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块面饼,最后被掰成五份,挨个递给所有队友。
这是他们上路以来,最狼狈最寒酸的一顿饭。
一时间,气氛格外沉重。
林薇然有心想鼓舞士气,但鼻翼间充斥着那股螺蛳粉专有的臭味,心神到底还是被牵引走了。
“薇然,我没胃口,这块你吃吧。”
司哲的话,重新拉回林薇然的思绪。
她看着那块递给自己的面饼,比其他人的分量都大,是她特意为司哲多掰了一些。
而现在,它被重新递了回来。
林薇然心底刚升起的那点甜,转瞬间就被苦涩压到谷底。
“我已经够吃了。”她不由分说地将面饼塞进司哲的嘴里,“你的伤还没好,再不吃点东西,扛不住怎么办?我们还都要指望你呢!”
司哲深深地望着林薇然:“薇然,我不会倒下的。”
“嗯,我相信你。”
等司哲缓慢地吃完那块面饼,林薇然忽然开口:“司哲,你看到苏酥身边的那条蟒蛇没?”
“看到了。”
司哲看向那条刚吞完食物、正懒洋洋打盹的蟒蛇。
先前在诊所,他并没有完全昏迷,完整地听见了薇然与苏酥的那番交锋。
自然也知道那条蛇的存在。
司哲的目光微闪:“没想到……动物也能拥有异能。”
林薇然抿唇:“也不知道苏酥是怎么让它乖乖听话的。”
提起这个,司哲的神情格外冷漠,语气也隐约透漏着几丝高高在上的评判。
“低声下气地供奉一只畜生罢了。”
“薇然,别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投放过多的心神。有的人愿意苟且偷生,而你和她们不一样,永远不需要懂她们的汲汲钻营。”
这话,瞬间击中了林薇然的心脏。
是啊,她和苏酥不一样,何必因为一时的挫折失去了平常心。
林薇然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
微烫咸香的汤汁喝进肚子里,让整个肠胃都升起暖意。
苏酥吃了几口,忽然想起躲在厕所的那个男孩。
他肯定也听到了体育场馆里的这些动静……应该更不敢出来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具瘦骨嶙峋的身体,以及那双因为脱相而格外突出的大眼睛。
苏酥忽然站起,端着一碗粉,粉里埋着一颗额外的鸡蛋。
“苏苏姐?”
“我去给那个男孩送点吃的。”
苏酥来到后台,胃里托着一只熏鸡的黑蛇慢悠悠地游在她的身后,她去哪它跟去哪。
最后一间休息室的房门紧闭。
苏酥敲了几下门,抬高声音道:“我给你端了些吃的,等我走后,你记得趁热吃。”
说完,也不管休息室内有什么反应,转身离开。
黑蛇跟在她的身后,扭头看了一眼那碗放在门口的汤粉。
“嘶~”
呵,人类无用的善良。
要不是它不爱吃那些奇怪的东西,铁定要滑过去将碗打翻。
黑蛇趾高气昂地滑到苏酥的脚边,蛇尾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人类的脚腕。
回到原地后,苏酥端起自己的碗,没吃几口,总觉得气氛有些安静。
她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刚才还在猛猛干饭的庞灿灿不知为何停止了咀嚼,正呆呆地望着——
是司哲的方向。
他受了严重的伤,但那股苍白之色并没有掩盖他的俊美,反而显得有些……破碎感?
苏酥觉得自己的脑袋肯定是抽了。
但她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庞灿灿为什么盯着司哲不放。
就像上辈子……等等,上辈子?!
上辈子,南方基地所有人都知道,庞灿灿在一次外出寻找物资中,对司哲一见钟情。从那次之后,司哲和林薇然每次出任务,她必定要跟上,甚至屡屡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林薇然冷嘲热讽。时间一长,所有人都觉得庞灿灿在嫉妒针对林薇然。
该不会一见钟情是真的吧?
苏酥瞬间警觉。
她最开始接纳庞灿灿,主要是因为共情,共情对方被队友背叛,共情对方上辈子也被司哲林薇然“大义凛然”地抹去所有痕迹。
可万一她真的对司哲……
苏酥试探地问:“你觉得他长得帅吗?”
“还行吧。”
司哲,毕竟是如同小说里的天选男主,相貌还是很过关的。
但苏酥的心却往下沉了几分,她不再试探,直接问:“你喜欢他?”
“谁?谁喜欢谁?”庞灿灿收回目光,茫然地看向苏酥。
“我看你盯着他看了很久,难道不是喜欢他?”
“我才不喜欢这种伪君子!”
庞灿灿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你知道他刚刚在说什么吗?他说我们苟且偷生!说我们汲汲钻营!还说那个女的,跟我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格外虚伪吗!”
“两个傻逼!”
她只不过偷偷放出两只毒虫,想要打探一点儿敌方阵营的消息,没想到先是听到一番酸臭的情话,再听到一番让人绷不住的奇葩言论。
庞灿灿被震撼了。
她反复思索着哪里有问题,却发现哪里都有槽点,多到她连香喷喷的螺蛳粉都顾不上吃了!
苏酥彻底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庞灿灿没有对司哲一见钟情。
否则她都想好了要再次一个人上路……只能说幸好小女孩不是恋爱脑。
不仅这边在吃饭,隔着半个体育场地的赵振宇那行人,也在煮泡面。
只有在吃饭时,才会拥有前所未有的平和气氛。
体育场馆难得安安静静。
苏酥一滴没剩地喝完了所有汤,目光逐渐挪到紧闭的场馆大门处。
“灿灿,你有听到丧尸的嘶吼声吗?”
庞灿灿侧耳倾听:“没有哎!”
场馆的密封性太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再也没听到丧尸潮的嘶吼。
离他们进门,也才不过一个半小时。如果那群丧尸正常前进,怎么也该掠过这座场馆,但如果后方丧尸群密密麻麻没有尽头……可那也不该毫无响动。
“难道是离开了?朝着其他地方涌过去了?”
苏酥打量着四周,发现除了前后大门,不论是体育场地还是观众席,都没有观察外面的地方。
他们这群人,如同被关在罐头里,谁也不知道掀开铁皮时,看见的会是什么场景。
等等。
苏酥忽然想起进来的那处天窗:“我们去天窗那看看情况?”
“行!”
两人突兀地站起,吸引了好几个人的目光,有人不在意地收回视线,有人盯着她们的背影看了许久。
天窗在后门附近,走过去需要穿过后台与十几间休息室,包括两个男女卫生间。
苏酥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件休息室。
放在门口的碗已经不见了。
显然,那个男孩将它拿了进去,接受了她的好意。
但他无疑还是警惕的,且十分抗拒陌生人。
苏酥收回视线,穿过所有休息室来到天窗下。
“苏苏姐,我来!”
“好。”
庞灿灿从小在寨子里长大,爬树攀岩样样精通,身手比那几个大男人还好,否则也不会在末世中生存这么久。
她蹬着墙面就跃上了窗台。
手指扣着窗户的边缘,以此保持身体的平衡,再放眼往外看去——
“卧槽!!!!”
庞灿灿吓得一个倒仰,差点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