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啊！”经纪人憋了很久才从喉咙里吐出一句骂人的话。

　　…………我是分割线…………

　　相较于上次见面时，刘炜宁又胖了许多，脸蛋像是长胡子的弥勒，让人感到难以言喻的安心。而与刘炜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过来聊工作的K大，不仅剪了个美剧里的power bitch才有的波波头，穿着盔甲式的束腰西装与利落长裤，显得比沈凝烟还像个老板。

　　“人都到齐了？”沈凝烟扫了眼到场人员，也不废话道：“我想买个造纸厂，用以开辟群英的周边产业。”

　　此话一出，在座的各位不能说是大吃一惊，但也向主位的老板丢去一言难尽的眼神。

　　视频开会的风然渊更是毫不客气地吐槽道：“所以群英的第一个周边是厕纸？”

第169章

　　风然渊的话虽然恶心, 但也算是参会者的嘴替。最重要的是，沈凝烟不会真的把厕纸作为群英的第一个周边吧！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群英的第一个周边真要把地气接到地府里？

　　别说是财务这样对二次元不太了解的人，就连国光工作室里的资深宅都在这一刻表示接受无能。当然, 比起一脸嫌恶的风然渊，他们还是委婉了不少。

　　沈凝烟被风然渊的发言搞得微微一愣，随即无语道：“你想哪儿去了？造纸厂又不只有厕纸这一个产品, 无论是有纪念意义的镭射票，还是走平民路线的活页纸，都是非常好的选择。再不济，也能卖点空福袋或比较贵的手账本。”

　　“所以你要卖厕纸周边吗？”

　　“你能不能别提‘厕纸’二字。”

　　“能，所以你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搞不搞厕纸周边。”

　　已经跟沈凝烟杠上的风然渊固执道：“这与群英的形象有关, 所以你必须给我个确切答复。”

　　“群英的周边里有没有厕纸。”

　　风然渊与沈凝烟的对峙导致会议室里没有第三个声音, 甚至连其他人的呼吸声都放轻了不少，生怕像磁铁一样吸来对峙二人的注意力。

　　沈凝烟的眉头拧的堪比小麻花, 浑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离她最近的K大下意识地挪了挪椅子，避免手臂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疯狂冒出。

　　“我只会在厕纸的包装上动动脑子, 不会把虚拟人物的脸印在厕纸上。”且不谈这么做需要一定的技术力和专利，就说成本问题……本就是打薄利多销的日用品战, 在包装纸上费点心思肯定要比厕纸印花便宜不少。

　　要是群英真的打着粉丝的韭菜好割而搞纸面印花的骚操作, 别说是吃瓜群众，就是群英的死忠粉也会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群英，感叹这家不走寻常路的公司一如既往地喜欢挑战人们的认知。

　　听到沈凝烟这么说, 不仅是风然渊，就连在座的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知道公司地颜面算是保住了，这让沈凝烟不是一星半点的郁闷：“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个不靠谱的形象？”

　　“……难道不是吗？”这次回话的不是喜欢跟沈凝烟唱反调的风然渊, 而是与沈凝烟挨得最近的K大：“老实说，你要是哪天变得正常起来了，我会担心群英是不是到了破产边缘。”

　　一旁的刘炜宁也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直接往沈凝烟的心上插了一刀。

　　“算了，不和你们打嘴巴官司。”沈凝烟咳嗽一声，努力把话题扯回正轨：“除了你们心心念念的……卷纸，我们还有纸巾，湿纸巾，活页册，笔记本，福袋，以及手账这类很有市场的产品。”

　　“最重要的是湿纸巾。”沈凝烟的话音一转，继续说道：“你们要清楚香水的平替不仅有更加实惠的花露水，还有湿纸巾。”

　　“我们的策略就是走亲民路线，由下至上，让竞争者无论可退。”

　　“农村包围城市？”

　　“……也可以这么说。前提是农村里有打游戏的人，并且能把货物运进去。”秉持着呵护韭菜，关爱韭菜，才能更好收割韭菜的高情商行为，沈凝烟的歪理正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湿纸巾的香味提供了差异化，个性化的基础，能让我们像角色的专属香氛那样制造角色的专属湿纸巾。”

　　“最重要的是湿纸巾不同于香水，它物廉价美，易于携带，并且能在重要时刻派上用场。”

　　“即便是对香氛不感兴趣的糙老爷们，也会在拿出湿纸巾的那一刻显得……”突然语塞的沈凝烟挠了挠下巴，努力重启着突然宕机的大脑：“显得……”

　　“显得娘炮？”

　　“娘炮个屁，那叫铁汉柔情。”刘炜宁白了眼不懂氛围的某人，终于被沈凝烟打开思路：“试下一下，如果你跟女朋友约会，对方身上突然有块意外沾上的污渍，而你在这个时刻递出周边纸巾……”唯一成家的刘炜宁声情并茂道：“你的女友或老婆会不会在这个时刻对你大为改观，要是你再来上一句‘我是为了你才随身携带湿纸巾的‘，不说能把对方感动得稀里哗啦，但也能让夫妻感情更进一步。”

　　听了这话，K大迫不及待地鼓掌道：“不愧是成家的男人，解读方式令人耳目一新。”

　　“所以沈总是这个意思？”众人觉得刘炜宁的话很扯，但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于是将目光转移到瞳孔放大的沈凝烟身上。

　　好家伙，连老板都被刘炜宁的解释震住了。

　　这一波儿是原作者输了。

　　“当然了，跟纸巾和活页纸，笔记本相比，湿纸巾还是很小众的。”反应过来的沈凝烟低头想了很久，才把话题接上：“卷纸……好吧！我又提到卷纸。卷纸上不能印花，但是不代表纸巾上不能印花。”

　　“当然，考虑到玩家的接受力与投入成本，肯定不会大刺刺地印上角色的彩色大头，估计是以暗纹的形式弄上角色的代表物或代表花纹，毕竟对于我们的粉丝而言，爱好是爱好，生活是生活。支持喜欢的角色与他们期待周边能在日常生活里派上用场并不矛盾。尤其是对初高中和大学生而言，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交给上封皮，或是内页里印有二次元人物的作业本……当然，手账和同学录就另当别论，基本是往花里胡哨的方向用力地卷。然后出些特色贴纸。”

　　“我懂得，我懂得。”国光工作室的成员都是90后，说句不好听的话，90后里谁没交过同学录和手账的智商税。

　　“第一批周边先做这些，其余的等产业升级后再做打算。另外，为了保证机器的利用率，除了给群英提□□品，也能给其它公司搞搞代工。”末了，沈凝烟还想到另一件事：“有了造纸厂，要不再搞个印刷厂和出版公司吧！”

　　这样一来，群英上能把漫画公司的“扬帆起航”安排得明明白白，下能接粉丝的同人作品，省去授权麻烦。

　　真可谓是一鱼多吃，赢麻了。

第170章

　　K大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龙飞凤舞了大半页, 结果听到沈凝烟不仅要办造纸厂，还要买下印刷厂和出版商时，终于忍不住道：“一家产业链齐全的造纸厂就得花掉二三十亿, 要是加上印刷厂和出版商……“

　　别说是K大这样的金融小白，就是赶来参加会议的财务，都被自己估出的收购数字吓了一跳, 然后感叹老板的魄力，以及在股市里肯定赚了不少钱。然而跟老板的八卦相比，她更关心当下的议题：“朱总说的没错，眼下光是吃下一家产业链齐全的造纸厂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在加上印刷厂和出版商……”

　　财务看向法务，后者也是一脸无奈：“印刷厂倒是没什么, 如果只是专供内部的规模, 那么也花不了几个钱。问题是出版商……”

　　法务的声音顿了下，摊开双手一脸头疼道：“你也知道国内在出版业上的规定导致民营企业没法获得出版权限, 只能找国有出版社按月‘租赁’出版资格或批量购买书号。”

　　“然而国有出版社最近也有大麻烦。”上周才向魔都的有关部门申请建立党|支部的刘炜宁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天花板。意味深长道：“常年打雁的却被雁子啄了眼……自游戏机封禁令以来, 中国的动漫行业，游戏行业, 乃至影视行业都元气大伤, 审核力度年年加强，搞得成年人被阉|割得满腹怨气不说，本该进行严格审查的儿童绘本, 儿童影像，甚至连最不可能出错的小学教材都被爆出有毒内容。”

　　可以说, 这几天的出版业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关注。无论是帝都魔都这样的大城市，还是江城这样的准一线城市, 除了排查儿童读物，便是暂停部分书号的发放。

　　这时向有关部门申请出版许可，只怕会让官方把群英上下都查上一遍。

　　“原来还有这种事？”刚回国的沈凝烟还不清楚国内的热点，毕竟她在国外要么忙着旅游打卡，要么搜集金融新闻，偶尔还要体验一把富婆的快乐，哪里有空关注国内热搜。

　　而跟没法购买出版社的遗憾相比，她更在意出版界的震动会不会对“扬帆起航”的单行本发行产生影响。

　　毕竟在几个月前，“扬帆起航“还是个需要群英不断输血的拖油瓶，而且跟群英相比，它的创收途径少得可怜。

　　如果没了单行本的收入……

　　一想到这儿，沈凝烟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不美妙，好在K大提醒道：“只是缩紧两三个月的书号发放，又不是彻底禁了书本的发行，大不了让‘扬帆起航’提前上架精装本。”而且在“扬帆起航”的收入里，单行本的销售额也排不上号，甚至连包月的会员费数据都比单行本的收入漂亮不少。

　　“那就先买个小型印刷厂，至于书号的事……等风波过去了，找家经营不善的国有出版社搞个长租，然后在‘扬帆起航’的粉丝区那儿开个出版通道，也算是给二创的粉丝节省麻烦。”末了，沈凝烟还补充道：“以后要是有漫展活动，也能提前搜集摊主的印刷需求，让她们现场拿货，省的她们大包小包地来去不便。”当然，如果不是群英目前没有办漫展的需求与影响力，沈凝烟一定会用半天的功夫完善对粉丝的一条龙服务。

　　然而比起没影的漫展，除了收购造纸厂和策划群英的第一批周边，还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事：“N飞那边有意重现《从零开始建立门派》的爆火，但是眼下的影视部只能供应一个剧组的正常拍摄，所以我想从飞翼的片库里找点老片，让人进行高清修复后卖给飞翼。”

　　说句扎心的话，倒闭前的飞翼完全称得上用金饭碗乞讨，明明买了上百部经典老片的版权，但却没有将其利益最大化，而是跟“无权代播”的各大平台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真要细究起来，这也不是飞翼的错，毕竟飞翼是想当“版权狂魔”，然而它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低估了“敲诈”对象的难搞程度。最重要的是，它在破产前也没赶上版权法的修订，结果没从赖账的大厂那儿捞到一分钱不说，还往官司里投了不少钱。属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输麻了。

　　而等群英收购了飞翼，面对这些积累下来的官司，不少大企或是等着群英找上门，或是想看群英的笑话。

　　法务和刘炜宁也为此找过魔都的地方法院，可是跟飞翼有版权矛盾的企业里有不少都是魔都的纳税大户。之前看在社会□□和舆论的份上，魔都的有关部门当然偏向愿意给钱的群英，可是到了本地的大企这儿，即便是群英占了里子，也有股价飙升的茅台力挽狂澜。

　　对此，刘炜宁被气到了，群英的法务被难到了。二者在魔都的有关部门那儿数月无果后，只能问问沈凝烟有何妙计，而沈凝烟真不愧是脑洞大开的第一人。

　　直接提了个祸水东引，让和稀泥的有关部门没法装死的提议。

　　呵！你不是不受理我的版权主张吗？那我就把独家播放权卖给国外的视频平台。

　　那时要是再起什么版权官司，群英也能理直气壮地表明表示从飞翼到群英都没签过授权合同，这锅不能由我背，得由赖账的大企和它们的保护伞一起承担。

　　至于后续安排……

　　只要官司赢了，大企的赔偿三七分，有关部门的道歉接受一半。

　　相信在“丢脸丢到全世界”的压力下，停滞不前的许多官司都会加速办好。

　　唯一的缺点是这么做无异于跟不少大企，尤其是想和稀泥的官方结下梁子，以后虽不至于朋友都没得做，但在近几年里也别想好过。

　　所以在沈凝烟提出要把修复后的经典老片的独家播放权卖给N飞后，还是有人希望老板能冷静一二，不要把事情做绝。

　　“高清修复的事没啥难度，可以让新员工们练练手。”刘炜宁瞥了眼上座的沈凝烟，缓缓说道：“只是把修复后的老片授权给N飞上架一事，还是得向外界透个口信。”

　　如果有关部门不再装傻，愿意上门调解飞翼留下的版权官司，那么群英在赔偿上退一步也算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要是不行，那就只能赌群英的气运，或是把魔都的主营业务迁到江城。

第171章

　　“这么想想也是挺憋屈的。”沈凝烟在主位上叹了口气, 态度有了很大转变：“自己人在国内居然要刷十层白漆才能获得正常待遇。”难怪网上偶尔对喷的留学生和国内生居然会在“崇洋媚外”的话题上达成一致——留学时被政治正确打得鼻青脸肿，回国时还要看着汉语都说不利索的外国人拿着留学补贴享受“超国民”待遇。

　　别说是本科四年，出国进修的留学生们心态崩了, 就连沈凝烟这样的吃瓜群众看多了这类新闻也会感到非常不爽。

　　更不爽的是，她也有变苦主的这天。

　　不过用修复后的经典老片应付N飞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在国内的裁决网上还挂着飞翼留下的版权官司。而且N飞作为国际巨企, 即便是在种花区没有业务，可是买了那么多国产片的版权，又在种花区设了账号，怎么可能对群英和各大国企的官司毫不知情？

　　唯一的解释是N飞也想从中捞一笔，然后在接下来的购片里要求群英给它打折。

　　细想之下，没人知道群英到底是赚了亏了, 总之就是非常闹心, 搞得沈凝烟心情骤降地抿了口茶，顺带瞧了眼会议室的挂钟, 开口道：“时候不早了，股东以外的人先下班回家, 炜哥你们要是没有特殊安排的话咱们要不约个饭，我记得你说魔都大学附近的大排档很是不错, 要不今天我做东, 你帮我参谋一下。“

　　刘炜宁和K大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刘炜宁给老婆打了个电话，然后拿起椅背上的西装答道：“走吧!”

　　下播前的风然渊耸了耸肩, 决定等K大回来后再去问问到底商量了什么。

　　魔都到底是魔都，即便没到开学季, 周围的商城也是一副红红火火的样子。如果不是提前定了位，估计得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旁磕上半天的瓜子才能进去喝口凉茶。

　　因为是大排档, 所以里头的包厢不大，关上门也能听见外头的高谈阔论被空调的运行声搅得七零八落。

　　刘炜宁落座后点了份烤鱼拼盘和双人套餐，然后给沈凝烟倒了茶，调侃道：“怎么没把你的小男友带来？也好让我们认识一下未来的包租公。”

　　正在用开水烫筷子的沈凝烟瞥了眼满脸八卦的刘炜宁，无语道：“你咋不把你老婆带来？”

　　“这不是没空吗？有时间肯定给你介绍一下。”刘炜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时对王瑜勤的身份有了清醒认识：“吃辣的吗？还是走养生路线？“

　　“都来吃大排挡了，养生个屁啊！”一旁的K大卷起袖子，转头问道：“有变态辣吗？”

　　“有。是要半份还是整份？”

　　K大看向沈凝烟，后者摇了摇头：“我最近上火。”

　　“那你还订大排档。”K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惹得沈凝烟尴尬地笑了笑：“朋克养生也是养生嘛！重要的是气氛到了。”

　　“你也就趁着年轻瞎折腾，等你到了三十大关，就会明白健康的可贵。”刘炜宁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三十一到，熬个夜都能榨掉半条命。年轻时不好好保养，老了就只能花钱买罪。”

　　说罢，他还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感叹道：“上周做完甲状腺穿刺，已经把烟酒给戒了。”