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救济粮，可人又不是光吃粮食就行。老人和孩子身体更为脆弱，没条件保养很容易出事。

　　*

　　上了飞艇之后，曹莹才放下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儿子，她只剩这一个孩子，自然是要看紧些。

　　徐妍不是第一次乘坐飞艇，但去往南海船团的专线飞艇她还是头回坐。

　　由于陆泽身份特殊，外加徐妍不差钱，所以他们定了整整一层的飞艇，面积非常大，足有四百多平。

　　两侧还有大面积的单向加厚防弹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流云和脚下的城市、海洋，风景非常好。

　　此时正值傍晚，落日余晖将整个天空和大片大片的白云渲染的绮丽多姿，如同置身于童话般梦幻的云海间。

　　这一层还有独立的餐厅和厨师，也是专门为他们服务的。

　　徐妍看了看菜单，点了一份海鲜拼盘和鳗鱼盖饭，另外还有野草莓水果挞、焦糖海盐芝士蛋糕。

　　水果挞现在当饭后甜点吃，芝士蛋糕可以打包回去，因为餐厅的营业时间也是固定的，其他时候不供给食物。

　　想了想，又要了两份黑芝麻蛋糕卷和一个大份的豆乳盒子蛋糕。

　　她虽然也可以自己制作甜品，但总觉得一通忙活下来身心都很疲累，最后根本没心情吃了，所以还是直接买现成的最好。

　　陆泽一上飞艇就被人叫走了，估摸着是陆彦那边交代了事情要做。

　　至于曹莹一家，她之前虽然邀请了他们，但曹莹死活不同意和她一起吃饭，说是孩子不懂事，怕失了餐桌礼仪。

　　徐妍想了想，也没再勉强，叫了三份标准餐，又额外点了一些东西送过去，总归分量是足够的，不会叫他们饿着肚子。

　　徐妍坐在窗边的餐桌前享用自己的晚餐，因为她之前点的牛排没有了，所以厨师很抱歉的送上了一瓶葡萄白兰地。

　　徐妍没喝过这个牌子的还有点好奇，打开之后倒入专门的白兰地酒杯，轻轻摇晃酒杯，能闻到独特诱人的香气。

　　白兰地的度数不低，属于是烈酒，所以徐妍只喝了一小杯。之后就换成了石榴红醋，对她来讲还是果汁更好一些。

　　海鲜拼盘的种类非常多，三文鱼、比目鱼、金枪鱼、海胆、甜虾、鱿鱼等等。据说现在南海附近的水产养殖业规模非常大，毕竟光是依靠远洋捕捞肯定满足不了这么多人的需求，更重要的是很容易竭泽而渔。

　　但这个问题几乎无解，因为现在海边生活的人使用绝户网的仍然非常多，甚至比以前还要多。而且由于人口流动性强，管理也变得格外困难。

　　*

　　甜虾的口感脆脆的，还有比目鱼生鱼片，是很有弹性的甘甜口感。这么大一份她自己肯定是吃不完的，所幸现在食物的储存条件越来越好，不用担心会浪费掉。

　　鳗鱼盖饭就更美味了，一入口就能品尝出浓郁鲜美的酱汁，鱼肉的口感肥美甜腻，软软的，又很有嚼劲。

　　这一餐吃的她十分满足，不只是因为美味的食物，窗外的风景更是不可多得的佐餐调料。

　　晚饭后，徐妍将打包的几分甜品和追加的鳗鱼盖饭以及她特意用两根金条跟厨师交换的一瓶秘制鳗鱼酱汁收入空间。他们之前买的智能冰箱虽然很大，但已经装了不少东西，再想往里面塞是不太可能了。

　　陆泽是十点以后回来的，尽管隔着一面墙壁，徐妍还是敏锐的听到了动静。他们俩现在并不住在一个房间里，主要是徐妍很在意自己的私人空间。只是偶尔有‘深入交流’的时候才会睡在一起，但次数并不多。

　　倒不是因为陆泽太忙，主要是徐妍对这种事很不热衷。

　　陆泽的克制力也很强，毕竟从小到大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嘛，这么长时间也是习惯成自然了。

　　她还是那句话，人不应该也不能被欲望支配，成为欲望的奴隶。

　　和源于进化前的野性动物时期的繁衍本能相比，人类应该有更高尚的追求。不论是被动还是主动克制，都不是什么坏事。

第37章

　　气温回升后，虽然不用再穿着厚重的大衣或是带着便携取暖器的防寒服，但即使是脱掉冬衣换上了清凉的夏装，过高的温度还是让人难以承受，汗珠不停的往外冒，身上也是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飞艇内部同样安装有中央空调，可以调节温度，但玻璃天顶照进来的阳光还是火辣辣的，徐妍只在这处小型的室内植物园里稍微坐了一会儿就有点儿受不了了。

　　她回到自己那一层，进到餐厅里，拿起菜单想要点冷饮。

　　要了一杯芒果牛奶冰沙，加了很多果肉和冰块，甜甜的，又凉凉的，很过瘾。

　　看到柜台里有两盒冰淇淋马卡龙，厨师说这是后厨甜品师今天特意准备的，每一层只提供两盒，数量不多，主要还是做起来比较麻烦。

　　徐妍干脆把这两盒口味众多的马卡龙全部买下来，又挑了十多盒两卷装的蛋糕卷。

　　这些蛋糕卷的颜色和图案都非常好看，有黑白配色的奶牛纹、黄色和咖色相间的豹纹、七彩配色的彩虹纹、白底樱桃纹、苹果纹、灰蓝底雪花纹、星星纹、红底圣诞树等好多种图案的蛋糕，抹上不同口味的奶油卷起来，摆在一起真的是很赏心悦目。

　　厨师很识趣的没有问她一次要这么多吃不吃得完，而是动作迅速的打包装盒。

　　冰淇淋马卡龙的口感非常好，徐妍直接一口气吃了十几个，这里面她最喜欢的是蜂蜜香蕉和樱桃口味的马卡龙。

　　美美的吃完了下午茶，将打包带回来的甜品直接放进空间里。然后打开智能冰箱查看存放在里面的食物，徐妍敏锐的发现水果类的保质期虽然有所延长，但成品食物还是差了些。

　　像是她之前做实验保存在冰箱里的小份奶油意面，已经不成样子了。

　　不过没有经过烹饪的食物仍旧保存的十分新鲜，这也让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好歹这冰箱买回来确实有点用处，虽然还是比不上她的万能空间。

　　*

　　吃饱喝足后，徐妍小憩了一会儿。在房间里实在待不住，又往外跑。

　　她是想去看看曹莹一家，虽然之前又仔细交代过服务员，但她还是很拘谨，轻易不会出门闲逛。

　　徐妍去到他们家的套间敲敲门，曹莹快步走过来开门时，手里还拿着一本医疗科普书《默克家庭诊疗手册》。她的丈夫和孩子就在不远处，坐在地毯上玩耍。

　　徐妍不好进去打扰，便只招呼曹莹一起出去走走。

　　“你怎么在看医书，是有什么打算吗？”

　　曹莹闻言赶忙摇头：“没有，我只是想了解一些常识。小文这孩子打小身体就不好，总是生病，我有点儿担心……”

　　小文是韩卫军的小名，也是曹莹特意给他取的。这么一来，文和武就都全了。

　　徐妍点点头，“是啊，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会生病呢。”

　　曹莹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对话不太好，赶忙转移了话题。

　　两个人稍稍加快脚步朝大厅的方向走去，之前徐妍待的小植物园就在大厅的最顶层，靠近玻璃穹顶的位置。下面三层的超大空间就是整座飞艇里最宽敞的一处厅室。里面的装修布置金碧辉煌，精致奢华的烛台吊灯随处可见。

　　此时正前方斜对着舞池的高台上，有人在拉大提琴，是《圣母颂》。

　　她们进来时，曲子刚好进入尾声。紧跟着，几个年轻的小孩穿着统一的服饰开始唱圣歌。

　　如天籁般清澈而无邪的童音在这一时刻仿佛能够洗涤人的灵魂，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或者说是心里安慰。

　　大厅被这些宗教人士占据着，没有像昨天那样播放节奏欢快的舞曲，自然也就没人成双成对的进入舞池跳舞。

　　徐妍不很擅长交际舞，陆泽更是基本不会跳，偶尔有需要跳舞的场合，他们俩总是随便糊弄过去，左右也没人会注意。

　　听他们那一层的管家说，昨天那些宾客一直闹到凌晨两点多才散去，当然不只是在跳舞，也有很多其他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徐妍其实还听说许多豪华飞艇、邮轮上都设有赌场，只是不会太过大张旗鼓，但如果向管家询问，多半会得到一张写有具体地址的邀请卡片。

　　圣歌不知何时结束了，一位头发花白的神父走上台前，对着零星几位宾客开始讲解圣经。

　　曹莹驻足看了一会儿，不是很感兴趣。徐妍看出她的想法，率先提议离开。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聊起了宗教信仰的话题。

　　曹莹和很多华国人一样，都是实用主义至上，并不会为了单纯的信仰寄托，就去信奉上帝。

　　“我们那边很早以前就有教堂了，而且还是信众们自己筹款捐赠的，大家都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比起有事凑在一起的宗族亲戚还要心齐。

　　听我奶奶说，他们那一辈的时候就已经有好多传教士进来。有一些人是做了好事，开办学校，传授西方的先进知识。但也有不少传教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让人恨的牙根痒痒。”

　　徐妍笑了笑，又问她：“那你觉得信教有用吗？是能给自己找一个心灵寄托，还是指望着死后上天堂？”

　　曹莹老老实实回答道：“人死了就是死了，无知无觉的，火化之后也只剩下一捧骨灰，怎么上天堂？”

　　徐妍状似玩笑的说：“人有灵魂啊，足足21克重呢。”

　　她之所以这样讲，是基于1907年美国麻省理工大学的一个实验。只是说到这里，她自己也笑了。

　　因为科学界其实还存在着许许多多关于灵魂的实验，这些实验有的听起来很荒谬，有的看上去似乎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其中相对引起徐妍关注的，是一个叫做超自然电子噪声现象的理论，讲述的是鬼魂的出现可以干扰一些电子设备。另外还有科学家试图通过电磁干扰与鬼魂进行交流。

　　这些似是而非的理论在科技水平还很落后的当下，并没有确凿的事实依据作为论证，自然也就不能证明灵魂真的存在。

　　但是……

　　回到前面的话题，为了统治阶级服务的宗教信仰的的确确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普罗大众的精神诉求，让他们得到了心灵寄托，也幻想着未来死后能升上天国，与早已逝去的亲人重聚。

　　徐妍恍然领悟到，天灾横行的当下，民众的基本需求得不到保障，已然处于朝不保夕的形势下。

　　在这种情况下，谋求一处精神寄托，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或者说，他们刚好填补了这一处空白。

　　然而，这世上真的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吗？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

　　正如边芹在《诺贝尔文学奖：伸进文明心脏的手》里说的那样，礼物和毒药历来是掺在一起分发的。想来这次也不会例外，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的香甜糖衣下，包裹着怎样的毒药呢。

　　*

　　这次的飞艇行程给徐妍留下深刻印象的，除了厨师做的美食和沿途的风景外，当要数经常出现在公共大厅里的神父和唱诗班。

　　二十多个7~15岁不等的孩子组成的合唱团很受欢迎，小孩子的声音澄净无邪，总是能让听到的人暂时忘却烦恼。

　　徐妍还注意到有身着华服的贵妇往奉献箱里塞金币，这些金币多半都是近年来私人势力委托铸币厂铸造的，上面的图案也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都精美异常，更像是可以拿来收藏的艺术品。

　　天灾以前，市面上的黄金很大程度上受到政治因素的影响和打压而一直处于低位，难以升值。

　　但在这之后，金银铜似乎再一次成为了纯天然的流行货币。当然，如果全世界人民都改用这种金属货币，那肯定是会供不应求，金属货币承载的价值量也会急剧攀升。

　　不过这种情况官方早已预料到，所以在普遍放弃纸质货币后，改为使用电子货币。

　　每人一个身份编码，将信用值或者说是贡献点兑换成电子货币，还可以直接用贡献点到官方商店那里买东西。

　　如此这般，才算是勉强堵住了金属货币的庞大缺口。

　　不过一部分人还是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金属货币，而且它的确更值钱，能买到更多东西。所以由此也衍生出了一个新的职业【货币掮客】。

　　徐妍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女主人掏钱的姿势很好看。

　　她穿着一身酒红色的西式长裙，手边放着一顶点缀着三五朵宝石花的宽沿礼帽，脖子上戴的黑色钻石项链尤为醒目。老实说她的装扮很像是一百多年前欧洲上层社会贵族女性的装扮，只是没有大裙撑和紧身束腰。

　　这位夫人的身边还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穿女仆装的侍女，她的神色恭敬，但隐隐带着一股莫名的傲气。

　　徐妍忽然联想到之前顾傲雪在电话里抱怨说，最近一段时间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各种大大小小的舞会晚宴，还有很多社交聚会。

　　而不是再像是从前那样，围坐在餐桌前推杯换盏，玩游戏拼酒量，酒桌文化似乎就这么没落了。

　　被年轻人鄙视且深恶痛绝的酒桌文化消失当然是件好事，但穿着华丽的晚礼服，拿着红酒杯到处应酬，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或许这样看上去更洋气，更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