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做了出头鸟，况且丧尸如果真进了小区，自己也逃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黎菲去阳台时，吴辛夷就跟在她身后，衣角摆动时自然就见到了那条户外腰带，还有明晃晃的菜刀。

　　……他长得看上去有那么危险吗？还要带凶器防御。他委委屈屈地想。

　　小区后门之后就是马路，隐约还能见到几道飘忽着的灰黑色烟气，大抵是汽车燃烧后剩下的残骸发出的。已经过了几日，这附近大概快没活人了，除了各座小区。

　　吴辛夷的视力不错，也依稀见到小区后门那的危急情况，叹了口气。

　　“我不怎么看丧尸片，但这个怪物……应该就是丧尸吧？”

　　“嗯。”黎菲又淡淡回应道，神情平静地仿佛真的在聊电影。“而且如果救援不到，小区又没有有效举措，很快就要被攻破大门了。”

　　“其实我家里还真的快没吃的了，我又不能和素素抢蛇粮吃。”吴辛夷摇摇头，“和邻居就算了，现在是人人自危，也只保全自己的多。”

　　素素吐了吐信子，好像在说：你又不能吃——就算抢了你也抢不到。

　　黎菲瞥了他一眼，问：“楼长不是要记录统计好各家物资后再均分么？你不参加？”

　　吴辛夷仍是摇头，还顺便掏出了手机，边翻阅边说：

　　“谁看不出来楼长的言下之意啊，再说了，就算最后物资数量摆在那，每家每户的人口却都不同，怎么分才是最平均的也没个准数，所以那人来统计时，我没说实话，而且想必也不止我一个人没说实话。”

　　他顿了顿，又搔搔头，那笑意多了几分苦涩，道：

　　“说出来可能会引起众怒吧……但我竟然想着，这大门被攻破了会怎么样，至少门开了也就有能出门的机会，有寻找物资的机会——当然前提是有命能出门。”

　　吴辛夷的这番话已经打败小区里百分之八十的人了，反正被困在家里也是没命，那为何不愿意踏出门外搏一搏呢？说不定还有生存的机会。

　　黎菲放下望远镜，突然抽出了那把磨过的亮锃锃的菜刀，吓得吴辛夷立马倒退了几步。

　　这这这，不会是要暴走了吧？

　　“别怕啊。”黎菲皮笑肉不笑道，缓缓摇晃着，仿佛是在展览商品一般。“你看我这把刀怎么样？”

　　“……还好，怎么？”

　　吴辛夷不断摸着颈上的素素以求安慰，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本来丧尸的样子就够吓人的了，现在他觉得举着菜刀的黎菲比前者还可怕一些。

　　素素：……无语。

　　黎菲收回了那丝笑意，保持着面瘫正声说：

　　“你家应该也有这个吧？或者走廊那个消防箱里的消防斧你可以先拿去，丧尸的弱点是头部，现在的速度也不快，找准位置砸下去就行了，他们不过是数量多，所以看着才让人害怕。”

　　她说到这，又故意补充了句：

　　“24栋的那名消防员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他能领人消灭24栋里的那几个丧尸。”

　　已经让他起疑了，就尽量使疑惑再慢点增加吧。

　　“……好的。”吴辛夷看过群消息，所以也知道消防员和24栋的事件，不苟言笑起来，“我家的吃喝物资，可能这两天就殆尽了，但我现在除了等群里说的救援物资，恐怕也没办法了。”

　　“你是医生，也可以用自己的专业技能知识来换取物资吧？”黎菲问。“而且保守估计，这栋楼就你一名医生，但在这种状态下，病人却不会减少，甚至有增加的趋势。”

　　在基地中就是这么运作的，所以医生这个职业往后真的不会缺物资，反而是基地缺少各种医疗资源，医生们也就没法大批量的治病救人。

　　吴辛夷苦笑道：“我手头没有医疗器械，就算有简易的，诊出来没药物，那也没法进行救治。所以我即使去看了，恐怕会更容易有医闹吧，我可吃不消。”

　　黎菲揶揄道：

　　“看来就连明星医生也会有医闹问题啊。”

　　吴辛夷耸耸肩笑道：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再说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可不想拒绝——你看过那纪录片吗？第五集是全程讲医闹问题的。”

　　黎菲前世是看过，只是后来进入末世，再到现在，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她随口说：

　　“回去我瞧瞧——那我先走了，你加油。”

　　她也只能送上一句鼓励，不然还说什么，以后的情况会更糟糕透顶？那没必要。

　　而且对于脑子拎得清的人，她是乐意多讲几句甚至提醒几句的。

　　吴辛夷道了声再见，送黎菲出门，等后者一走，室内又是冷寂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声响。素素虽然不会像球蟒一样把身子蜷成球状，此时好像也察觉到了他的复杂心绪，绕在他的一条手臂上安静停留着。

　　吴辛夷再次翻开了群聊，皱起眉头。

　　黎菲的那番话他自然不是没想过，理由却也是那些，上回那个女人过来找他，他就果断回绝了，但现在他听过劝说后，觉得自己可以想办法适当迈出几步——主要是他真的快要寸步难行了。

　　那段日子在医院忙上一天，吃的是盒饭，渴了随便喝上几口水，甚至连睡觉时间都有着限制，家里最多的粮还是素素的蛇粮，所以除了某些干粮和营养补剂外，他是没有多少存货的。

　　救援物资不来，小区大门也不能开，更是拒绝了楼长的主意，如果他再不想办法，也许真的要嗝屁了。

　　吴辛夷烦躁地啐了声，却蓦地看见桌上留下的那个保鲜袋。

　　他过去拿起，冷却过后仍有股暖暖的温度，里面有两个包子和一个糯米烧麦。

　　吴辛夷挑了个包子咬一口，绵软的馅料像翻涌而出，甜滋滋的。

　　是奶黄啊。

　　他发现后，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

　　1901和1902仅仅一条走廊，黎菲才出吴辛夷家门，正要直接回家，谁知从安全楼道门口进来一个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黎菲无视那人去开门，后者却笑着上前来道：

　　“小姐，你出门了？”

　　黎菲斜了她一眼，迟疑问：

　　“你是……？”

　　宋春香面容一僵，连忙补充说：

　　“小姐贵人多忘事啊，我是楼上2002的住户，我姓宋……”

　　“哦。”

　　黎菲打断她，甚至没问什么就径直打开门进去，完全不想理睬她的样子。

　　宋春香气得咬咬牙，也不和黎菲一般见识，平复着心态去按了1901的门铃。

　　吴辛夷打开门，并没有放下防盗链，问：

　　“哪位？”

　　宋春香微笑道：

　　“你好吴医生，我是楼上2002的住户，我姓宋，我家老人突发头疼，所以想请你过去瞧瞧。”

　　吴辛夷淡淡回答：“老人家里应该有备药吧？”

　　“哎呀，这不是要吃完了么？本来想着我这次回来看望二老后再帮忙去医院里开呢，谁想到发生了这种事。”宋春香的神情担忧且越说越着急，“吴医生，您是这楼里唯一的医生，我们又不懂这些的，您就帮帮忙好不好？”

　　吴辛夷顿了顿，说：

　　“帮可以——”

　　宋春香一时欣喜，还没出声，就被前者抢过话头：

　　“但是必须得付报酬，依现在这状况，我也不能白去一趟。”

　　“好说好说。”宋春香一口答应下来，“要多少钱？都能商量。”

　　吴辛夷却否定道：

　　“我不要钱，我要物资，而且要先付三分之一，并且在没有医疗设备和药物的条件下，不保证最后能不能治好。”

　　宋春香又急了：

　　“吴医生，您怎么能这样说呢？如果病治不好，那我凭什么要付报酬？何况现在家家物资都不多，您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吴辛夷无声冷笑一下，但宋春香并没有看到，只听门缝里传来他轻松的话语：

　　“我是医生，不是神仙，没法去看一眼就将老人的病治好的，而正因为我是医生，医生是人，也要吃饭的，万一饿死了谁给你老人治病？或者你下楼去其他楼栋找找有没有别的医生好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宋春香紧皱着两道细眉，心里暗骂一声，却也在纠结。

　　不管她性子如何，孝敬家中二老是实打实的，方才告诉吴辛夷的话也不是假话——这次过节回来不仅是看望老人，也是陪老人去次医院复查开药的，不都说流感已经消退了吗？

　　结果药没开成，就连家也不能出了。老人们早早就学会了刷短视频，而现在里面全是引起恐慌的内容，这么一心急，就突发病来了。

　　老人家平时节约，吃一顿再去楼下买一顿新鲜的，家里除了有些腌制物，就是冰箱里的一些冻货，宋春香和宋璐提着礼物去看望，不过也是牛奶水果一类的，都是不怎么顶饱的东西。

　　好在家里还有小半袋米，节省点倒能解决燃眉之急。老人难受后，宋春香就去群里询问有没有医生，她不住在这，不免少许陌生。

　　之后她才知道，这楼里竟然真有一位，而且就住在楼下，连后人发的抱怨责备前者的消息都没看，果断下楼来找了。

　　可现在医生要求有物资才去看病——物资重要，还是二老的病重要？宋春香最后选择了后者，不满道：

　　“那我先回家找找。”

　　吴辛夷听这回答，就知道八字有了一撇，点头道：

　　“好，再见。”

　　说着就把房门关上了。

　　宋春香紧盯了门口一眼，又剜了隔壁房门一眼。

　　真不愧是邻居，都是一路货色！

　　而且刚才……这1902的女生，是从1901的门里出来的吧？

　　啧啧啧。宋春香眯起眼想。单身女生去单身男生的房里，谁知道偷偷摸摸在做什么呢！？

第39章 C21

　　宋春香很快就回来了，原本她想用水果充当，但听吴辛夷专门说了粮食，好不容易才在家里找到了半袋挂面。老人家还是习惯吃米，这挂面都忘了什么时候买的了，她见没有过期，就准备拿这个送去。

　　套了个塑料袋递过去，吴辛夷接过瞧了瞧，抬头道：

　　“你等等，我去拿些东西。”

　　说着又把门关上了。

　　这时还是冬季，即使全身穿戴，在封闭的走廊内还是会感到有些冷意。宋春香耐着性子等待，也只过了一炷香左右，吴辛夷就打开防盗链走了出来，宋春香一眼都没看到室内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