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迅游的吧！”

　　“嗯！”杨一宁还是那副“不懂你在别扭什么”的无辜样：“得亏你是迅游的，否则这好事还轮不到你。”

　　孙悦：“……”不，她不想要这种优待。

　　来前担心被穿小鞋，来后吐槽上司心大的孙悦跟着杨一宁糊里糊涂地来到自己的新工位上，还没找到签字的笔就拿到一堆“测试“工作：“会做不？需不需要我做示范？”

　　孙悦不想对方看轻，但又不愿刚来就让别人觉得自己张狂，所以在那儿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回道：“我先试试，有问题了再给你消息。”

　　“哦！那你下个工作APP，然后我拉你进我们的工作群，今晚再约个饭，算是为你接风洗尘。”

　　孙悦想说不必搞得那么隆重，但是对方压根不给孙悦拒绝的机会，扯着嗓子在那儿喊道：“今天有新人入职，咱们下班一起聚餐！”

　　按理说，下班聚餐可以看成变形版的服从性测试，但是在群英这儿，却成了让单身汉们打发时间的有效借口：“老规矩，有对象的可以不来，没对象的要是想回去打游戏也能不来。”

　　孙悦的社畜生活告诉她在这种条件下要么全来（碍于上司的威信），要么全走（共同担责），绝不会有一部分人来，一部分人不来的奇葩现象。然而群英就是这么不合理的公司，真的有人举手喊道：“我下班要接孩子，不来。”

　　“我ACE GAME上买了新游，不来。”

　　“我最近谈了对象，不来。”

　　“我……”

　　“来的人的在内部系统上打卡聚餐，不来的人可以不打。”杨一宁说完便又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孙悦：“等会给你开个账号。”

　　“好，好的。”

　　“记得在系统里打卡聚餐。”

　　“……好。”

　　此时的孙悦并不明白自己将要经历什么，直到她在应聘的当日浑浑噩噩地干完一堆熟悉的活计，浑浑噩噩地跟着认识不足一天的同事去吃烧烤，她才明白有些公司不是装得宽松自由，而是真的十分自由——因为她在行业里就没见过几个大厂会在普通的路边摊上迎接新人……而且是成名已久，许多人都财富自由的超级大厂。

　　“不是豪华酒店去不起，而是路边摊更有性价比。”在座的只是懒得应酬，而非不懂人情世故的刻板死宅。

　　“欢迎来到群英。”某个看出孙悦拘谨的女员工主动说道：“愿你在这里飞黄腾达赚大钱。”

　　“……谢谢。”孙悦用气泡水代替啤酒，内心却吐槽这与群英的“价值观”非常不符。因为在公司的门口与官博上可是写着“爱与梦想”。

第386章

　　孙悦的无语也未持续多久便被忙碌的工作彻底吞噬。群英的内部是真不拿她当外人, 一项又一项的紧要工作被安排下来，我也无心质问什么，只是想着如何做出大热IP, 如何改进这个项目。

　　有一说一，这种生活累归累，但在保持人际交往的同时也省了很多人际麻烦。

　　群英的制度是不在内部系统留痕的工作是不必问的, 而且内部系统一到下班立即锁死，所有人的交际只得依靠其它软件。但你要用其它软件的聊天记录举证你有好好工作或是他人没有好好工作，那就违反公司的保密制度和不加班举措，是会研究工作的完成度前研究你的升迁乃至辞退问题。

　　沈凝烟：“工作就好好工作，下班就好好下班，别整得跟PUA似的, 也别在这儿上演宫斗。”

　　于是孙悦过上了在朝九晚五的工作日里争分夺秒地赶工作, 下了班就顺路买点烧烤零食，回家上线打游戏的忙碌生活。

　　此前的孙悦作为一名优秀的游戏从业者也热爱游戏, 会从别人的游戏里吸取灵感，但是迅游属于一个老牌企业的子公司。比起当年刚起步的群英, 它有着可提供资金的强大后台，但也染上有人引路的老毛病——服从性测试与繁文缛节。

　　这种情况下的电子游戏不再是放松的娱乐项目, 而是让人头皮发麻的感悟作业。

　　孙悦对此深恶痛绝, 所以在杨一宁邀请她进群英的游戏组时，她是真有“来了来了，又来这套”的无可奈何与放松释然。

　　直到她在《镜中世界》里熬夜打上黄金二段, 她才明白此发麻非她所想象的感悟发麻，而是在“偷BOSS啊！”、“救救我！”、“别管我！”、“先推塔, 推塔！别管你那破野区了先推塔！”的充沛感情下嗓子发麻。

　　入行六年，孙悦初次被人气到下楼去买咽喉糖。

　　“这都打得什么玩意？”虽说做游戏的不一定会打游戏, 但原理懂了，再差不能差哪儿去。更别提在开发组里，打得差的全是参与《镜中世界》研发的老员工。

　　“你是没跟沈总、刘总打过游戏。”杨一宁在孙悦终于忍无可忍后开口回道：“我顶多是让你体验核动力航母拉柴油发电机渔船，沈总那是装了万斤废铜烂铁的破渔船，走一步卡三步都算是给带打面子。”

　　“是带打还是代打？哪个‘DAI’”

　　“带人的带。“杨一宁在开发组的技术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但是对上史诗级的竞技游戏黑洞也束手无策：“沈总倒好，人菜但有自知之明，但刘总就是人菜瘾大，非要证明技术还行。”

　　结果不仅公司内的高手被刘炜宁折腾得欲哭无泪，带打的专业团队也在此遭遇了滑铁卢，表示这活没法干。

　　加再多的钱也没法干。

　　“……你们真是我所见过的，最奇怪的游戏公司。”

　　孙悦与群英的算不上顺风顺水，但也好过上来就是资历压迫，或是仗着一起工作的熟稔而给新人小鞋。

　　群英的部门里肯定会有这种极品，但是处于工作较忙，对硬实力要求较高的开发部，这种情况便没有能开花结果的可能。

　　亦或是说，群英的开发部里唯一能给小鞋穿的理由还是带你上分却接连降级。

　　而且只能下班后给小鞋穿。

　　“欢迎来到群英。”杨一宁对孙悦的评价接受良好，反正说出这话的不止一个，更不会让孙悦成为最后一个。

　　…………

　　沈凝烟与宋玲玲约好下周面试，趁着空挡拍摄综艺并考察值得群英收购的研究所。

　　国内的互联网技术还是集中于帝都魔都。深圳原本号称中国的硅谷，但是近年沉迷金融，逐渐从技术工转职为金融工，所以落后魔都帝都好大一截。

　　“你可想好了，技术开发就是无底洞，往里投个十几二十年都没有声响是很正常的事。”系统已经答应要帮沈凝烟开发技术，但是这里存在的风险还是要与对方说清：“尤其是能长期赚钱的专利，不花个十几二十亿是下不来地的。”

　　“即使你能研发专利，也不可能高枕无忧。”

　　好莱坞的建立就是基于爱迪生对电影技术的垄断。这位世人眼里的发明大王虽然有着超强的学习力与永不服输的精神，但是他也同时是个冷酷的资本家。与交流电之父尼古拉.特斯拉的恩恩怨怨姑且不谈，单是他所创立的通用电气在上个世纪就已称得上臭名昭著。

　　娱乐专利虽然不像医学专利般出于道德而设置一个垄断上限，但是借此开高价或要挟行业的行为绝对会有翻车的那天。

　　“我也没指望自己能靠某个专利吃一辈子。”沈凝烟显然没有系统想的那么复杂。

　　亦或是说，她就没有建立一个资本帝国的伟大梦想：“我只是想有个能让后继者放心试错的保底‘金库’。至于这‘金库’能为群英的下任掌门保底多久，那就不是我能掌控得了的。”

　　沈凝烟说罢还将两手一摊，做出一副“我已尽力”的偷懒样：“我能管好我自己，不给群英的下任掌门留个大坑就很可以了。”

　　“垄断？”

　　“老美的资本家群众斗智斗勇了一辈子不还是得为人民的福祉让利？我一没有资本基因的想搞好莱坞式的影视帝国很不现实。”

　　哪怕是好莱坞最富盛名的六大工厂，从上个世纪到现在也都经历了破产、重组、换人、倒闭。

　　如今也就姓迪的和姓环的还保留一点初始姿态，余者早就不是当初的鲜活模样。

　　资本市场里拼杀出来的影视巨头都如此艰难，更别提对公司带有玩票性质的沈凝烟。

　　“已经够了。”沈凝烟很知足道：“世界上有十四亿人，唯独我有遇见你的契机，成为一个我上辈子不敢想的影视老总。”

　　“我现在的目标只有三个。”

　　“一，让群英在国际舞台上站稳脚跟。”

　　“二，让刘炜宁的项目顺利上架。”

　　“三，为群英搞个保底的专利。”

　　“老娘拼死拼活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早点退休，早点享受吗？”

第387章

　　沈凝烟的逻辑模糊而清晰, 之所以用如此矛盾的形容是因为她的目标很清晰，但实现过程趋近于零，等同于一片论文只写标题和目录。

　　最经典的莫过于她所说的技术开发, 也就是退休前给群英的保底。除了宣布“我要买个技术研发室”和拍板两名技术员工，她就没有其它操作。因为拍摄《能去你家吗》的综艺班底即将上门，而要购买技术工作室的程序过于复杂, 所以为了减轻压力，同时也为转移系统的注意力，她把这一光荣而艰巨交给系统。

　　系统感到非常荣幸，然后以爽快的姿态拒绝了她。

　　沈凝烟：“why？”

　　系统：“别以为我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系统做出抱胸的动作，气势瞬间干到两米：“装傻充愣可解决不了我两的矛盾。”

　　总之让他忽略那个心怀鬼胎的临时主持……门都没有。

　　窗户也没。

　　“不过是个炒作的综艺, 何必搞得这么紧张。”沈凝烟是真不喜欢系统为此又提条件, 尤其拿工作当作感情条件的筹码：“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她很清楚系统的底线到底在哪儿，但也很烦这事儿会让周围的人又暗自较劲：“你的衣服可以存这儿, 甚至你的照片也能放这儿宣示你的主权。”

　　“不过我的退步要求是这儿到此不再讨论。”沈凝烟烦得上手比划了下：“无论是参加综艺还是后续的加码都到此为止。”

　　系统：“……行吧！反正总是我退步得多。”

　　他像是被打通了啥任督二脉，在那儿做出苦情戏里被负模样：“更爱的那方总是会受更多委屈。”

　　“……你是看了多少古早言情才有这种感触？”沈凝烟那叫一个无语：“言情是言情, 生活是生活。”

　　情种多在富豪之家。

　　像她这种小康出身的应试生，哪有机会虐恋情深？估计在她犯抽的那刻, 沈先生和马女士要么把沈凝烟送去看病, 要么把对方送进局子。

　　“同意的话就开始收拾。”沈凝烟在微信上联系一家很有口碑的清洁公司：“摄制组是明天上门，所以我们今天就得整理屋子。”

　　她看着被包装袋、精装书、以及各种电线、电子产品布置得像FBI入侵过的房间，顿时感到头痛欲裂：“别磨蹭了, 赶紧做决定吧！”

　　“你总是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大事上拍脑门决定。”系统抱怨沈凝烟的步步紧逼, 身体却是很诚实地开宣示自身主权。

　　沈凝烟在系统走后往装饰柜上加了几张旅游的照片和公司合照，努力不让系统的照片显得突兀。

　　“就这样吧！”因胁迫而完全妥协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会这样，但是与系统争执又容易丢个好说话的技术顾问，所以只能骗骗自己又骗骗系统。

　　当然，骗到最后肯定还是沈总遭殃。

　　“我这日子过得真是如履薄冰。”沈凝烟也清楚这些小动作在综艺播出后肯定会让系统不满，但是她也不想引得观众真拿她当乐子，或是让向阳这棵单相思的摇钱树彻底发疯。

　　思来想去，也只有出不太光彩的这一下策。

　　“老天保佑这些事都尽快结束。”沈凝烟在综艺的拍摄前晚辗转反侧，躺了许久都睡不着觉，最后只能开灯处理手头工作。

　　刘炜宁的克苏鲁游戏只是搞定了投资那部，后续的审核、上架、以及IP的衍生物都需要操心。

　　“这真是有一定名气的公司才能体会的甜蜜烦恼。”沈凝烟在床上吃着巧克力包，双腿更是舒服地翘在塞满鸭绒的小抱枕上：“以前是求爷爷告奶奶地等不来个有志之士，现在是还没上架就先收钱了。”

　　投资商们也是同行的企业家，自然是要分走IP的一些根须。远的不说，就说群英的老伙计卡嘉利亚，目前正在说服群英分享IP的衍生使用权，让其能借游戏里的人物研发收费的单机游戏。

　　这在圈内都是属于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但是就像一刀切的改装车防着不是雷火少年，而是把汽车搞成公路绿皮的微操大师。沈凝烟在IP的分享上也是需要抠字抠断，与对方扯上一年的口舌才能定个方案。

　　更要命的是刘炜宁的游戏还需对反给钱，而且在其漫长的，关于衍生作品的IP争执上还会因为游戏开发、热度、以及续作的研发与否产生更大的公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