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益民、桑超英进来,就看到桌子上放了两瓶红酒,桑超英惊讶问:“北哥,你在哪买的红酒?”
林北把包里的收据倒桌子上,埋头整理收据,抽空回答道:“樱桃酒,九襄一个酒老板送的。”
黄益民、桑超英拿着樱桃酒研究,又阔步走到外边,对着太阳观察酒的颜色,发现屋里光线暗,樱桃酒呈现的颜色是暗红色,室外光线充足,樱桃酒呈现的颜色是浅粉红色,红酒的颜色比石榴红更深,还是能从颜色上分辨出两种酒不同。
两人回到办公室。
两人卖完了柑子,闲着无聊,到旧货市场淘了一个档案柜,把档案柜改成产品展示柜,展示区内放了两瓶酒,青梅酒和桂花酒,他俩把樱桃酒放展示区,欣赏了一会儿,把每款试吃品摆放到展示区。
林北把收据等单据放文件袋里,在文件袋里放了一张便条,把文件袋放金旺的抽屉里,走到两人身旁欣赏展示区的产品。
注意到旁边站了一个人,黄益民的手臂搭桑超英肩膀上,偏头笑着问:“北哥,你让超英在火车站站前广场买房子,想在那里开礼品店二店,在店里卖展示柜里的东西?”
“有这个打算。”林北点头。
桑超英纠结说:“那个地段好,没人卖房子。而且那个地段房主自己开店做生意,就算不做生意,也早早把房子租了,那些租客和房主签的是长租,我们有点背,那些租客租的房子都没到期。如果我们实在想在那里开二店,只能租房子,还要给租客钱让租客把房子让给我们,那个地段生意好做,想让租客把房子让给我们,得大出血。”
“在房价的基础上加50%,没人有一点点动摇?”林北问。
桑超英不确定说:“我去站前广场那一片问有没有人愿意卖房,有一对老夫妻前脚把我推出店里,老两口的小儿子后脚跑出来问我可不可以在50%的基础上加2000,我说可以考虑,他说让我等他消息,半个多月过去了,小儿子没来找我,我估计没戏。”
林北把开二店的事先放一旁,问他俩:“枇杷罐头怎么样?”
“是那种清香的甜,微酸,让人上瘾,水也好喝。”桑超英咂嘛咂嘛嘴,想留住这种淡淡的甜酸,越是留不住,让人抓心挠肺难受。
“如果不是肚子盛不下了,我还能吃。”黄益民口中开始分泌口水。
林北开一瓶枇杷膏,让两人拿勺子挖着吃。
看着黑乎乎的膏状体,两人就觉得一定很苦。他俩拿勺子蘸了点枇杷膏,苦大仇深尝了一小口,枇杷膏入口化开,两人的眼睛亮了,没忍住挖了一大勺吃。
“这是枇杷果肉熬制的,不是枇杷叶熬制的。”林北笑着解释道。
“难怪味道还挺好的。”桑超英忍不住又吃了一勺。
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多吃,林北阻止他俩挖枇杷膏,跟他俩说他在西南的见闻,这时王秋石到了。王秋石把三轮车停院子里,拿着六根红参走进办公室,递给林北:“红参,产自长白山,药性没有人参药性大,滋补却不错。”
林北暂停了和黄益民、桑超英聊天,把红参放办公桌上,带王秋石出门,他上到拖拉机车斗里,扯出半袋干菌菇撂地下,搬了8箱春蜜枇杷膏、8箱枇杷罐头给王秋石,又搬了一个坛子递给黄益民,里面装的是李洪云送他的蜂蜜。
林北跳下拖拉机,从车间拿一个干净的坛子,给王秋石匀了三分之一蜂蜜。
王秋石尝了一下蜂蜜,就知道蜂蜜产自哪个地方,他十分震惊林北竟然能找到品质这么高的蜂蜜。
林北把坛子塞王秋石怀里,打开袋子,抓一把干菌菇,让王秋石看有几种菌菇。
王秋石把坛子放三轮车里,走过去辨认菌菇:“这个是松茸,这个是羊肚菌,鸡枞菌……”
林北手里全是难得的珍贵菌菇,王秋石不信袋子里全是这种菌菇,自己从袋子里抓了一把,又都是好货,他不信邪又抓了一把,又全是好货。
林北把干菌菇放袋子里,到车间抱一个雨布回来,把雨布摊开,把袋子里的菌菇倒雨布上:“王厂长,你给我分一下类。”
“等会多给我点松茸。”王秋石馋松茸馋了好久。
“好。”林北说。
王秋石开始给干菌菇分类,林北跟在他身边辨认菌菇,黄、桑二人也过来凑热闹。
王秋石怕三人不知道怎么烧,胡乱烧菌菇,浪费了这么珍贵的食材,跟三人说怎么烧菌菇,黄、桑二人来凑热闹的,马马虎虎听,林北却听的很认真。
王秋石把林北给他的六两干松茸、两斤四两其他干菌菇放三轮车上,蹬三轮车蹬的虎虎生风走了。
王秋石走后,三人开始谈正事。
“这一车试吃品,你俩有什么想法?”林北扶着拖拉机问他俩。
桑超英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试吃品,就应该让市民试吃。他说:“我们找一个时间,做一个活动,让市民试吃试吃品。”
“你们去西南找工厂生产枇杷罐头、枇杷膏,我在这边组织试吃活动,两边同时进行,可以拉高市民的期待。”黄益民说,“在你们去西南前,咱们得商量出怎么卖枇杷罐头、枇杷膏,还有北哥,你带樱桃酒回来,你还没说你有什么具体想法呢?”
桑超英闻言,把目光从黄益民身上移到林北身上。
“只有一个初步的想法,就是开一个面积大点的二店,把每款产品的生长环境照片贴在店里,下面弄一排文字介绍每款产品的地理位置、功效等。”太阳已经藏在树后,一列火车在杨树林间穿梭驶过去,火车制造出的声音在北沟镇上空传开,林北抬高声音,“二店主要做在淮市火车站中转旅客的生意,所以我才要在火车站站前广场买或者租一个门店。”
林北是什么时候有了开二店的想法呢,还是过年卖礼盒,那几天整个淮市都沸腾了,热闹的有点不真切,林北当时心底生出担忧,因为淮市市民的收入是固定不变的,自己演讲和营销手段引导他们买礼盒,等他们意识到腰包瘪了,那自己就卖不动货了,想翻身可能比他当初到余淮镇赚钱难一万倍。林北害怕这天突然到来,就开始寻找新的消费群体,年前市民到火车站转卖从礼品店买的礼盒,他发现淮市火车站每天接待大量南来北往的旅客,这是一个庞大的消费群体,林北就想做这个群体的生意,才有了开二店的想法。
火车驶远,林北的声音降下来:“咱们定下来单瓶价格和一箱价格,在二店就不搞优惠活动了。”
黄益民去过日新月异的东南沿海,那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黄益民回到淮市,感触最深的就是淮市十年如一日一成不变,那些东南沿海不及淮市的小城市在努力寻求发展,他觉得不用十年,淮市依托火车发展起来的优势就不在了,都不配和曾经的小弟相提并论。
林北要发展礼品店,给礼品店寻找新的客户源,黄益民是赞成的。如果真的有了二店,他们把目光放在二店上,那一店呢。黄益民不知道林北对一店的安排,便问:“一店,我们搞优惠活动吗?”
“我们想想办法,把二店开起来。二个店价格不一样,旅客万一知道了,影响我们店形象,但是去年我们卖礼盒,都会搞活动,今年忽然不搞活动,他们肯定接受不了。”林北顿了一下说,“我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论一店还是二店,每个人到店里买东西,我们给他一个卡,卡要做两种卡,他们每次到店里消费,不管他们买几箱或者几个,只在卡上盖一个章,集满了30个章,送他们一个或者一箱店里的商品。”
林北跟他俩说他为什么有这个想法,因为他们要做二店生意,就要控价,预防市民跟他们争抢客户群。
“这样的话,我们将囤好多货。”桑超英皱眉说。
“我们下半年扩建厂房,多建两个仓库。”正因为他们下半年有扩建厂房的打算,林北才敢生出这个想法。
“马上要到五月份了,我们是不是要把厂后面的树砍了。”黄益民说。
“厂后面的地是我们的,树是乡镇府的,要砍得得到乡镇府同意。”说到这里,林北想起来一件事,问黄益民,“你有没有听田朱福说自来水厂那边同不同意给镇上接通自来水?”
“自来水厂那边说没钱,让田朱福跟我们说,他们可以给我们厂单独接自来水,所有花费我们自己出。”黄益民看出来了,自来水厂见他们去年赚了不少钱,憋住了坏,磨刀霍霍要宰肥羊呢。
桑超英啧了一声,声音里含着怒火:“我就说今天怎么这么冷清,原来田朱福没过来凑热闹,连他的下属也没来凑热闹。”
林北低头看手表,他家小孩马上要下课了,林北要去接他家小孩下课,匆匆跟黄益民、桑超英交代:“我们不能在这里跟乡镇府和自来水厂浪费时间,你们在食品厂告示栏贴告示,说我们预计六月底迁厂,新厂位置不确定,也不确认工人是否跟着我们迁走。这不是威胁人,而是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五月中旬之前,自来水厂还是让我们自己掏钱接自来水管道,我们就要把新厂确定下来。”
“那我们现在要重新找厂了?”黄益民问。
林北搬两箱试吃品,把试吃品绑自行车后车座上:“一件件来,先把二店的事确定下来,再找厂。”
见林北什么都交代了,就是没有交代果苗,黄益民问:“那这车果苗怎么办?”
“我接到聪聪就回来,到时候你开车带我们回我老家。”林北说完就骑车走了。
黄、桑二人先写告示,把告示贴到告示栏,再找人把试吃品卸到车间。
这时林北已经在市区了。
他绕道从站前广场经过,走马观花看这个商业圈的商铺。
林北琢磨一路二店的事,进入淮大校园,他暂时放下这件事,拦下一个学生,打听陆瑞霖教授的住址。
陆瑞霖教授在淮大十分特殊,他的爱人在这里教英语,他不带课,却被人尊称教授。起因是他爱人办了一个英语角,拉着陆瑞霖到英语角陪学生练习口语,淮大英语系的学生惊讶发现陆瑞霖说的英语跟收音机里老外说的英语一模一样,学生们开始用教授尊称陆瑞霖。
陆瑞霖爱人是一个优雅的女士,礼仪非常棒,英语系的女生纷纷模仿她。
陆瑞霖同时又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从前从事过什么工作。
他和他的爱人在淮大被人崇拜着。
林北随便找一个学生问陆瑞霖的住址,就问到了,这就是名人的力量。
陆瑞霖住在西区教职工楼一楼,学生说:“你看到满墙爬山虎,蔷薇花筑成的院墙,就是陆教授家。”
林北来到西区,一眼就看到了学生说的爬山虎和蔷薇花,他推车从蔷薇花下经过,嗅到了春天的味道。
林北在门口遇到了林志炳。
上个星期,林志炳回市里带小孙子,换儿媳妇回家建养鸭场,他把小孙子送到陆教授家,就在校园里溜达,每次提前一两个小时回陆教授家等小孙子,因为淮大太大了,他要花点工夫才能找到回来的路。
林志炳看到林北,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睛看前方,儿子没消失,林志炳压下高兴,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林北笑着说。
“陆教授明天带聪聪到省里参加比赛,你和好好有时间去吗?”林志炳问。
“几号比赛?”林北问。
“5.2号。”林志炳说。
林北诧异道:“提前2天到省里啊。”
“孩子太小,陆教授怕孩子初到省里不适应,打算提前带他到省里适应一下。”林志炳说。
一声“爸爸”打断了林北想说的话,林北扭头,看到一个孩子朝他跑来。他放下自行车支架,蹲下,张开手臂,林聪像风一样跑进他怀里。
下午的游戏结束了,林聪背着小书包,戴上妈妈送他的小黄帽,跑到院子里。因为刚刚陆教授跟他做了一个小游戏,说他能看到老是迷路的爷爷,他看到爷爷的心情就是surprise,他看不到爷爷,说明爷爷又把自己弄丢了,他现在的心情应该是hlepless,林聪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的心情是surprise还是hlepless。
他不仅看到了爷爷,还看到了爸爸。林聪环住爸爸的脖子,扭身看陆教授,眼睛亮晶晶说:“Double surprise.”
“Double.”小孩的语言天赋太惊人了,他走过那么多国家和地区,第一次觉得上帝多么偏爱这个孩子,才给小孩一个让人嫉妒的天赋。
陆瑞霖见过小孩妈妈几次,几次都想要跟孩子妈妈感慨孩子的语言天赋,最后忍住了。
他想要观察在家长没有深入挖掘孩子天赋的情况下,这个孩子最后像伤仲永一样成年后泯然于众,还是和语言工作打交道,成为行业内顶尖的一类。
林北和孩子贴贴,放下孩子,起身解捆箱子的绳子。
林聪抱住爸爸的腿,仰头问:“爸爸,这是什么?”
林北把绳子放车篮里,抱起礼物,低头问:“爸爸从西南带回来的枇杷罐头和枇杷膏,我们把他们送给你的老师,好不好?”
林聪虽然很想看看枇杷罐头和枇杷膏长什么样子,但爸爸说送给老师,林聪说:“好。”
撒开爸爸,迈开小短腿往院子里跑。
林聪称呼陆瑞霖陆爷爷,但是称呼陆瑞霖的妻子叫丽莎老师。丽莎老师放英语歌给他听,还送他一张英语歌磁带,会烤小面包给他吃,带他到院子里剪一捧花,丽莎老师包一束花送给她自己,允许他包一束花送给妈妈。
爸爸说送给老师,林聪以为是丽莎老师。
他穿过客厅,敲通向后院的门,坐在后院树下喝咖啡、读报纸的丽莎老师说:“请进。”
林聪拉开纱窗门,探出一个小脑袋。
“你没跟你爷爷回家?”丽莎问。
林聪踏出门:“没,我爸爸来接我了,给老师送枇杷。”
“loquat?”丽莎。
“loquat.”林聪。
丽莎来到淮市定居8年,还未见过枇杷。她抿了一口咖啡,把报纸折起来,放桌子上,起身去前院。
林聪抬起小短腿跟上丽莎老师。
两人来到前院,就看到两个箱子被放到地上,陆瑞霖蹲在地上,手中举着一瓶枇杷罐头跟林北说话。
两人在那里聊地形和日照时长对枇杷的影响,丽莎老师对这些不感兴趣,拿一瓶枇杷罐头递给林聪,她自己拿了两瓶,让林聪跟上她。
两人来到客厅,丽莎老师把罐头放冰箱冷藏室,低头跟林聪说:“你明天来,老师请你吃冷藏过后的枇杷。”
“好。”林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