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着日历,又觉得没必要在最后这段时间纠结,不管设定是否真的无法改变,还有最后一个月,她没必要非得在这个时间去试探,时间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上班下班,不被打扰的日子过得快,杭思潼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
林松玉的伤好得也快,他回去上班后才知道,必须暂时接手大哥手中的项目,因为大哥被调去参与霍海蕴带来的项目了。
由于保密协议,杭思潼至今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这种事当然也不好问,她就每次都当做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行。
第二周上班的时候,经理说梧桐苑给她打赏了五万块,说是奖励她精心照顾猫猫,除此之外,安安也被奖励了一万块。
经理说,多出来的四万,让杭思潼不要往外说,不然容易引起同事心理不平衡。
杭思潼自然不会往外说,那四万根本不是什么奖金,是精神损失费。
事情好像终止于霍海蕴给出赔偿金,杭思潼也可以专心选新城市。
其实自打梁时清对她态度改观后杭思潼对荆城就没那么抵触了,何况梁时清必要时候还是站她这边的,奈何路冷禅过来了,难保以后滨城其他人不过来。
旧人见得多了全糟心事,杭思潼觉得烦,还是得选一个新城市,再换一次号码,然后只通知花姑、林松玉、许兵富、安安这些新朋友,其他人一概不提,说不定在新城市她能找到新老公,到时候就过得没这么累了。
说来也奇怪,梁时清送的猪笼草活过了一周,杭思潼给它浇水时发现原先剪过的地方,开始长出新的芽,生机勃勃的模样,有种还能活很久的感觉。
有些人不经念叨,杭思潼刚发了朋友圈晒猪笼草,念叨着梁时清送的东西跟他本人一样怪无懈可击的,第二天严秘书就送来了一份礼物。
彼时杭思潼在抱着猫猫准备送去给医生做例行检查,忽然在半路上被拦下,她都愣住了。
“给我的?”杭思潼扛着沉重的猪咪,不明所以。
严秘书点头:“对呀,刚好碰上了绣娘,所以专门定了一批,除了给老太太大副的成品,老板把多出来的一些,做了发带给你。”
说着,严秘书打开了手中的雕花木盒子,里面是四根叠放整齐的发带,上面用四大名绣分别绣了梅兰竹菊的样式,栩栩如生。
杭思潼看到这花纹,心中一梗:“他这是送礼物还是膈应我呢?”
严秘书愣住,不明所以:“不是……这多好的礼物啊,是传承很多年的绣娘绣的,要在古时候,这手艺只给皇宫里送呢。”
“花中四君子,”杭思潼抬手点了点盒子里的发带,“他是送我礼物想给我补偿,还是想让我做人君子点啊?”
随后杭思潼绕过严秘书就走了,她就说梁时清只适合待着屏蔽名单里,但凡放出来就是膈应人。
严秘书举着盒子不知所措,他一脸茫然地转身,想追上去,又觉得好像老板送的礼物被拒绝了。
选礼物的时候,梁时清说的是:“多做四根发带吧,回头你给杭思潼送去,算是对霍海蕴依旧能参加项目的事道歉。”
当时严秘书就觉得不太合适:“只送这个吗?会不会太抠门啊?”
梁时清偏头看他:“那你说送什么她不会退回来?这事他们办得本来就不地道,但政府决定好的事,哪里能那么轻易就改了?”
说到底,路冷禅跟霍海蕴就是以权压人,梁时清报警也是让政府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很好的合作对象,但偏偏霍海蕴家有技术专利,只踢了一个路冷禅出去。
事后梁时清听说这个结果,还有杭思潼亲口答应原谅了霍海蕴的事,他自己都觉得难堪,别说杭思潼了。
这非亲非故,严秘书就列了好几页的正常礼物单子给梁时清过目,但最后都pass掉了,因为他们发现,凭借杭思潼曾经当过路冷禅女朋友的经历,那些礼物过于常见。
而杭思潼都决定孤身一人到荆城了,说不定根本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挑来挑去,还是绣娘绣出来的发带最合适。
如果这话让杭思潼听到,她只会说:单子上的那些,给我来一车!
严秘书来送礼物,都以为稳了,谁知道被杭思潼找到那么奇葩的理由给拒绝,他一时间都不敢去跟梁时清汇报。
杭思潼走在路上,同样生气,咒骂了梁时清几句,她本来就没少被骂不如阮梦梦,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什么高洁、出淤泥而不染之类的东西。
大家都人,女主就是清清白白人淡如菊温润如玉,女配就是贪婪恶毒爱慕虚荣胆小怕事,杭思潼看见那什么花中四君子就觉得讨厌,还敢送到她面前来。
管他梁时清是因为什么送的,她都不收!
严秘书代替梁时清暂时从首都回来给杭思潼送礼物结果被拒绝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不少人耳朵里,实在是严秘书傻楞在路边的模样相当有趣,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了,不过具体怎么被拒绝的,只有梁时清一个人知道。
此时梁时清确实还在首都,他打算给让绣娘给老太太绣一副生日礼物的时候,说了先做发带,他赶着送人,工作量不大,很快就做好了,严秘书才能在出差第二周就回来送礼。
谁知道根本没送出去,严秘书小心翼翼给梁时清汇报,大气不敢出,感觉自己就像是皇帝身边的太监,皇帝送礼物被拒绝,他担心自己被连累小命不保。
“她真这么说?”梁时清都气笑了,“你也没解释一下?”
“我也不好说啊老板,难道我直接说,老板你觉得没把霍总也给撸下来有点愧疚,所以给你个礼物补偿你,那不是更奇怪了?”严秘书小声哔哔。
梁时清两眼一黑,无力地说:“算了,你先回来吧,她既然不收,那就以后再说。”
于是严秘书又连夜赶去了首都,连带着被拒绝的四根发带。
杭思潼气过劲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比起不喜欢的礼物,她还是更在乎自己的新城市选择,她有点想换个有山的城市,在庄园待久了,开始喜欢山中静谧的生活,觉得每天要是能安安静静地躺平,那真是睡着都能笑醒。
难怪网上都说:希望能去山里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一人、一猫、一狗、一院子、三餐四季,和两个亿存款。
想得正美呢,杭思潼收到了林松玉的消息,问她怎么拒绝了梁时清的礼物,严秘书被笑了好几天。
杭思潼觉得奇怪,打了个电话过去:“为什么要笑严秘书?”
“因为没人敢笑梁时清啊,就算大家都知道礼物是梁时清要送的,但不敢笑他,只能笑严秘书咯。”林松玉习以为常地说,还觉得很好笑,有点逗杭思潼的意思
。
对富人来说早已习惯的操作,对杭思潼却觉得很难受,这跟“女人交很多男朋友是水性杨花,男人有很多女朋友是风流浪子”有什么区别?
因为骂不起有钱人,所以骂没钱的那个,双标到令人恶心。
杭思潼其实也明白,林松玉跟梁时清这样的公子哥,他们再能体会底层人的不容易,有时候都难免透露出这种高高在上来,但她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表达自己的疑惑:“那也不应该笑啊,我只是不喜欢那个礼物而已,被拒绝很好笑吗?”
林松玉愣了一下:“啊,好笑在于,梁时清终于吃瘪了,说起来,你为什么拒绝?只是一份礼物而已,收下也没关系的。”
笑话一旦解释,就不太好笑了,林松玉干脆问出自己的好奇的地方。
“你是不不知道,他给我送梅兰竹菊的花样!我最讨厌兰花了,他还给我送!”杭思潼没好气地说,那梁时清送礼物前能不能先找人问问啊?
“哈哈哈哈……”林松玉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都停不下来,“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那要我去跟他说一声不?他应该也只是想给你点补偿,毕竟上次的事……没办好。”
杭思潼长出一口气:“不用啦,这件事不是你们的问题,就算要补偿,也得是他们那里出,你们已经帮我很多了。”
再一次被拒绝,林松玉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奈何事情已经定下,没有更改的余地,而且杭思潼一直表现得很识大体,让他更是愧疚。
就在林松玉打算继续说什么时候,杭思潼忽然听见了敲门声,说是有快递,她便说:“林松玉,你等我一会儿,有快递来。”
电话没挂断,所以林松玉将后面的事情听得清清楚楚。
杭思潼跑到宿舍门口打开门,跟快递员说:“我的快递吗?我没有买东西呀。”
快递员回道:“杭思潼,就是你的名字吧?尾号是多少?”
随后杭思潼报了数字,确定没错,就是杭思潼的快递,快递员确认了身份,才说:“这是路先生在我们店里定制的纯金摆件,这是证书,重量跟纯度都登记好的,还有发票,请您再次确认。”
杭思潼看到盒子里的摆件都震惊了,非常大第一个黄金摆件,是一只金丝雀站在树枝上低头啄苹果的样子,从金丝雀到树枝,再到苹果,都是纯金的,非常沉。
快递员见杭思潼没提出什么异议,放下东西后就离开了。
等关上了宿舍门,杭思潼才无奈地看向桌子上金灿灿的摆件,她头疼地举起手机放到耳边:“林松玉,你刚才应该听见了,这份礼物,很贵、很贵、很贵。”
林松玉沉默一会儿:“他应该只是想跟梁时清攀比,你没收梁时清的礼物,却没办法退他的……”
好像在这方面就胜过了梁时清一样,他们没有在争抢杭思潼的注意力,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嘲笑梁时清连礼物都不会选。
杭思潼开了免提,将盒子盖上,看着旁边的证书,说:“林松玉,回头你找个时间,把这个东西拿去拍卖吧,我没有办法进庄园的拍卖所。”
“啊?你要把这个卖掉?”林松玉十分诧异,把路冷禅送的东西卖掉,怎么看都更得罪他了。
“对,卖掉,他是个贱人,这种戏份他应该很喜欢的,然后就该对我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引起注意很麻烦,但至少人会显得正点。”杭思潼说着,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林松玉听不懂,但大受震撼:“你确定?他不应该更发疯吗?”
杭思潼笃定地说:“放心,就拿去卖吧,他就是喜欢看我慌张手足无措的样子,我越冷静他就越难受。”
庄园每周都有拍卖会,有时候数量比较少,去的人就少一点,如果来了非常好的藏品,各家感兴趣的就都去看看。
林松玉动作还蛮快,第二天过来接杭思潼跟摆件,晚上就带着她去了拍卖所里,这场拍卖会没有特别珍贵的东西,就让林松玉插了队,两人看着那个摆件被人按照跟原价差不多的价格买走。
这不是什么珍品,只有感兴趣的女孩子会买,没人抬价就很正常地卖掉了。
事情第二天才传到路冷禅耳朵里,说是圈子里有个小姑娘拍了个做工非常精细的黄金摆件,不说多有艺术价值,至少看起来憨态可掬,是小女生会喜欢的样式。
路冷禅一听就知道自己送给杭思潼的摆件被卖掉了,而且拿到的钱,原封不动打进了路冷禅的账户里,小姑娘多付的部分杭思潼自己留下了。
其他事情只是让路冷禅觉得杭思潼在林松玉跟梁时清面前装好人,现在看到账户里的提醒,是真震惊了。
于是晚上杭思潼帮忙去遛狗的时候,就撞上了在路边等她的路冷禅。
杭思潼完全不惊讶,继续往前走,无视路冷禅走过去。
路冷禅转身礼貌地快步走回杭思潼身边:“你把钱退回给我了,后面打算怎么生活?林松玉跟梁时清都不给你钱,虽然咱们闹得是不愉快,但也没必要让自己过得那么惨吧?”
从前杭思潼在路家的别墅里,什么都要最好的,一点没亏待过自己,有的佣人还看不起她,习惯性地像欺负其他女人一样偷偷给她换成差的,结果被杭思潼发现了,后来杭思潼趁路冷禅心情好,把那些敢看不起她的人都辞退了。
享受过的人,怎么还能过回穷困潦倒的生活呢?
杭思潼目不转睛继续往前走:“你想要个理由?跟梁时清的一样,你要是好奇,就去问他吧,反正你也是为了膈应他才给我送的,我够一视同仁了。”
“那要是林松玉给你送呢?”路冷禅似笑非笑地问。
“我就收下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杭思潼理所当然地回答。
第四十章
路冷禅静静看了杭思潼一会儿, 说:“你好像变了很多,前几天我刚碰见你,还以为是你为了钓他们搞的新人设, 从前你就很擅长把自己伪装成另外的样子,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好像也没怎么装。”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装的?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学的阮梦梦, 我都被苏伊尘坑成这样了, 难道还不知道改吗?”杭思潼理直气壮地说。
“不是的, 你可能没注意到,以前你也下意识学阮梦梦,但你那时候把握不好阮梦梦拒绝他人的度, 加上你其实很害怕拒绝, 所以别人送你的东西, 你都不会拒绝。”路冷禅摇摇头, 试图给杭思潼解释她跟阮梦梦之间最大的不同。
杭思潼皱起眉头:“有吗?”
路冷禅轻笑:“有,最明显的就是, 你去参加封闻聿给阮梦梦举办的生日会时, 无论谁来敬酒,你都会喝下去,因为你看到了阮梦梦也喝,但你不知道, 封闻聿早就把阮梦梦酒杯里的酒换成果汁了。”
那时候杭思潼已经跟路冷禅分开,处于空档期, 她暂时找不到下一个愿意罩着自己的人, 还没跟阮梦梦撕破脸皮,但封闻聿显然已经把阮梦梦当封太太一样宠着, 所以生日宴她照旧被阮梦梦请了过去。
人家阮梦梦是生日宴的主人,无论谁来敬酒,不管自己是否讨厌对方,教养与礼貌都让阮梦梦必须象征性地接受敬酒,但杭思潼是客人,她不想喝,可以直接说自己过敏。
这种娱乐性聚会上只有一种人无法拒绝喝酒——有求于人的宾客。
杭思潼看似没有什么目标,但她心底需要
把这些人都供着,她不知道哪天自己就需要求到对方头上,这是阶层差距与贫富差距的悲哀,她默认了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自然就想不到,作为客人,她礼貌拒绝也是可以的。
那次路冷禅也参加了生日宴,他没下楼,觉得小女生的聚会就是没意思,在楼上跟封闻聿那群人喝酒玩牌,无聊时随意往下一看,就看到了杭思潼,她穿着价格不低的高定,穿梭在宴会上,站在阮梦梦身边也毫不逊色。
她父母确实给了她一张好脸,可惜眼神跟脸上的神色配不上她昂贵的衣物首饰,是那种穷人穿龙袍的感觉,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