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晚上的死里逃生,温念疲倦的不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对老夫妻。
老奶奶白发苍苍,腿边放着两个水桶,老爷爷佝偻着脊背,背着一大捆柴火,把老人的脖子脑袋都完全罩住了。
温念快速眨了眨眼。
老奶奶说着方言:“姑娘,你这是遇难了?”
肃州这边的话,温念没太听懂。
老奶奶指了个方向,是河对岸被烧成烂铁报废的汽车:“你们的?摔下来了不是?”
温念还是听不懂,不过看着动作,大概明白了,点了两下头。
温念看着老奶奶嘴巴一张一合,一大串的方言从脱口而出,砸的温念一个脑袋两个大。
语言不通……
好难交流。
没办法,温念把小杜摇醒,让他听听。
结果小杜也是个半吊子,翻译不明白也就算了,还由于他方言不熟练,对方老奶奶也听不懂他说话。
温念好犯愁,她好想用方言问问老奶奶这里是哪里,要怎么回城。
“老奶奶说,她家在附近,问我们要不要去坐坐,他们早餐还剩了点窝窝头。”
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解救了温念的困境。
她忙回过身子,正好对上席景漆亮的眸。
第二百三十章
席景撑起身,跟老奶奶进行了番交流,然后朝着温念道:“这里是吴和山,距离城区有二十六公里。我们先去他们家里休息补充下体力,之后想办法离开。”
男人声音虚弱,嗓音发哑,面色还有点发不正常的红。
虽说肃州这边天气不冷,但是露宿一夜,确实是让他们没有得到好的休息。温念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过去扶住了男人。
小杜有眼力见的过去帮着老奶奶提水,老奶奶说着方言,摆着手拒绝,小杜也听不懂,自顾自说着普通话,硬是抢了一桶过来。
附近,这两个字听上去应该是没有几步路就能到,谁知道他们跟着这对老夫妇翻了一座山还没到地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远处山脚有炊烟升起。
小杜从单手提水改为了双手提水,唉声叹气的走着,问:“还要多久啊?”
没有得到老奶奶回答,小杜回头看了眼席景,求助道:“席哥,你问一下还要多久呗?我手腕要断了!”
体力消耗太大,小杜感觉饥肠辘辘,浑身没劲儿。
也是佩服这对老夫妇,能有毅力走这么远搞柴火打水!
席景快走了两步,问了老奶奶什么时候能到,老奶奶停下脚步,指了指远处:“快了快了,下了坡,第一家就是我家!”
席景原话复述,小杜有点绝望。
肉眼可见的离坡还有百来米,再说那个坡,瞧着就好陡!
“苍天啊怎么会有人住在这里,简直是与世隔绝了。”
“累死了……又累又渴又饿。”
“啊——我不是来看农场的吗?为什么要遭受这个罪!”
……
小杜喋喋不休,席景面带着歉意,若不是他,温念和小杜也不至于受这个罪。
想到什么,他偏头问:“说起来,你和小杜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后来又回来了?”
“……”
温念手按着腹部,埋着头没有说话。
席景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儿,停下脚步,担心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念咬了下唇,摇头:“没事……”
说着要继续走,席景没依着,走到她前面,弯了下身子示意:“上来,我背你。”
温念小肚子很疼,算着日子,还差几天就要来月经了。
没有生席一澄之前,她每次来月经都会很疼,下不了地那种。
不过自从生了席一澄后,她就没有再疼过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细算算好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这种痛了,她想多半是昨天落水着凉了。
席景昨天中了迷药,跟她一样也是落了水,温念哪里好意思让他背着她,推了推男人肩膀:“不用,我还可以坚持。”
席景深知温念的倔脾气,没有再和她多说话,直接拉过她的手带到自己的肩膀上,低下身子把她背了起来。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容拒绝。
温念双脚离地,下意识的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防止自己摔下去。
她低声道:“你快放我下来!前面下坡路很不好走!”
席景没有放,反而把她往上颠了颠,背的更稳了。
温念没辙,顺应的趴在了他身上,弱弱道:“你要是累了就把我放下,别逞强。”
席景没回答,反问:“具体哪里不舒服?”
温念下巴抵在男人肩头,皱着小脸,细声细气的道:“快要到日子了……想是昨天着凉的缘故。”
席景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温念的到日子是什么意思,回想了下:“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没疼过?”
“嗯。”
“要吃药吗?”席景对女人的这种事情,了解不深。
“不算严重的话不用,并且吃药了也未必管用。”
席景拧起眉头。
吃药都不管用,不是属于顽症了吗?
男人的肩背宽阔,像是个火炉,高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她身上,感觉还挺舒服的,小腹绞痛的没有那么厉害了。
二十分钟后。
终于到了老夫妇的家里。
茅草屋低矮破烂,感觉随时要倒塌。
进了屋后,做饭的地方和土炕是的烟筒是通着的,早上刚做完饭,故而炕上很热乎,温念脱了鞋子上炕,捧着一碗热米汤坐在里面。
小杜和席景坐在地上的矮桌后面,左手是窝窝头,右手是米汤,不仅索然无味,还完全吃不饱。
可看着老夫妇家里的生活状况,也不好再要吃的。
小杜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碗的边缘,放下了碗,看着席景在这么潦倒的时候还吃有吃相,瘪了下嘴,没有忍住的问道:“席总……你是得罪谁了吗?对方摆明是要置你于死地。”
温念抬了抬眸。
席景迎上她的目光,眼底闪过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站起身,把自己的米汤倒给了温念一半,说:“这件事情很诡异,不好直接下定义,等我回去让人好好查查。”
温念定定的瞧着男人,说:“你觉得不是褚河做的?是另有其人?”
“可能有褚河的参与,但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席景眸色幽深:“我当前,还没有得罪过那么多人。再者,光靠褚河自己,没有其他外力的推波助澜,他不会有这个胆子对我下杀手。”
温念怔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席景醒来后情绪上有些微妙的变化,说的话也有点暗藏深意。
但是席景说得对,确实是诡异。
首先,她是有第六感这个金手指的人。
现在她和席景重新在一起,如果席景要是有危险,按照往常来说,第六感一定会提前给她警示,然而这次没有丁点预兆!
是第六感不好使了?
还是她碰到了让第六感都预测不到的……人?
想到这,温念不由毛骨悚然。
她把一口气把米汤全部喝完,往前蹭了蹭身子,道:“我们得在天黑之前回城,免得生出其他变故。”
“这里是山里,出行不便,你身体还不舒服,不宜折腾那么远的路。让小杜陪着你在这边休息,我去城里联系到人后,再回来接你。”
“……”她的状态确实是不好,跟男人一起走,怕是没走到城里,自己就要晕了,温念默了下,说:“那你去问问那对夫妇,有没有退烧药,你吃一粒再出发。”
从男人不正常的体温判断,一定是发烧了,温念不是很放心他自己离开。
席景想说没事,可对着温念莹润充满担忧的眸子,笑了下,点头应声:“好。”
老夫妇给席景找了袋退烧药,当着温念的面吃了后,他才动身离开。
温念看着席景渐行渐远的背影,心绪始终不宁。
……
席景并未一口气的走到城里,走出大山,就改变了方向。
依稀记得这附近有家牧场,他凭借着印象往南行了几百里路,等有了微弱的信号,他给林元发了条短信后,靠着棵树坐下休憩。
蔚蓝的天空,像是水洗了一样通透。
四周草地广袤,树木茂盛。
谁能想到,几十年后,这里会建起很多化学工厂。
肃州本就爱下雨的地方,自此总是阴雨连绵,乌云蔽日,嫌少再有这么漂亮的天。
席景缓缓抬起手,白日光透过指缝,无名指上的婚戒痕迹已经完全淡到看不见了。
昨天晚上昏迷的时候,他做了个特别长的梦。
梦到了几十年后的自己。
一幕幕都真实的让他有种曾经亲生经历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