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村

　　“婶子，这是我二婶让我给你们送来的。”

　　眼见上山淘金热越发狂热，村长家一家子就没几个能稳得住的。不是村长媳妇担惊受怕，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就是大儿子嘴上急的长满了燎泡，还是里边藏着毒水晶亮晶亮特别毒的那种。

　　自然的，脾气也整个如同炮仗，随便来点火星子就能爆。

　　村长呵斥不止一回了，但村民们嘴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该上山的还是会上山。

　　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周舟“得到”二婶的吩咐，将家里集了几天的十几颗鸡蛋给送了过来。

　　对于花了两百块钱巨额彩礼换回来的儿媳妇，村长媳妇是不满的。

　　特别是看到对方一身破烂补丁累补丁的穿着，怕是十几年前的村民穿的都比她要好。本来心中就压着火气，再看到凑到自己跟前的狐狸精，哪里还忍得住。

　　“我家缺你这么几个鸡蛋了啊，有这闲工夫我劝你还不如好好的在家给志强做身衣服出来。

　　可别说你们家连个陪嫁都没有啊，我们花了两百块钱买两个你都足够了。如果连个衣服都没，我劝你们家还不如不嫁来得好。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滚滚滚，看到你这幅衰样就烦。”

　　整天哭丧着一张脸，家里的福气都被她给衰没了。

　　老娘们力气大，没几下就将周舟给推出了家门，关门时还不忘将她怀里捧着的鸡蛋给拿走了。嫌弃是得嫌弃的，但东西不拿白不拿。

　　嗤。

　　还真如其他人说的，是真贪啊。脾气不好也是真不好，有这样的恶婆婆嫁进来的闺女能幸福才怪。

　　但目的也达成，就冲着对方的大嗓门以及大家对八卦的热爱度，想必不一会儿便会将村长媳妇的“豪言壮语”传遍整个朱家村。

　　接下来，就得看她的好二婶了。

　　委屈巴巴的周舟一路低垂着脑袋，见到人也只牵强一笑。就顶着这么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回了家，直到回到自己的破屋后才无声的大笑起来。

　　看来，村长家对于大家上山的举动真的很气哦。

　　若是放在六七十年代，对于掌握所有人命脉的大队长或许还会忌惮三分。

　　但田地早就分到了自己手上，对于村长的某些敬畏心自然也会一点点消退，更不要说对方不是个好的。

　　“娘，你不会真让那个赔钱货上市里去买布吧。彩礼还没到手，你又是给鸡蛋又是买布的，不怕亏钱啊。”

　　周建设听到周边人传递过来的消息，因为怒火原本只剩下一条线的眼睛都睁大了许多，可见其有多愤怒。

　　方招娣能忍，从之前对待周舟上便能看出一二。

　　偏她儿子蠢的有时候她都忍不住嫌弃，没看到周边都是人么，还嫌她家不够热闹吗。

　　“买，当然得买，我虽然只是枣枣的二婶，但好歹也是养大了她，还让她上到初中。你看看周围村子的，有多少人跟我似的能让侄女上学到初中的。

　　别人家闺女有的，我们枣枣也得有。”

　　纵使周围人对周大根一家背后全是骂声一片，但在听到方招娣的话语时还是忍不住赞同的点了点头。

　　也就知道里边内情比如说金婶等人，才不会信眼前毒妇说的话。

　　枣枣能读到初中，是因为她学习好不用花费钱还能有奖金拿，才不是她说的什么她大气。

　　眼见周建设还想说什么，方招娣赶忙拉着儿子急冲冲的往家赶。

　　“你给我闭嘴，不过是一身衣服，最多也就几块钱，你还想不想要两百块娶个称心的媳妇啊。”

　　只要吊在她前边的胡萝卜一天不拿开，她就能一直走下去，除非将胡萝卜吃下肚。

　　正好，爬了几天的山，就她这体重累的她是腿脚发软眼前发昏啊。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有好消息，还不如先去讨好眼前即将到手的利益，距离婚礼可是连半个月都不到了。

　　“枣枣啊，明天正好有去市里的班车，你跟着我一起去给志强挑块布。也怪我，忘记了这茬。做鞋子是来不及了，咱们就做一套衣服吧。”

　　敛去脸上的阴沉，满脸横肉的脸居然莫名多了些和蔼，看着还怪渗人的。

　　“真……真要买吗，二婶，咱家不是因为我读书钱都用完了吗？”

　　肉眼可见的嘴角抽搐了下，“那买块布的钱还是有的，我们也不买的多好，你说对吧。”

　　死丫头，嘴巴倒是一天利过一天。幸好，也就几天了，不然她还真怕压制不住她。

　　第二天一早，方招娣早早的便带着周舟离开家门。因为公交车停靠站点是在距离村子几公里外的一条大道上，所以他们得早早的出发。

　　若是错过了早上的公交车，又得等两天了，公交车可不是每天都会来他们村的。

　　上了车，见车上人还不多方招娣赶紧带着人坐下，从布袋子里数了一块钱交了车费后重重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疼车费钱。

　　而她不知道的是，一大一小一胖一瘦的两人刚上车，便吸引了坐在最末尾几人的注意力。

　　附近村子的人大家不说都认识吧，但至少有个眼熟。眼见车后边坐了三个陌生面孔的男人，上车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别的座位。

　　但眼神总控制不住的往对方飘去，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生人，又是打算去找谁。

　　因为自重生后一直活得小心谨慎，周舟对人的视线可谓是相当敏感。

　　即便车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可她还是敏感的抓到了有人在盯着她看。

　　但又害怕自己转头寻找的举动打草惊蛇，她只能强逼着自己尽量去忽略越来越放肆的眼神。

　　“二婶，如果今天没买到布，明天我们是不是还得出来啊。”转移开注意力的最好办法，便是同身边人交流。

　　不管怎么样，至少二婶的坏她已经了解，钱没到账前她可谓是下金蛋的母鸡也不为过。

　　直到出发，车里已经被挤得满满当当，就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

　　方招娣晕车正难受呢，听到周舟的话不满的睁开眼。“来什么来，你以为公交车你家开的，说来就来。还有公交费不要钱啊，你钱多烧得慌啊。”

　　话音刚落，车子便来了个大颠簸。震得方招娣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几分，靠在车窗上强忍住胸口的翻腾。

　　“小姑娘是第一次出来啊，咱们这辆公交车隔两天才会来我们这，可不是天天都能去市里。”

　　反倒是站在旁边都快挤到周舟腿上的一大妈，爽朗的开口解惑。

第11章 突然而来的险境

　　之后的路相对平缓些，开了窗透了气的方招娣人也缓了过来。也正是如此，才回过味来刚才的对话哪里不对劲。

　　“你上初中住校，不是每个月都要坐公交车吗，你怎么会不记得？”

　　说完，怀疑的眼神不断上下打量白了一圈脸也明显丰盈了些的周舟，似是要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周舟强忍下狂跳的心，故作淡定的轻轻说道。

　　“我之前听同学说公交车可能会有变动，我还以为已经改革了呢。”

　　“嘿，小姑娘你消息还真灵通，据说市里的确有这个打算，说是里边的村子要出来一趟太难，有意增加公交车次数呢。”

　　“哎，对对，我也听说了，不过都已经说了有两年了吧，也没见他们实行，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哦。”

　　几人你回一句我答一句的，很快将话题扯了开去。

　　方招娣心想也是，到底是在城里上学，消息面就是灵通些。哪里像是他们啊，一天到晚只待在村子里什么都不知道。

　　见幸运的躲过被质疑，就算明知道对方不会朝着内里已经换了人上想，但村里关于山野精怪啥的传言可不少。

　　万一被误会她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想到到时候会面临更惨的遭遇，周舟眉眼低垂，故作淡定的掩去眼中的慌乱。

　　果然，分散注意最好的法子便是扯出另一件事。至少此刻，她已经无心留意是否还有人在盯着她了。

　　“老大，好货啊，养上几个月绝对能卖出高价。”

　　车子里人声嘈杂，而这些嘈杂也恰好成了掩盖某些罪恶的最好利器。

　　最后一排的三个男人，其实早在人一上车时就注意到了。做他们这行的，缺什么也不能缺眼光。

　　别看小姑娘年岁不大，身子也瘦弱。只冲着对方一张并不白皙但却难掩精致的小脸，几人便手痒的厉害。

　　此行，包括司机在内他们一共有六人。

　　老四同老五朝着另一个方向，他们仨负责这一块。原本是想着里边的人好骗，捡几个便宜货也好，卖到大城市的黑工厂里也能赚一波。

　　也不知道是他们亏心做多了人倒霉，还是选的地方与他们气场不合。

　　远离市区的几个村子的确小且穷，但里边的村民警惕啊。看到外来人，还基本都是壮汉说什么也不愿意同他们接触。

　　更倒霉的是，老三这个傻帽还在往回走的路上踩进了陷阱伤了腿。

　　原本他们还能一路往靠近马路边往回走，一路再物色点对象。但这么一来，他们只能歇了心思。

　　做他们一行的，总归信一些旁的啥。实在是一路下来太倒霉了，还不如先回去再说。

　　正好，碰上有公交车，老三情况也不适合耽搁，一伙人才不得不放弃付了钱上了车。

　　哪曾想时来运转啊，居然在车上遇到了个极品。

　　所以周舟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也不是错觉。毕竟都拿她当货物来打量了，那眼神只要还有口气也该感受到了。

　　到终点站下车，方招娣体型的优越便体现出来了，有她在前方挡着就算挤得再沙丁鱼，也不至于被拍扁。

　　而那讨人厌的视线，又来了。

　　“人太多了，不方便下手。老二你先带老三去医院，我自己跟着看准时机下手。”

　　老大是个稍微带有点正气的四方脸长相，是当下最吃香的脸型。

　　对比其他几人，也的确是他最合适。

　　而到了市里后，方招娣一反常态，厚实的肉手紧紧拽着周舟的细小胳膊。就算外边人怎么看，都是一副怕孩子走丢的好家长模样。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好二婶是怕她跑了。

　　临近九十年代，个体经济飞速发展，供销社等国营单位最先受到冲击，陆陆续续走下历史舞台。

　　而百威镇只是一个南方的小城镇，经济还没开始发展，倒是还保留的好好的。

　　一进去，年代的氛围感扑面而来。周舟强压下打量的视线，只时不时的瞟一眼后世再难见到的老式柜台摆设等等。

　　不再是仗势欺人的销售员，但也没热情到哪里去。

　　等确认要什么颜色什么类型以及几尺布后，销售员利落的拿出尺子量好，手起刀落用报纸卷好。

　　收了钱，将东西一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