,又看手里的书包,眼里全是纠结,毕竟他是大孩子了,和一个小孩背同一款书包,被街道里的小伙伴知道,小伙伴会嘲笑他的。
孙定喜给了他一巴掌:“说谢谢林叔叔。”
“谢谢林叔叔。”孙朝朝说完,朝他爸哼了一声,看的孙定喜又想给他一巴掌,孙朝朝屁股一紧,一个闪身,闪到林聪身后,朝孙定喜龇牙咧嘴,孙定喜深呼吸一口气,跟林北聊天。
两个家庭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一同进入少年宫。
林聪太小了,林北没给他报英语、乐器兴趣班,把他带到乒乓球室,让他和其他小孩一起玩。孙定喜给孙朝朝报了好几个班,要搁以前,孙定喜肯定舍不得给孙朝朝报这么多班,由于他在林北手里赚了不少钱,腰包鼓鼓的,只要孙朝朝说他感兴趣,他就给孙朝朝报班。
中午,林聪跟爸爸妈妈说他还想到乒乓球室玩,孙朝朝闭着眼睛嗷嗷叫他不要上兴趣班,被父母一顿混合双打,抽噎着说跟聪聪弟弟到乒乓球室,最后孙定喜退了其他兴趣班,重新给孙朝朝报了这个班。
下午,林聪手抓着书包带踏进乒乓球室,放下书包,掏出乒乓球拍,抱着球拍找人打球,周围有几个小孩边打边哭,孙朝朝也在其中,林聪眼里出现困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哭,怎么做到边哭边打球,还能准确发球。
这一天对林聪来说是奇妙的,是开心的,他喜欢呆在这里找小伙伴玩耍。
两个家庭分开,各自乘坐公交车回家。
后来几天,林北带林聪到少年宫打乒乓球,有时候小家伙坐在阶梯上,听身后俄语老师说俄语。
小小的他不明白,一个大大的红房子里,为什么住着千奇百怪的人,他们说着不同的语言,他们练习着不同的乐器,他们跳着不同的舞蹈,他们练习不同的运动项目。
林北总是陪他坐在阶梯上,小家伙不提学别的兴趣,林北也没有提,因为他的初衷是希望他能和同龄孩子在一起玩耍,而不是在这么小的年纪学那么多东西。
这天,工程结尾了,林北找罗跃富等五人验收房子,确认两栋联排房没有问题的前提下,林北厚着脸皮提结尾款。
五人爽快给林北结尾款,因为林北即做收购生姜生意,又开礼品商店,只要林北不傻,不怕钱多了扎手,就一定不会给他们两栋不合格的房子。
林北收到尾款,立即给工程队成员结工钱。
大家肩上背着包袱,手腕上挎着安全帽,笑嘿嘿盯着林北。
“年前,我把六十辆自行车拉回去。”林北肯定说。
大家欢呼一声,冲进汽车站。本来他们计划好好逛一逛淮市,但是当他们拿到厚厚的工钱,脚不由自主奔向汽车站,恨不得眼睛一闭,再一睁开,人已经回到家里了。
六十人分三个批次,乘坐公交车回县城。
林北目送最后一批人乘上了公交车,他骑车离开。
工程队成员离开不久,余好好带着林聪回村,林北留在了市里。
林北计划到宁夏一趟,前往宁夏前,他必须先处理好制药厂收购的生姜,还要琢磨生姜如何跟老红糖搭配,难道在红色网兜里装一块老姜,把它放到礼盒里,和老红糖放一块,老姜又不是人参,这样包装礼盒,似乎没啥档次可言。
这天,林北在店里,桑超英、黄益民都在,林北把老红糖和老姜的事当做乐子说出来,三人都笑了。
最后,桑超英光棍说:“要不这样,我们店里提供老姜煮老红糖服务,凡是在我们店里买礼盒的,都可以把材料拿过来,让我们煮。”
“二十万份礼盒,你煮的过来嘛!”黄益民斜靠在墙上嗑瓜子,斜眼看桑超英。
桑超英翻白眼看屋顶。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十分不甘心放弃了思考。
三个臭皮匠也不能妥善处理老姜和老红糖的事,林北干脆不想这件事了,跟两人提他打算到宁夏的事。
“北哥,还有一个多月就元旦了,你到宁夏再回来,能赶回来吗?”黄益民紧张问。
桑超英想起了林北以前问过他到宁夏坐多久火车,他低头算了一下:“北哥,你现在出发到宁夏,元旦前肯定赶不回来。”
林北趴在桌子上,手指在桌子上写东西,抬头问:“超英,你认识跟宁夏这条线的列车长吗?”
“不认识。但是如果你想认识,我可以帮你牵线。”桑超英想了一下说。
“我想弄一批宁夏的枸杞卖。”林北说出他的打算。
桑超英推车离开,林北、黄益民在店里等消息。
没过多久,桑超英骑车回来,苦笑朝林北摇头:“轮班的这个列车长不太好打交道,跟车到宁夏的列车长下月10号抵达淮市,有其他列车路过淮市这站,开往宁夏,但里面的人我家亲戚都不怎么熟悉。”
“怎么个不太好打交道?”林北好奇问。
“跟他合作,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我们铁路大院的人不愿意和他打交道。”桑超英做贼似的跑到门口望几眼,转头跑回来压低声音说,“他爱搞小动作,爱眼红,总之你跟他合作,他大概了解你的底,估摸出你赚了多少钱,一旦你赚的比他多,他能难受死,会做一些小动作让自己不难受。”
听桑超英这么说,林北打消了通过列车长联系宁夏枸杞种植户的念头。
现在交通不便,通信也不便,林北不可能在没有中间人的情况下,自己联系当地种植枸杞的人采购枸杞。
林北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怎么样才能和当地种植枸杞的人取得联系,并且建立买卖关系,所以他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