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他并没做错什么,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但她看到他摇头说:“不是的,前世我是喜欢你的。”
曦珠眉眼含笑道:“你是在哄我呢。”
他执拗道:“不是的。”
她的笑没停下,道:“可是他从不会哄我。”
在这场审判里,她最终下了定言。
“三表哥,你比他好。”
夜色长阑,烛焰如豆。
她醉地晃了晃头,说:“三表哥,我困了,想洗洗睡了。”
卫陵站起了身,也有些晃,脚步站定,他侧着脸,低道:“我去叫人送热水来。”
他走了出去,而后一直待在外面,没有再回来。
直到送热水进去的丫鬟,一脸为难地过来,对他说:“三爷,表姑娘要您过去,不要我的伺候。”
皓月在望,漫天灿然星辰,卫陵沉目看了眼天际微亮的光芒,远处是阖家团圆的喧闹笑声。
他喉结滚动,咽下最后一丝药味,将瓷瓶小心揣入袖里,而后转过身,走进屋里。
曦珠坐在榻上,披散乌黑微卷的长发,看他一步步,离她越来越近,最终在一步之遥中,乖顺地仰头望他,丹唇轻启张合,笑问他:“你在这里,我为什么还要别人?”
额穴残留余痛,卫陵深深地看着满面红晕的她。
他知道她没有醉。
那点酒,还不足以令她醉地说胡话。
比起前世那一场险些失控的荒唐,今晚的酒水远远不够。
方才她的所言,都是真话。
卫陵走近最后一步,俯身揽住她的腰,抄起她的膝窝,微凉的发丝从他的手背滑落。
他抱起轻盈的她,朝湢室走去。
第090章 珍重她
入夜后, 天凉下来。
湢室不大,仅方寸之间,密闭里, 充盈着白茫轻薄的雾气。
“我不想脱,你帮我。”
她再次对他下令,语气柔和地仿若融入到周遭,缥缈地从指缝里流走, 如何也抓不住。
她站在他面前,后腰抵靠着装满热水的浴桶。
卫陵低下眼眸, 伸手解开她腰间的白兰色如意丝绦, 散开那瞬,衣裙微松。将丝绦搭放在一旁的木施上, 他挑起她的雪白撒花烟罗衫, 从肩处滑落下手臂。
她稍倾身朝他靠近,让他得以将衣取起。
扑涌来抵挡不住的香气,和侵入眼中的瓷白肌肤。
她呼吸时,瘦削的肩颈轻颤,荔白的主腰之下,前胸微微起伏着。
卫陵抿唇,目光不错地接着解她的穿花云缎裙。
在她沉静的注视下。
最后是主腰的系带,将那件温热的、绣白梅绿萼的小衣拿在手上, 放到架上。
而后他探手进浴桶内试摸,温度恰好, 并未再添热水。
再次抱起她,放进水里。
他忘了还有她的发, 赶紧捞起来,用簪子挽起别好。
甫一入水, 她并未再看他一眼,双臂枕在桶边,趴在上面,阖上了双眸。
被热雾熏染,脸色愈发酡红。几缕碎发黏在颊侧。
长睫微掩黑眸,卫陵用巾帕擦洗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轻柔仔细地,从纤弱的肩背,一直延伸至前面,至往下……
压着急促的粗气,他抬臂,用衣袖擦了把额上的细汗。
才低哑地唤了声似乎睡过去的她。
“曦珠。”
曦珠缓缓睁开眼。
卫陵将她从水里抱出来,拿干的帕子给她擦干身体,为她穿上亵衣。
上回来时,多备了两套。原以为用不着了。
卫陵蹲下身,又给她擦干脚,而后站起身,将她拦腰抱起,走回了室内的那张架子床前,躬身,把她放在了床上。
他给她掀盖上被褥,道:“你先睡。”
曦珠点头,嗯应了声。
却没有闭眼,反而一直看着他,走到立柜前取了身衣裳,重新走进了湢室。
淡淡的醉意,让她有些想睡了,但她始终望着那个方向。
很久以后,他才从里面出来。
他就似没看到还醒着的她,径直去到灯前,揭开纱罩吹灭了火,而后走向窗前的坐榻。
他又一次想在榻上度过一夜。
也又一次地,听到她的轻声。
“三表哥,过来和我睡吧。”
他的背影滞住。
她有些疑惑地笑问:“为什么上次可以,这次就不行了?”
他久久不动,直至她再柔声唤他:“三表哥。”
卫陵终于转过了身,朝床边走来,他望着往床里侧挪过去的她,薄唇紧抿,坐下褪鞋,而后躺到了床上。
床纱帐顶,还是那片沉落的幽蓝。
隔着半臂之距,他闭上眼,道:“睡吧。”
这回,曦珠并未应他。
而是挪来紧贴着他,搂住了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膀,似带着安抚地问:“我不该说那些,你是不是难过了?”
湿润的气息拂过脖颈,有些痒,卫陵喉结不自觉滚了两下,道:“没有,那些事都过去了。”
他又道:“睡觉。”
但他所谓的毫不在意,却让她得寸进尺。
不过片刻,卫陵一把按住那只朝下的手。
“曦珠。”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警告,转过身面对她,将她落在他身上的手拿开,严声道:“好好睡觉。”
她却将脸倾来,唇落在了他的下巴,一片湿濡里,往他的唇角袭来。
卫陵忍无可忍地捏住她的后颈。
晦暗里,看着她的眼,沉声开口:“曦珠,你到底想要什么?”
尾音里,无可奈何地叹息。
曦珠笑问:“难道你不想要我吗?那为何会在湢室待那么久?”
她的腿纠缠上来。
卫陵屏气一瞬,在吐出浊气那霎,终究翻身到她的上方,握住她的手腕,落在枕侧,倾身吻了下去。
曦珠勾着他的脖子,朝自己压来。
……
她失神时,脑子陷入空白。
听到了他的问:“我是谁?”
她喃喃道:“三表哥。”
“再叫我。”
“卫陵。”
卫陵低头去亲她,正欲探入她微张的口中,停顿瞬,吞下嘴里的微涩,偏过去,却亲吻她的脸颊。
细细地,延至她的眼。
过了半晌,直到她的气息平复下来。
他凑到她耳边,低问:“还要吗?”
曦珠半阖着眸,轻说:“不要了。”
卫陵松开她,坐起身,穿鞋下床。
他推门出去,再次叫水。
等热水送来,他拧干了温热的巾帕,来到床畔,给她擦净身体。
没有点灯,只是借着从窗纸透进的明月光。
今夜的月亮很亮,堪见所有,包括方才她的所有神情。
他又在湢室待了许久。
隐约的水声响起,曦珠望着帐顶,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