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啦,怎么今天是你来接我?还穿这么帅。”杭思潼笑嘻嘻地拉住梁时清的手,两人一起往外走。
梁时清拿过她的书包跟水壶背到自己肩膀上,笑着说:“提前给员工下班了,就有空回去换了身衣服过来,我总不好穿着西装等你,那看起来太奇怪了。”
就算梁时清年轻,他穿着西装过来,且不说有多热,别人一看肯
定不会觉得两人是真爱,而是想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梁时清上次送杭思潼来注册,都换了最普通的衬衫西裤,没穿日常上班要穿的精致考究手工三件套。
杭思潼开心地摇晃了一下梁时清的手,跟撒娇似的:“好像是很奇怪哈哈哈哈,现在就刚好了,不过我好像只见你穿过这种带领子的运动服,你是不是跟网上说的一样,除了POLO衫就是人字拖啊?”
两人衣帽间都是独立的,杭思潼考虑到对方的隐私,没进去看过,平时跟梁时清见面,他总是穿着很严肃、撑年龄的西装,而私底下见面,也是衬衫跟运动服为主,很难说他是不是为了保持形象刻意为之。
梁时清无奈地回答:“不至于,这种东西就像在玩一种梗,我如果穿成那样还有人字拖,大概是亲自下池塘摸黄鳝吃了,你如果想吃,我们可以去找别家农庄试试,庄园里的就不去了,我觉得有点丢人。”
还年轻的梁时清小朋友,面子十分重要,但杭思潼觉得,等他四五十岁了,或许会是个穿夹克衫踩拖鞋在池塘钓鱼的老总。
杭思潼被自己的猜想乐得不行,笑嘻嘻地抓着梁时清的手前后摇晃,梁时清则是小心地护住,免得她一个激动就把自己甩出去了。
两个人牵着手走到停车场,梁时清没叫司机,今天是他开车,他先护送着杭思潼上了副驾驶,又绕去后座放到书包水壶,拿出零食跟水递到副驾驶给杭思潼,才去驾驶座。
梁时清坐下来,顿时一拍脑袋,想起来给杭思潼排队买了加珍珠西米的薄荷奶绿,给她扎上吸管,看杭思潼喝了一口,一脸满足的样子,他笑起来,稳稳地启动车子,没让拿着东西吃的杭思潼感受到一点摇晃。
而在停车场的另外一头,一辆经典款式的奔驰里,坐着阮梦梦跟楚文矜。
停车场这个时候已经走了一批车子,所以相对空旷与安静,显得杭思潼跟梁时清的笑声特别清晰。
阮梦梦本想打招呼的,但很快想起副驾驶上的楚文矜,她又没说出口,自从知道卢倚彤的为人后,她就有些避开楚文矜的意思了,一来是觉得当初的事情,卢倚彤做得太不道德,二来就是楚文矜可以随意抛弃杭思潼,为人或许也不怎么样。
楚文矜跟着封闻聿那么多年,卢倚彤又跟着阮梦梦那么久,就像小说里的男主兄弟跟女主闺蜜,注定会在一起,当初他们官宣,大家都是祝贺为主,只有卢倚彤总是在针对杭思潼,理由还非常牵强,说杭思潼是绿茶,只会勾引有钱男人。
关于杭思潼跟梁时清的事,阮梦梦其实不清楚,她自己都糊里糊涂的,最开始知道两人有纠缠,是那次楚雯蓝的计划失败,很突然地,大家都说杭思潼跟了梁时清。
每个人都对此坚信不疑,包括阮梦梦,她觉得杭思潼可能是太倒霉了,想找个人当保护伞,而梁时清明显也是保护杭思潼为主。
后来却是苏伊尘主动说,杭思潼跟梁时清完全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杭思潼亲口承认,他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可刚才看杭思潼跟梁时清的动作神态,完全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作为谈过恋爱结过婚的人,阮梦梦很清楚地知道,相爱的情侣之间是再好演技都无法掩盖的,眼神、神态、下意识的小动作、还有完全无意识的亲昵贴贴。
杭思潼跟梁时清简直多到不行,梁时清这种世家少爷,出国都得打申请的特殊身份,他甚至小心翼翼地在杭思潼上车时护住她的头,还给杭思潼收拾了裙摆,起身前蹭了一下杭思潼的脸。
至于杭思潼,阮梦梦自认对她了解得很,不喜欢的人,她就算讨好,也会透着一股子违和感,可刚才梁时清蹭她的时候,她很自然地抬手摸摸梁时清的头发,随后两人才分开。
这种亲昵,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什么关系。
等梁时清启动车子载着杭思潼离开了停车场,阮梦梦才像是松了口气般看向楚文矜:“楚哥,你刚才说的——”
话还没说完,楚文矜忽然打断了阮梦梦:“我好久没见杭思潼了,应该说,自打她跟了苏伊尘,我就很少见到她,现在这是跟着梁时清了吗?”
总有些人高高在上的,开口就是跟啊跟的,阮梦梦并不喜欢这种表述,就算人家是浅色交易,随便用一个“跟”字来表述,听起来也十分地不尊重人,就好像没把对方当人看一样。
阮梦梦不太高兴地说:“男未婚女未嫁,人家可能就是单纯地处对象,楚哥,我们还是说回刚才的企划案,我觉得你的单子太大了,我有点吃不下,这样,我只承包我擅长的部分,剩下的你看着招标跟我共同合作怎么样?”
楚文矜回过头看她,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梦梦,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我只是想用这个合作来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当初卢倚彤的事,做得不过地道,可也不至于因为她,让我们生分至此吧?好歹,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
从前看起来很好的哥哥,现在阮梦梦再看,只觉得满心怪异。
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卢倚彤身上,可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他不同意,难道卢倚彤还能逼着他签字吗?那怎么离婚的时候卢倚彤没能继续逼他呢?
阮梦梦沉默一会儿,说:“楚哥,真不是我不想帮忙,是我只能吃下我吃得动的份,我已经很久没回滨城了,可能帮不了你。”
言下之意,无论楚文矜现在把楚家带成什么样子了,她真的没办法去吹封闻聿的枕边风,因为她的事业跟封闻聿的重合不大,况且,今天她开了口,明天呢?
只要开了这个口,她就永远低封闻聿一等,楚文矜只想要封闻聿的支持,却没想过她在封闻聿那边将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处境,对方没考虑她的难处,这让她怎么考虑楚文矜的难处?
楚文矜静静看阮梦梦一会儿,说:“看来梦梦还是长大了,太可惜了,小时候明明被老大养得那么好,你现在还做噩梦吗?”
“什么意思?”阮梦梦皱起眉头,她总觉得楚文矜这次来,一直都话里有话。
“啊?你不知道吗?我还听别人说,你跟封老大说开了呢,”楚文矜露出故作诧异的眼神,“这件事也没什么,就是你小时候刚到封家老宅,很容易做噩梦,晚上总是哭闹,白天有时候也会,后来,封老大就央求封夫人,给你请了心理医生。”
有些话,点到即止,楚文矜也不提别的要求,他看了眼时间,说自己晚上还有局,就不跟她多叙旧了,于是下了车,走去附近的一辆豪车上,一脚油门离开,留下阮梦梦在原地凌乱。
另外一边,杭思潼跟梁时清回到家,晚饭刚好送到,吃过晚饭就得洗漱收拾东西,不过也没什么特别要带的东西,荆城那边都有。
杭思潼洗过澡,出来想找点喝的,走到客厅就收到了消息,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楚文矜发的几张监控截图,角度独特,看起来像是梁时清站在车门外亲了杭思潼一会儿,两人上车前牵着手,还亲昵。
看完照片,还有一条新消息。
【楚文矜:杭思潼,你都回学校读研究生了,怎么还做这种行当呢?真是师门不幸啊,这种事传出去,你在首都大学的学业,一样会被毁掉的。】
【楚文矜:听我一句劝,少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踏踏实实的,有什么不好。】
杭思潼一一看完,没什么感觉,她知道自己跟梁时清的情况,不是外人随口几句胡说就可以改变的。
但楚文矜有监控截图,说明了两件事:一,他今天也在停车场里,原因未知;二,他已经拿到整段监控了。
思索了一会儿,杭思潼直接了当地问他想干什么。
很快,楚文矜回复了。
【楚文矜:没什么,就是觉得看不过眼吧,我过得这么不好,你居然还
能傍上小梁总,我就说苏伊尘那家伙脑子不拎清,你都跟梁时清滚到一起了,他还到处说你跟梁时清没关系的,你也是,这么多年了,说瞎话的功力只增不减啊。】
看完,杭思潼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楚文矜不如楚雯蓝,拿到了楚家估计也不够顺利,毕竟是个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有法律护着又怎么样呢?
只要财产不是死的,楚家的人有一万种办法让他苦不堪言。
加上出了卢倚彤的事,封闻聿投鼠忌器,肯定不敢再给他过多的帮助,怕让阮梦梦不高兴,所以楚文矜等于自打跟卢倚彤闹矛盾,就注定了他会有今天。
杭思潼还没想好怎么回,梁时清就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着牛奶跟果盘,他见杭思潼站在沙发旁边脸色不好地看手机,就问:“怎么了?”
闻言,杭思潼坐到沙发上,将手机推到梁时清那边,说:“你看吧,有人看我太高兴,就看不过眼了。”
梁时清疑惑地放下果盘跟热牛奶,接着拿起杭思潼的手机,翻看了一下两人聊天记录。
没有更早时间的信息,或许是因为杭思潼换手机了,有些太久没聊的人,旧记录就没了。
最新的消息是刚才,那几张照片,以及饱含威胁的话。
梁时清脸色阴沉下来:“楚文矜,我记得是楚家那个私生子吧?他主意都打到你我头上了。”
杭思潼觉得梁时清的表述有点奇怪,疑惑地抬头看他:“怎么了?你知道怎么回事?”
见杭思潼不解,梁时清长出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说:“知道,前情你可能没去了解过,所以我大概跟你说一下。”
自打跟楚文矜分开,杭思潼就没关注过这个人了,都是卢倚彤主动挑衅,她一概不管,楚文矜都能找到她养父母去学校闹事了,她那时候哪里敢招惹这种睚眦必报的恶人。
后来的剧情似乎也是卢倚彤刻意隔开了她与楚文矜,所以两人就没再有单独见面的机会。
在梁时清的口述里,他对楚文矜的印象就是一个楚家的私生子,一个从小就快被养废的人,就算扒着封闻聿将楚雯蓝赶到了国外,他也不应该能继承楚家的一切。
怎么说呢,不是梁时清歧视楚文矜母亲,是他觉得楚文矜一看就不是那种有足够能力把握楚家这个庞然大物的人。
一个人有多少能力,就可以做多大的事,这是天分与运气决定的,并不是说努力就可以超越。
举个特别现实的例子就是,有些人计算人的一辈子可以赚到的钱,一个月计算一万块,撑死一辈子挣四百多万,可世界上多的是一个月就挣两千块并且一辈子都只挣两千块的。
但有的人呢,生得不好、初中辍学,早早嫁人,老公发奋上进,没让她吃一点苦,后来挣大钱了,离婚,给了钱又给了房,还担心她饿死,等她找到新老公嫁的时候,前任还得把关,生怕新老公对她不好【注1】。
第二任老公后来也发达了,后来选择跟她离婚,分开前还是给了她很多钱、房子和店铺。
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有的人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赢了,有的人拼尽全力也不等于可以做到跟前者一样的成果。
楚雯蓝跟楚文矜就是这样,在梁时清的角度,这对姐弟,其实没有特别聪明到哪里去,都是肮脏手段大过正经谋略,但楚雯蓝的运气太好了,她有一个超强的外家给她当靠山。
同样的决策,两个人都可以只做五分好,楚雯蓝的五分,有楚家跟外家的润色与担保,就可以提到八九分,而楚文矜没有,他自己不能做到九分,那就永远都是五分。
做出五分的决策,再大的家业都迟早被败完。
梁时清是觉得楚雯蓝跟楚文矜都昏庸,他们的决定没一个对的,但楚雯蓝身上有一种魄力,那种全世界唯我独尊的强硬态度,有时候还真能压住那一群老家伙,压住了,就等于他们会拿出真本事替自己卖命。
商场如战场,将军永远不能先露怯,楚雯蓝是废物没错,她却有着娇养几十年的强硬态度,就像大唐时期的公主,就算去带兵打仗,也没有男人不服,而楚文矜就是那种软蛋将军,他先向楚家那些老人低了头,这个头,就很难再抬起来了。
做不出好的决策、压不住楚家的老人与董事、还有楚雯蓝的外家时不时使绊子为自己外孙女报仇,等于腹背受敌。
刚开始的时候,有封闻聿跟苏伊尘的帮忙,他接手楚家还算顺利,毕竟封闻聿处理楚雯蓝的态度完全不留余地,楚雯蓝又确实做得过分,为了楚雯蓝不去坐牢,大家都忍了。
可没想到,楚文矜刚接手,签了几个大单子,就跟卢倚彤闹离婚了,这件事所有人都在观望,所以楚文矜跟卢倚彤离婚的底气是非常足的,他以为他已经拿捏楚家了。
以后可以像楚雯蓝一样,只对封闻聿低头,其他人都得看他脸色,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对着个什么破身份的少爷都得点头哈腰。
第一百章
楚文矜没能高傲多久, 他跟卢倚彤闹离婚,阮梦梦跟封闻聿都没管,恋爱、婚姻, 本就是很私人的事情,封闻聿跟阮梦梦跟他们的关系再好,也不至于非逼着他们在一起。
封闻聿跟阮梦梦不表态,就没人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 后来卢倚彤跟阮梦梦断交, 大家还是觉得, 得罪阮梦梦的是卢倚彤,跟楚文矜没什么关系,说不定阮梦梦很高兴看到卢倚彤倒霉。
这种看别人眼色才能拥有的顺遂, 就是空中楼阁, 稍微有点波动, 便会坍塌。
没有卢倚彤在阮梦梦这边持续地当中介, 封闻聿对楚文矜的态度就是当小弟,他继承那么大的家业, 人一忙, 就没办法继续给封闻聿当狗腿子,同时失去两条线的关系维护,楚文矜顿时孤立无援。
楚文矜的手段在那些老油条来说不够看的,为人也不强硬, 甚至因为多年的忍让习惯,对着公司里的董事们态度温和有礼, 人家吃过的盐比他吃的米都多, 几斤几两一看就知道,慢慢就会动起其他心思。
对楚文矜发难的时间很早, 当董事会跟家族基金会里所有成员发现他签字的项目没有达到预测收益的时候,开始第一次不满。
那一次楚文矜以为是底下人不服他,阳奉阴违导致的结果,奈何他没几个亲信,父亲对他还可以,但因为这次的收益不行,对他有了微词,也就是说,不管在哪方人眼中,第一次做决定没能比楚雯蓝更强,就是他废物。
别人也不会考虑,他是不是被手底下的人坑了,反过来说,他不能整合自己的手下,让人信服且愿意尽全力为他工作,确实算他废物。
从楚文矜接手楚家的公司顶替楚雯蓝的位置到他离婚,中间楚文矜签字的项目不少,他太着急了,急于证明自己并不比楚雯蓝差,试图处处压过楚雯蓝一头,很多项目他看着确实效果不过,但跟楚雯蓝那靠庞大团队以及政府一手资料针对研究出来的决定比还是差了很多。
一个项目没做好,可以说是初来乍到,所有项目都没做好,董事会跟家族就要考虑他是否有这个能力了。
曾经楚家就有一个提议:楚雯蓝废掉的话,楚家应该再生一个孩子出来,哪怕是楚父跟继室试管生一个都可以,不能是楚文矜。
楚文矜恨透了这种家族的歧视,明明他已经是楚家名正言顺的少爷,但因为他小时候属于私生子,就连带着他长大后的继承权利都剥夺了。
因为连续决策失误,楚文矜被暂时下放为副总,说是跟着楚父再历练历练,至于曾经交到楚雯蓝手中的产业,收回百分之八十由楚父重新执掌,留下其中不太重要的百分之二十给楚文矜带。
这部分如果楚文矜带出名堂来了,那他依旧是楚家的继承人,但如果他没有能力把这百分之二十的产业也带好,那他永远都只能是副总了。
至于考验他的期限,就按他母亲的试管进度算,也就是说,楚文矜那个小三上位的母亲,从楚文矜被降职的时候,就已经去做试管准备,一般来说,哪怕年纪稍微大一点,做个试管,大约就是三五年的样子。
试管后成功生下孩子,楚文矜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就直接放弃他,新生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可以享受楚家第二份真正的
继承人培养大礼包,他们可以培养一个楚雯蓝,自然也可以培养第二个。
但楚文矜,他不能比楚雯蓝强,那就必须为他的弟弟或者妹妹让路。
或许是压力太大,现在距离原文结束都快两年了,楚文矜依旧没能带着自己手中的产业混出什么名堂,反而试图让楚家给他更多的资源倾斜。
现在楚文矜会到首都来,可以说,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来找封闻聿跟苏伊尘,试图让他们再给自己一点帮助,只要他们再倾斜一点资源,就够楚文矜在楚家呼风唤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