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暂且不议,光是郭华音堕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大夫说是此后难以有孕,郭朗和杨毓又来公府闹一通。
二儿子还在他面前跪下,说是要娶郭华音。
当时气ῳ*Ɩ 地卫旷将他踹地吐血,若非妻子抱拦地摔跤,他真要将这个儿子打死算了!
前头那个外室才过去多久,又惹出别的风流债来。
他看是他还活着,不若这个家就被这个儿子给败坏了!
但事已至此,没再有其他办法。
加之妻子去郭家看过那个姑娘,回来与他商议说人相貌不错,又负有才学,品行德性当下看还好,更深的瞧不出来。出身门第差,但难以有孕,可把卫锦卫若两个孩子照看好。
一夜夫妻对话,最终无奈地答应此事。
末了杨毓叹气道:“等你与曦珠成婚了,再给你二哥办婚事。”
闻言,卫陵憋不住笑道:“那娘赶紧些,快找人给我与曦珠看成亲的日子,别是误了二哥。”
卫旷躺在榻上闭眼,上过药不能见光。
虽不见人,却循着方位踢了一脚过去,“刚到家,就急哄哄地说成亲。”
卫陵没闪身躲过,受了一脚,笑嘻嘻道:“爹,娶媳妇是大事,我能不急吗?”
前段日子,卫旷被二儿子气地犯病,三媳妇还来看望他。
他自然没对小儿子的婚事有意见,只是转念想到三媳妇还在孝期,问起妻子:“曦珠的孝期还有多久?”
杨毓心里记得清楚,道:“现才七月十日,她的孝期在十月初,还有大致三个月。”
卫陵忙跟着说:“成婚总要准备好些东西,总不能后边我一提,就能立即娶人进门,三个月我还嫌少,怕委屈了她。”
一听这话,卫旷紧皱眉头,没忍住又踹他一脚。
“你小子,我听你的意思,不会是人一出孝期,就要娶了人家。没见谁和你一样急成这样。”
卫陵又捱了一脚几十年战场厮杀的功力,腿骨发疼,赶紧道:“爹,你别踹我了,你脚劲大地要把我踢废了!”
“先前你和娘总催着我成亲娶媳妇,我不乐意有的说,现如今我乐意了,也有的说。”
“况且我媳妇的嫁衣都做得差不多了。”
“爹啊,你当年娶娘,总不能慢悠悠地一点不着急。”
咋咋呼呼,恍若还跟从前一样,没点长大。
卫旷听他将火引到自己身上,正待踹过去,被妻子拦住:“你少动些火了,肝也不大好。”
卫旷没动火气,嘴上却骂道:“臭小子!我是你爹,说你是天经地义!”
胡扯几句,总归将事定下。
卫旷摆摆手道:“行了,我和你娘会快些办这桩事。”
大婚之上,确实有诸多事要提前准备,若非小儿子出征,早就备好了。
杨毓跟着笑应道:“等过两日,我就找人看日子。”
卫陵满眼都是笑,站起身朝爹娘行礼,道:“麻烦爹娘了。”
青竹帘幕再被掀开,却是杨毓走了出去。
留下父子两个说话。
说到了秦家女进宫之事,秦枝月被封四等嫔妃。
当前秦家已与卫家断绝关系。
日头偏移,高挂空中。
及至晌午,室内益发热起来。
卫旷避在暗处,睁开了泛浊的双眼,望向小儿子。
此前人离去出征前,还专门来书房找过他,让他留意秦家,尤其是秦令筠。
不想后来就发生了这件事。
再联想小儿子主动请去军器局做事,还有那摞图纸,制处的火.枪在对敌狄羌的最后一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愈感不对劲,怀疑越来越重。
卫旷沉声问道:“你早知道了些什么,是不是?”
卫陵回以平静:“爹,我姓卫,是您的儿子,总是为卫家的将来着想,这点毋庸置疑。”
父亲经历多少生死杀伐,将卫家带至这般的权贵阶层,他早知父亲会对他猜忌。
更残酷的说,倘若他不是卫旷的儿子,早被察觉,也早被处理掉了。
那些漂浮若萍的尘埃,不知何时落地了。
静默的相互审视中,卫旷瞥向小儿子的下半身,又问道:“你那处好了没有?别是我和你娘一通忙活,到时你不中用。”
卫陵笑起来,道:“爹放心,我都好全了。”
直到目送小儿子离去的背影,好半晌,卫旷口中叹出一声气。
当初小儿子和三媳妇的事,他也心有疑惑,但罢了罢了,他懒得管了。
卫旷手里端捧凉茶,慢慢品砸起来。
*
从正院出来后,卫陵回转自己的院子。
郑丑正在那棵梨花树下的阴凉处,石桌前坐着翻看了好一阵医书,旁边摆着阿墨端来的茶水和糕点。
他被亲卫送出门时,恰好碰到三爷,惊讶三爷从北疆回京,就被请到这处等着。
空暇地继续研习医术,等了一个多时辰,见人回来,便将书收起放进医箱里。
卫陵径直在对面的凳坐下来,问询起父亲的身体和眼睛。以及曦珠的情况,不用喝药膳了,是否真的不用再调理。
郑丑一一作答。
卫陵听过点头,道:“辛苦你。”
却听郑丑问道:“你的药都用完了吗?我这处还要制些给你?”
说的是治疗头疾的药。
卫陵出征前,为以防万一,带了几瓶子的药过去,最后却只动了半瓶。
他眉梢含笑,如何都掩不住,道:“不用了。”
等他与曦珠成婚后,很快,或许从此以后,他都不用再吃那个药了。
第110章 备婚事(二)
到了第三日夜里, 卫远才带着一众亲卫家丁回京。
公府又是里外忙碌,丫鬟小厮往来奔走,卫家众人聚在嘉乐堂吃饭。
这回, 曦珠坐在卫陵身边,垂落的那只左手,一直被他握着,不时捏揉两下, 想挣却挣不脱。还被夹来一箸粉蒸肉放进碗里。
除了被父亲怒打的卫度,捱着未好的伤坐在凳上, 撇开了眼。
一桌的其他人都笑瞧着。
曦珠轻瞪了眼唇角含笑的卫陵, 只得硬着头皮,低头夹起吃完了, 有些闷地吃米饭。
接连被送来糯米糖藕、松脯和炸黄雀。圆桌大, 卫陵给她夹的都是她够不着,且按着她喜好的口味的菜肴。
两人一起用过许多顿膳食,他大抵清楚了。
大家其乐融融地边说边吃,等席面撤去,便各自回院。
翌日天色尚黑,卫陵更换朝服,跟随父兄一同往太和殿上早朝。
此番出征打地狄羌精锐近乎全灭,元气大伤, 剩余羌人带着妇孺往北逃窜,估计没个十年是不敢再南下了。
皇帝大笑不已, 诸位大臣跟着连连夸说,一番场面上的赞词过后, 便轮到赐封官职。
凡是参与此次战役的将领都有受封,还有金银赏赐。
而轮到功劳最大的卫家两个儿子, 皇帝紧握宝座上的纯金龙头,眼眸微眯,望着下方两个身姿同样峻拔的人。尤其是那个仅弱冠之年的卫旷第三子,不想此次获胜竟归功于他。
再想起东厂探听到的消息,卫旷这大半年常请大夫,是身体出了状况,不若此次出征北疆,怎会将大权交给儿子?
他以关心之名,曾遣太医院的人去看病诊脉,却被推脱。
看样子,卫旷活得不会长久了。
但卫旷的这三个儿子……
想到这时,他自己反倒咳嗽一声,掌印太监急忙递来一颗艳红的丹药。
卫陵默立,垂眼地砖。
大开的殿门外,射入大片晨光,铺在满殿的金砖上,折反熠熠的光亮,有些刺目。
余光里,父亲和长兄同样沉默,目光交汇中,极快转开。
太子站在下首的最前方,屏住气息,握紧的手心出了汗。
过了须臾,皇帝吃下丹药缓过气,才召掌印太监宣旨。
最终,卫远仍领此前的佥事职务,巡视京中三大营的军纪,操练将士。
卫陵则被授予都指挥佥事,从三品的官职。
这个品阶的官职,对于这般年轻的卫陵实在算重,不过一次出征,便比那些老将还要受重用。
另外其他赏赐不计其数。
且论早朝的旨意传出,各家勋贵高门、官宦世家,都递来拜帖送来贺礼,公府一时间门庭若市。
议论声最多的便是卫家三子,谁能料到曾经满京游逛玩乐的纨绔子弟,竟立下此番战功,被正经封了官职。
那些大家后宅的妇人们聚在一起谈论,连同说的还有卫家三子的婚事,已有消息传出,国公夫人在找人翻黄历看良辰吉日,便是与那个寄住府上的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