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孩子看不懂围棋,没坚持一分钟,就在旁边斗鸡。
注意到中学生收围棋,这群孩子跑过来问中学生谁赢了。
中学生:“……”
他赢了四岁的孩子胜之不武,他输了,丢脸。
他选择沉默。
只要有人跟他玩,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敷衍他,对林聪来说是超级快乐的事,他就会忽略输赢。因为不在乎,他认为没有必要说出谁输谁赢。
五号巷的孩子带林聪回家,路上许诺林聪好多好处,让林聪告诉他们他谁输谁赢。
“我走错了一步。”林聪握紧拳头,他下次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哦,那就是你输了。没关系,你还小,输了不丢人。”大孩子们安慰小孩。
到了五号巷,大孩子们一溜烟窜进家里,林北这才骑车上前,把小孩放竹椅里,带小孩回家。
林聪洗了香香,四仰八叉躺在竹席上呼呼大睡。
孩子睡得那么快,林北觉得和小孩用脑过度有关,毕竟他看不懂围棋,这小孩居然和参加过比赛的中学生玩一局,肯定费了不少脑子。
夜里,余好好回来,林北跟余好好说他明天去西南的消息,又跟余好好说他订了一批风扇,给他爹订了两台冰柜,又说了他对吊扇和台式风扇的安排。
第二天一早,林北骑车去食品厂,安排胡翔通知60个人下午到厂里集合,跟金旺说月底给林东送一台相机,又跟金旺说风扇到货,让他给公司和宿舍安装吊扇。
金旺应了下来。
林北去找冯援朝姐弟仨,询问他们谁去后齐收购站上班。
大姐冯媛爱站出来说:“我和龚强到收购站上班。”
一旦黄益民订的包装到了,厂子就开工打包腊货。冯援华夫妻要留下来干活,邓蓉蓉从冯援朝嘴里知道她父母经常到冯家闹,这次她依旧不回去,冯一响不知道啥原因,也没回去,所以这次只有冯媛爱夫妻和冯援朝跟着林北回后齐。
第216章 216
要组织人打包腊货, 要验收凤阳路的门面房,要布置二店和休息场所,要确定包装盒, 要打版确定卡片和贴纸……黄益民一个人忙不过来, 桑超英去不成西南, 留下来忙活这些事。
包括林北,65人坐上了前往西南的火车。
白天没有开往西南的火车, 只有晚上有。
五月下旬, 车厢内闷热, 混着多种无法形容的味道。乘客推开车窗,晚风习习穿堂而过, 带走令人胸闷的气味, 留下了阵阵麦香。
稻草人守了一夜麦田,迎接清晨的第一缕朝阳。
麦浪滚滚, 满眼金波。
又是一年好收成。
林北这次带了相机。
火车缓缓往前行驶,林北坐的方向和火车行驶的方向相反, 拍下了在田野上冉冉升起的朝阳。
一行人下了火车, 已是6月5号凌晨3点多。
几天前,这列火车在一个站台停了197分钟,林北下了火车, 离开了车站,打电话给杨菱湖,准备询问杨菱湖5号是否有时间,方便吃一顿饭吗。王秋石之前送的红参被林北带来了, 他打算送给杨菱湖, 杨菱湖同事接的电话,同事告诉他杨菱湖此刻正在大西北, 归期未定,红参暂时送不出去了。林北挂了电话,快速重新规划行程,才打电话联系阿杰,让阿杰通知阿滨、许树6月4号晚上到小林场等他,并且跟阿杰说他们最迟5号早晨到。
漫天星星眨眼睛,目光跨越几万光年落到小如尘埃的小林场火车站。
小小的尘埃里藏着一个小秘密,绿皮火车来了又走,留下来的旅客走出火车站,在地上铺一层报纸,倒头就睡。
一年四季,树叶绿了又黄,春雨没了,冬雪悄然来了,亘古不变的是被火车留下来的旅客,找一个地方安然入睡。
今夜,小小的尘埃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变化,站前广场多了两辆大巴车,在它们快下班的时候,一群似曾相识的人出现在站前广场。
这群人激动跑过去敲车窗,阿滨、许树醒了,一群人跑到两辆车车前,朝两人挥手。
阿滨、许树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做梦,两人匆忙开车门。
上次他们坐哪辆车,这次他们依旧坐哪辆车,坐在相同的座位上。
他们睡了一路,身体不困,精神疲惫,回到熟悉的地方,很快东倒西歪睡成一片。
梦到自己是一条离水的鱼,被暴晒在太阳下,嘈杂声钻入耳中,把他们从梦中喊醒。金灿灿的太阳刺人眼,他们缓了一会儿,脑袋探出车窗,看到老板和阿滨、许树在树底下聊天,纷纷走下车活动四肢。
林北和阿滨、许树沟通了接下来的行程,喊大家上车,点了两辆车上的人,确定人没少,他上了第一辆大巴车,让阿滨开车。
阔别一个多月,他们再次来到后齐,亲切感加深。
林北带大家吃早饭。
林北撕好了饼,端着碗到窗口,把碗放到窗台上,注意到窗台上放了六碗羊肉汤,几个人挤在一起问老板辣椒辣不辣,老板说辣,他们挖了两勺辣椒油,端着羊肉汤离开。
林北往边上走,等待他的饭。他的饭好了,林北放了半勺辣椒油,端着他的饭离开。
林北在一群吸哈吸哈声中吃饭,他又擦额头上的汗。
远处老人穿着老头衫,肩上背着背篼朝这里走来,路上遇到熟人,停下来和熟人说话。林北从包里掏出报纸给自己扇风,看他们聊天,他们分开,林北收回目光,视线从大家身上扫过,发现大家的衣服汗湿了一片,嘴周围红了一片,不是热的,应该是辣的。和上次截然相反,大家这次吃中辣吃的非常开心。
看来大家回家没少吃西南产的辣椒,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辣椒。
虽然才五月下旬,后齐已经热的不行,是那种闷热。
林北想淮市人应该不会喜欢这种黏腻的热。
“这里每年都这么热吗?”林北问身旁的冯援朝。
冯援朝嗦了一口粉,点头。
“你们通常怎么降暑?”林北问。
“生扛,我们耐热。”冯援朝不好意思讲每当夏季,他和朋友们忙着抓懒蝉子卖钱,抓不到懒蝉子,天气转凉,时常惋惜热的时间不够长。
阿杰知道林北今天到,特意和同事换了班,他就蹲在招待所门口等林北。路人经过招待所门口,议论旅游团又来了,阿杰来不及放下扇子,朝路人过来的方向跑去,看到了熟悉的大巴车,他就在大巴车周围找,在羊肉馆门口找到了林北。
听到林北和冯援朝的聊天内容,他窜到林北对面,跨坐到长凳上,扇着扇子说:“西南海拔低,天气又闷又热,海拔高,天气凉爽,比如泸定县,它夏天气温二十度左右。”
林北给阿杰要了一份羊肉汤,阿杰放下扇子,自己去拿饼和碗过来撕。
林北放下报纸,拿起扇子扇:“我让你同事跟你说,帮我找一个房子,有房源吗?”
“有,等会我带你过去看。”阿杰端着碗去窗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回来,吃一口解馋,又说,“我找了五处房子,有一处房子在招待所旁边,一处房子在菜市场附近,其他三处房子位置比较偏。”
“先去看菜市场附近的房子。”林北说。
“要得。”阿杰说。
林北带来的两个包在胡翔那里,他到店里结了饭钱,跟胡翔说了一会儿话。
注意到阿杰放下筷子,林北拍了拍胡翔肩膀,跟60个人和阿滨、许树说让他们和胡翔在这里等他。林北喊上冯媛爱夫妻、冯援朝,四人跟随阿杰前往菜市场。
所谓的菜市场,就是大家在稍微宽敞的路上摆摊,这里也有杂货店,猪肉铺,成衣店。
阿杰带林北四人走到菜市场尽头,又走了50米。
一个举着烟杆抽烟的老人坐在门槛上抽烟,看到了阿杰,打量阿杰身边的人,吐出一口烟,问:“就是他们打算租我的房子?”
“阿曾叔,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南方老板想要租房子当收购站,我今天带老板过来看房子,老板满意了才租。”阿杰又一次解释。天地良心,他从始至终没跟小老头说林老板要租他的房子,这个小老头见到他一次,就问他南方老板什么时候租他的房子,他解释了一遍又一遍,小老头转头就忘了。要不是小老头的房子够大,位置还不错,他都不想带林老板过来看房子。
“我的房子这么好,他咋会看不上。”这里的人都叫小老头阿曾叔。阿曾叔小声嘟囔着,推开门,走进去,“不是要看房子吗?还不进来。”
林北踏上青石板台阶,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来。
阿曾叔跟他们介绍这个房子是他祖祖建的,有好些年头了。
家里有一个有出息的人,再古怪的家长也会见人就提出息的家庭成员。这不,阿曾叔跟大家提他大儿子。说起他大儿子,阿曾叔十分骄傲,因为大儿子在公路桥梁建设局工作,大儿子一直奋斗在一线。怕他们不了解在西南修路的困难程度和危险性,阿曾叔跟他们普及一些知识,还提到炸山修路。
大儿媳在大儿子工作地附近的县城上班,说附近,其实相隔也远。两口子没时间管孩子,一直是老伴帮忙带孩子。二儿子和二儿媳结婚好几年,上月月初二儿媳查出怀孕,二儿子一个劲催老伴过去照顾二儿媳,甚至拿二儿媳这胎不稳拿捏老伴,二儿子还跟老伴蛐蛐他嫂子,老伴没少跟大儿媳蛐蛐二儿子。母子俩上演了一场大戏,大儿媳、幺妹儿是观众,大戏落幕,最后老伴和大儿媳商量让他过去给大儿媳带孩子。
婆媳俩商量好,通知他一声。
二儿子争强好胜,还小心眼子,老伴给大儿子带了八年孩子,阿曾叔心里清楚二儿子肯定闹着让老伴也给他带八年孩子,根本不像老伴说的那样他过去只带一两年孩子。阿曾叔不想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老伴一句‘咱家幺妹儿生孩子,她婆婆没办法过来照顾她,谭思让我去照顾幺妹儿,幺妹儿出了月子,让我把两家孩子放一起养,幺妹儿的孩子已经两岁了,孩子白天待在她大舅家,她大舅家孩子有什么,她也有什么,晚上跟她阿妈回家。你犹犹豫豫,寒了谭思的心’,把他说的不吱声了。
最后阿曾叔说了一句儿女都是债,答应老伴这个月他一定过去。
房子长时间没人住,就会失去人气,对房子对人都不好,他打算把房子租出去。
阿曾叔推开后门,后院放了好多大小不一的破瓮、破罐子,里面种了许多花,这是他家幺妹儿没出嫁之前种的。小女孩儿就喜欢花花草草,不实用,他每次说把她的花花草草拔了,种些菜,幺妹儿就跟他急,还威胁他,如果他敢拔了她的花花草草,她就把他的烟杆扔了。
老伴去帮大儿子带孩子,老伴就如一条海鱼回到了大海,县城哪哪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大儿媳在妇联上班,每天不是在这里处理夫妻矛盾,就是在那里处理婆媳矛盾,每次都能和老伴偶遇,老伴身边不是有一群小萝卜头,就是背着小孙女溜达。
家里只有他和幺妹儿,即便老伴不记挂父女俩,不知道回家,家里也是热热闹闹的。
突然有一天婆媳俩打电话喊幺妹儿去她们那里避暑,幺妹儿去了。幺妹儿避暑回来,老伴也跟着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就是幺妹儿要出嫁了。原来婆媳俩替幺妹儿相中了一个小伙子,小伙子和大儿子是同事,婆媳俩把幺妹儿喊过去,就是让两人相亲。
男方比幺妹儿大九岁,还即将去执行炸山任务。家里所有成员非常满意未来姑爷,只有他不满意。
他不同意两人的婚事,家人让他别闹。
大腿拧不过这么多胳膊,最终幺妹儿出嫁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事可做,他就打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院墙是用石头砌的,对面人家也用石头砌院墙。
走出院子,是一条羊肠小道,十分曲折。
阿曾叔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絮叨。大概他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回来养老,想把他们家的故事留在家乡,就说了出来,把租房人当做听客。
阿曾叔说的时间线混乱,大家没被绕晕,夸阿曾叔大儿子出息,祝福二儿子即将当父亲,幺妹儿婚姻幸福。
阿曾叔脸上的笑容加深,带着众人回到屋里:“这个房子一个月12块钱,如果按年付钱,免一个月房租。”他回来一趟不容易,就想着损失一个月房租,以年为单位把房子租出去。
菜市场人流量大,在菜市场入口放一个牌子,自然有人摸过来问怎么收购腊货。
林北十分满意这个房子,阿曾叔要的房租林北也能接受,就没看其他四处房子。
出于对阿杰的信任,林北当场租了这个房子,和阿曾叔签了5年租房合同,当场付了一年房租,把阿曾叔免的房租给阿杰,当做介绍费。
林北让冯媛爱夫妻留下来收拾房子。
因为阿杰路子广,林北让阿杰给他办手续,给了阿杰30块钱跑路费。
阿杰拍胸脯跟林北保证,他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
林北和冯援朝两人回到羊肉汤馆,拍手让大家上车。
半个小时后,两辆大巴车一前一后离开后齐。
傍晚,他们到了汉源,住他们上次住过的招待所。
林北痛痛快快洗了澡,用招待所的电话,打电话回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