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南物产,而不是西南某一个物产。任智快速敲击桌面,抬眼问:“长期合作?”
“长期合作。”林北斩钉截铁说。
随后两人始终围绕着这个话题聊。
林北说动任智提供车辆给他把西南物产运到火车站,两人谈运费谈了好久,林北没能说动任智把运费降下来,但林北说动任智给他寻找厚度两厘米,长约一米,宽约三十厘米的木板,他需要4000块。
西南什么多,山多,树也多,林北要的木板在任智眼里就是边角料。任智问林北要了50块钱木板钱,答应林北木板会随卡车运到果园。
两人在里面待了一上午,中午了,两人有说有笑离开办公室。众人抓耳挠腮,十分想知道两人在里面聊了什么。
胡翔被林北留在外边,就像误入女儿国的唐僧,被一双双手抓住,摁到椅子上,虎视眈眈瞪着他。胡翔想把他们挥开,又怕自己不知轻重伤了他们,只能任他们为所欲为。
听到办公室门打开的声响,他趁大家回头看任智和老板,用刁钻的走位火速逃离,窜到老板身后藏起来。
一个高大的汉子藏清瘦男人身后,场面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众人噗噗笑出声,任智瞪众人,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呲牙傻笑。他们啥也没干,只是找小同志打听一下消息,就是这个小同志嘴死硬,从他嘴里,啥有用的消息都没打听到。
从小同志那里打听不到消息,大家转移了目标:“任哥,你们在办公室聊了一上午,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
“都别瞎打听。”任智没好气说。
“嘿嘿。”众人。
“我们运输站,有哪些人没出车,把他们喊到运输公司门口。”任智。
“干啥?”众人。
“快去喊人。”任智说完,扭头跟林北介绍他们运输公司有物资运输车队、客车队、大修厂、运输站、学校五个单位组成,他带林北参观运输公司,胡翔寸步不离跟着林北。
等三人到了运输公司大门口,手握方向盘的司机们早已到了,正站在旅游大巴窗户下,跟驾驶座上的阿滨聊天。
林北为了旅游才包阿滨的车,他前两天带大家纯玩。大家想从阿滨嘴里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打错了算盘,最多打听到一个稍微有点用的消息,就是林北在后齐包的车,林北出手阔绰,完全符合他们对南方老板的印象。
林北朝阿滨挥手,阿滨打开车门。
任智让大家上车,司机们上了旅游大巴,路过的行人盯着他们瞧,他们低头整理衣服,昂首挺胸坐着,任智笑骂他们一句。
林北上了车,让阿滨开车去大饭店。
旅游大巴一路行驶,无论到哪里,都吸引了无数视线。
大巴车又停在大饭店门口,一群人下了大巴车,到林北提前订好的包间吃饭。
宴席散了之后,林北让阿滨把众人送回运输公司,他跑到烟酒店,借电话给黄益民打电话。
林北问黄益民有没有找王秋石要卡车,就听到桑超英在旁边不停地叫:“北哥。”
“你终于回来了。”林北说。
桑超英从黄益民手里拿了电话,嘿嘿笑说:“北哥,我淘到四台海鸥相机,给你留一台。”
“如果我爹带聪聪过来玩,你把相机给我爹,让我爹拿给好好。”林北笑着说。
“好嘞。”桑超英应下。
“吉祥、晓冬的事办完了?”林北问。
“办完了。”桑超英拉长声音说,“跑了一个月,我腿都跑瘦了。”
“你在家休息几天,抽空到火车站站前广场租一个门店,如果能买下来,你就买下来,房价比那一片不高出50%,都可以买。”林北想到桑超英是火车站大院子弟,补充道,“不买亲友的房子。”
桑超英虽然不理解林北为什么非得在那一片买房子,但他还是应下了。
林北掏出工作笔记,低头翻看,说:“你抽空去一趟丽水县,考察青梅树情况,顺便考察一番附近的酒厂,看能不能跟酒厂谈成合作,让酒厂给我们代加工青梅酒。”
本来懒洋洋的桑超英一下子坐直:“怎么定价格?”
“你和他们谈妥白酒价格,在这个价格上,最多加八个点,至于多少,你自己把控。”林北说,“你一定要跟酒厂说清楚,我们要他提供各种合格证和质检报告,一旦出现问题,不是不结尾款的事,是我们一定会追究酒厂责任。”
“好。”桑超英摩拳擦掌道。
桑超英把话筒丢给黄益民,推车跑了,黄益民对着话筒说:“这家伙在外边溜达一圈,回来待不住,就想往外跑。”
“以后扩展销路,就指派他去。”林北调侃道。
“我看行。”黄益民调侃了一下桑超英,和林北说起刚刚被桑超英打断的事,“我昨天到药厂找王秋石,他同意把大卡车卖给我们厂,但是他说这算你欠他一个人情。”
“既然欠人情了,你让王秋石安排人教你开大卡车,别手软。”林北说。
“好。”黄益民。
“过几天我弄一批柑子和去年没拉完的货回淮市,我不跟车回去,你做好接应,把那批货放进仓库,至于柑子,你在火车站卖一部分柑子,把剩下的柑子拉到省城卖。”林北聊起正事,“我用背篼装柑子,减少路上柑子被挤压坏,你卖的时候,提前告知大家买一背篼柑子,装柑子的背篼送给他。”
“好。”黄益民已经有预感了,这次一定又是几个人合买一背篼柑子。
林北挂了电话,掏钱给老板。
老板已经听傻了,等林北走远了,他低头看柜台上的钱,搓了搓脸,喃喃:“不愧是到西南旅游的大老板,又是高价买商铺,又是买大卡车,又是和酒厂合作,买柑子还送背篼。”
林北坐上大巴车离开,汉源县城关于他的消息更新了好几轮。
武岳被冯援朝带到镇上,在招待所等林北,到了中午,被冯援朝带到饭店吃饭。吃过午饭,冯援朝拉着他到房间午睡,武岳睡不着,就坐到招待所门口等林北。
旅游大巴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里,武岳站起来,目光追逐旅游大巴。
旅游大巴停在招待所门口,林北从车上下来,武岳看到林北的穿着,愣在了原地。前天林北到他的果园,穿着朴素,还穿着旅行团统一服装,武岳就忘了人家是老板,和人家吹嘘他的果园咋样咋样,再看林北的穿着和气场,武岳老脸一红,羞得慌。
林北和武岳打招呼,邀请他到房间谈话。
进了房间,林北脱了大衣,把大衣挂衣架上,穿上棉服,倒了两杯茶,递给武岳一杯。
“我让冯援朝请你来,想让你给我提供十万斤柑子。”林北开门见山说。
林北换回经常穿的衣服,带给武岳的压迫感陡然消失了,但武岳不敢用之前的态度对待林北。
武岳抠搪瓷茶缸,仰头说:“老板,旅游团在山上待一个月,也吃不完十万斤柑子。”意思是老板,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我已经联系好了运输车队,运一批柑子到火车站,这批柑子会坐上货列前往南方。”林北坐下来说。
武岳被吓的手不稳,茶水溅到他手背上,还好茶水不烫。他放下茶缸,手背蹭了蹭衣服,抬眼见林北等他回复,他把手藏身后,嘿嘿笑着说:“我果园只有两万斤,剩下八万斤,我给你凑,保证柑子品质跟我果园的品质一样。”
林北就是这个意思,带他到九襄镇人民(正攵)(广付)办事处,在工作人员的见证下,他和武岳签下了合同。
武岳揣着合同被冯援朝骑车送回家,林北又去喝了两杯樱桃酒,等冯援朝回来,两辆旅游大巴载着旅游团又离开镇上。
时刻关注旅游团动向的人第一时间知道旅游团又去旅游了。
这次他们到山上看枇杷。
林北刚刚去喝樱桃酒,向卖樱桃酒老板打听怎么走可以看到枇杷。酒老板比上次还热情,坚持带他们寻找种枇杷的果农。
林北都没机会开口道谢,酒老板就自己上了旅游大巴。
在酒老板的指引下,旅游大巴从几座连绵的山下经过,旅游团看到了满山的枇杷树,望过去,看到了连绵不绝的碧绿海洋。
旅游大巴停在一个村子里,酒老板下车,不管他认不认识村民,都和人家熟络聊两句。
林北征求了村民同意,带着何铮给这个村子拍照,把1984年春九襄镇下面的村子用镜头记录下来。林北记下了村长的姓名和住址,等他回淮市整理出照片,给村长寄一套照片。
酒老板兴高采烈拽着一个男人找林北:“林老板,他叫周军,他家种了一个山头枇杷。”
林北问周军是否愿意让旅游团到他家果园参观。
头一回遇到旅游团,也头一回遇到要参观果园的旅游团,这事儿真新鲜,周军咧开一口洁白的牙齿说:“可以。”
“小心你老汉揍你。”村民说。
周军只当大家说酸话,登上了旅游大巴,带旅游团到他家果园。
旅游大巴停在山脚下,旅游团下了车,深呼吸大山里的空气,眼睛也在“呼吸”碧绿的海洋,靠近,看到了藏在海洋里的“翡翠”,挂在树上的一串串小“翡翠”再过两个月就会变黄,色泽引人垂涎。
林北召集大家集合,再次强调不能毁人家果树,就让大家自由活动。
林北跟着何铮给果园拍了几组照片,回头找酒老板和周军,向两人问出了自己的困惑:“枇杷好像更加不适合长途运输,你们整个村子几乎都种了一些枇杷,枇杷又只能在周边售卖,能卖掉一半枇杷吗?卖不掉的枇杷,你们怎么处理?”
“大概卖不掉一半,剩下的枇杷做成枇杷膏,我们在路边卖,也有人来我们这里收我们做好的枇杷膏,带回县城、市里卖。”周军说。
“用什么做枇杷膏?”林北好奇问。
周军从酒老板口中知道这个旅游团十分神秘,他想和厂长拉近距离,接近旅游团,探索他们身上的秘密,就没有隐瞒说:“有人用蜂蜜,有人用黄糖,还有人加了川贝,做成川贝枇杷膏,川贝枇杷膏对感冒、咽喉炎有用。”
他家小孩感冒,医生就给开了川贝枇杷膏。林北一直认为是用中药熬制的膏,没想到是用枇杷熬制的。
林北心里想着一些事,又问:“熟了的枇杷能放五天吗?”
“那不能,不能超过三天。”周军连忙摆手。
“枇杷六七成熟,能放几天?”林北再次问。
“小贩子到我这里买枇杷,只要七八成熟的,路上用掉三四天,他们只能卖10天左右。”周军说,“我们自己到县城卖枇杷,摘熟了的枇杷卖,卖不掉,自己吃了,如果剩的多,就熬成枇杷膏,自己泡水喝。”
“如果五月份前后,旅游团在这附近,我带旅游团到你这里吃枇杷。”林北说。
“要得,要得。”周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厂长就和他说几句话,他乐的快上天了。他的牙齿被山风吹的凉飕飕的,周军合上嘴巴。
林北递五块钱给他:“到你家果园采景,旅游团又到你家果园观光,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周军的牙齿再一次吹到山风。
周军坐旅游大巴回到村里。
把周军放下,两辆旅游大巴缓缓驶出村子,驶向远方。
路上已经没有旅游大巴的影子了,周军还在眺望远方,脑袋猛然遭到袭击,这速度,这感觉是这么的熟悉,两条腿快于大脑做出反应,险之又险逃脱他老汉再一次猛烈攻击。
他老汉又一次攻击就要落到他身上,周军掏出钱,他老汉停下手上的动作:“哪来的?”
“厂长给的。”周军嘚瑟说。
他老汉把鞋撂地上,来不及穿好鞋,就一只脚趿拉着鞋跑到果园,在山上转悠一圈,也没找到哪一棵枇杷树被恶意破坏,哦,地上的枇杷啊,是他们自己弄得,减少每串枇杷挂果量,能保证每串枇杷长得好,个头长得大。
周军爹回到村里,跟大伙儿说:“这个厂长带人到果园看一眼,没弄坏一棵枇杷树,还给了阿军五块钱,人怪好的。”
周军爹夸林北的时候,旅游大巴回到了镇上。
林北下了车,安排旅游团和酒老板到饭店吃饭,他回招待所给杨菱湖打电话,麻烦他给自己腾出一节货列车厢。
林北上午去县城,邱文嘉、齐秋没有跟着去,在其他人在镇上游玩的时候,两人给杨菱湖打了一通电话。
两个鲜少开口说话的人居然主动联系他,这让杨菱湖受宠若惊。接下来发生的事,差点让杨菱湖跑到汉源确认他的两个老友有没有被人换掉。
他为什么有这种冲动,是因为两个老友的反常行为。
两个老友能给他打电话,就已经够反常了,两个老友又你一言我一语说林北到汉源九襄做了哪些事,这已经不是反常,这已经是被人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